“吕姐姐,这是什么?”祖芸香翻动那些衣物,不禁讶异。
吕文婉淡淡道:“这是有身份的官家人婚姻嫁娶时,女方的穿戴。”
祖芸香吓了一跳,惊道:“嫁衣?”
她这才看清楚,那上面穿针走线,金丝闪动,做功讲究之甚。她天性聪颖,随了沈千湖的这些日子,见识自然不凡起来,识得这件嫁衣所值,只是不知下一步又当主何吉凶,心头怦怦乱跳,颤声道:“吕姐姐,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吕文婉冷笑道:“什么意思?这是两个人的新衣,萧纶这是今夜要将我们两个人都纳成他的妾呢!”
祖芸香又惊又气,又是着急,她的情意都放在了沈千湖的身上,这时突然出现这般的荒唐事,登时脑是一片空白,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胸口窒息,便摇摇欲坠。
“芸香!”
吕文婉赶紧将她扶到一旁坐下,轻抚前胸,捶打后背,好半晌,祖芸香才缓过神来。一下子悲从中来,禁不住泪落如珠,嘤嘤而泣道:“吕姐姐,这可怎么办?我……我……”
吕文婉只好劝慰道:“没事,不怕的,今晚没事。芸香,你若如此不济,还没有怎么着,自己先自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应付后面的事?难道说,你已经决定让人摆布,不想你家公子了么?”
祖芸香哀哀哭道:“吕姐姐,事到如今,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两个,难道就这么被那人……”
吕文婉冷笑道:“他邵陵王想得美事,只怕会落空。芸香,你不必着急,有姐姐在,保你今夜无事!”
祖芸香听她这话如此肯定,登时止住了悲泣,眼睫毛带着泪花,问道:“吕姐姐,你有什么好办法?”
吕文婉道:“芸香,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外面一阵的喊杀声?”
祖芸香疑惑的道:“喊杀声?”她仔细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像有……哪是什么?”
吕文婉道:“这深更半夜的,邵陵王府既不是练兵场,那么必然是外面有人在和他们打斗。”
祖芸香精神为之一振,登时抹了一把眼泪,仰首望着吕文婉道:“吕姐姐,你是说,刚才是公子他们来救我们了?”但随之又极为泄气的道:“可是,那声音也没有了。莫不会……”她又担心起来,忐忑道:“公子他们,他们……”
吕文婉轻轻抚了抚她的肩头,柔声道:“芸香,你放心吧?以你公子的机智聪明,和杨郎的果敢勇武,他们不会被那么轻易抓住的。如果他们真被抓住了,这萧纶就不会是在这里给我们送嫁衣了,而是明目张胆的在他府里共同庆贺呢!”
祖芸香觉得有理,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了一股希望,问道:“那么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吕文婉笑道:“穿嫁衣!”
祖芸香讶然道:“穿嫁衣?”
吕文婉截然道:“对,穿嫁衣!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杨郎他们刚才的一番惊扰,必定是因为找不到我们,所以才退出去的。他们一定不会死心,还会再来。如果他们再来之时,还是找不到我们,只怕他们就徒劳无功了。”
祖芸香迟疑道:“吕姐姐的意思是……”
吕文婉道:“只有我们出现了,他们才会有目的,才会不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撞。如今箭在弦上,容不得我们多考虑,只好豁出去斗一斗这位邵陵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娇怯之态,那一双美丽的眸子之中,闪烁着坚定而决然的聪慧晶光。
萧纶也没有想到,二女会如此的顺从,派过去几名自己的幕僚文士,本来还觉着要费一番口舌的,不想那些人去了之际,二女已然将嫁衣穿戴整齐,喜得那些人迫不及待的过来报信。
萧纶又惊又疑,心中捉摸不定,一时倒觉得不塌实,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戴子高,皱眉道:“戴先生,你怎么看?”
戴子高一介武夫,胸中更没有什么谋略,一听二女如此顺从,只是觉得太过意外而已,并不想到,那区区两名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有什么诡计。
戴子高笑道:“殿下,这不是正好么?看来,这天下的女子,只要听到殿下的威名,那有不顺从的?”
萧纶细想一番,也猜不透二女到底出于何种目的。但二女既然答应了,那必然也是一件好事,那些没来由的担忧,也只好先放在一旁了。
他点头道:“也罢。那些拜天地的虚礼,也不必了。你就把她们请到新房之中罢!”
戴子高高声领命,带了人把那二女迎到了新房之中。
红烛高烧,房内张幔结喜,虽然是纳妾,却也奢华。
萧纶一身宽襟长袖的新郎衣衫,穿在身上,倒也英俊风流,他满面融光的来到新房,见二女坐在那里,蒙着红盖头,静静的一动不动,倒也心中大喜。方才那些府中的手下们一场欢闹,多劝了他几杯,这时脚下却也有些不稳。他喜融融的摇晃着,走到二女面前,就要伸手去掀盖头。不料,二女同时纤纤素手一翻,各将盖头翻了过来,露出娇艳动人的脸庞。
萧纶愣了一愣,却见吕文婉颊意融融,笑意盈盈,没有半点羞愤之态,倒似在等着他的到来。而那祖芸香年龄较年,似乎有一丝的惴惴不安,倒似只有点胆小的小兔子一般惹人怜爱。但那俏眉星目,倒也美丽动人。
萧纶呵呵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到这两张绝世的脸蛋儿,哈哈,寡人的心也被化了。”
他有意挑弄似的,伸出手指就去挑吕文婉的下巴,但伸到半路,心念一转,看到吕文婉虽然眼波盈盈,十分动人,但那神色似笑非笑,似乎意蕴深邃,于是改了主意,又将手伸向了祖芸香,笑道:“还是这个粉脸蛋儿细皮嫩肉的,惹人怜惜。”
忽然一只素手不轻不重的“啪”的一声,吕文婉把他伸出的手打掉,娇笑道:“殿下,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