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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牛头王萨乌塔

明明是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面孔居然有些模糊了。试图在记忆的海洋里搜寻的话,最先浮现出来的是两张最为深刻的画面。

一个女人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力地抽泣,一个男人有些哀伤地在一旁安慰着她。自己被一只苍老而温暖的大手握着,力道刚好掌握在年幼体弱的自己无法挣脱却又不会被捏疼的范围。

“那是为了让多病的我能够健康成长,忍痛将我送到师父那里修炼的父母……”

另一幅画面则简单得多。

两匹白布盖在冰冷的地面上,隆起的轮廓勾勒出两个人体的形状。一旁站着的自己早已不复柔弱的模样,已经成长起来的身体在刻苦的训练下十分强健,但有力的双手却再也握不住那曾经的温暖,只能让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以肉体上的疼痛削弱些许心灵上的苦楚。

“那是……”

“爸爸!妈妈!”

格蕾惊叫着从噩梦中挣脱出来,映入眼帘的是初升朝阳照耀下斑驳的树影。

“森林……格兰之森……是了,我在格拉卡。”

清醒过来的格蕾很快进入了状态,她迅速套上放在手边的一对金属臂铠,小心戒备了一阵,见没有怪物被自己的那一声惊呼吸引过来,这才迅速地穿戴起防具,然后卷起睡袋,收起昨晚在外围布下的境界陷阱,从背包中摸出肉干和面包细细咀嚼起来。

“异变”来的是那么的突然,父母遇害时,自己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在事后懊悔地流泪。痛定思痛,为了阻止更多像自己一样的人出现,自己不告而别,离开了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师父,来到异变影响最大的格兰之森冒险。

“虽然认定了呆在深山之中是什么都守不住的,而且在讨伐了那么多的怪物之后,自己的力量也在明显增强,但异变依然没有停止漫延的脚步,和我出山之前没什么两样。也就是说……我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零。”格蕾检查着昨天的斩获——作为击杀怪物证明的牛头怪尾巴,可以作为锻造、炼金原料的牛头怪硬角等材料……“完全达不到完成委托的标准啊。一个人在怪物聚居地附近过夜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争取今天就把任务完成,然后尽快回去吧。”

阻止甚至消灭异变,这简直就是一条看不到终点的漫长旅程。虽然格蕾觉得自己绝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但是“这样下去又能坚持多久”是一个她不愿甚至不敢深思的问题。

然而在今天的冒险之旅开始后没多久,格蕾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为那个问题犯愁了。她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旅途是否会被强行终止在这里。、

那是一只身材格外强壮的牛头怪兽,灰黑色的皮肤,从头顶开始沿着脊柱位置一直生长的茂密毛发则是刺眼醒目的血红色。它带着鼻环,****上身,两肩上有对称的纹饰,腰间围着一圈布匹作为裙子遮住了下半身,作为腰带固定布匹的的居然是整整一长串骷髅头!在两只犄角的末端,也用绳子穿着一串骷髅头作为装饰,从大小形状上看这些骷髅显然是人类的遗骸。两只强壮的上肢,左腕上用一条粗铁链绕了几圈,右手上则带着一颗明显来自牛头兽的颅骨,用绳索穿过眼眶固定在手背上,看来是一种防御措施。它头部左侧的巨角断裂了,切面平滑,看起来是被利器所断,额头上有一道十字伤疤,再偏上分毫便能弄瞎它的眼睛,加上手中那把满是豁口的巨斧,显然这是一位百战余生的斗士。它浑身上下流露着杀戮的气息,第一眼看上去,每一处细节无不给人以“狰狞”的感觉。

“牛头王,萨乌塔……”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格蕾低声念出了这个资料中提到过的危险名号。

这位怪物的王者被十数只牛头怪簇拥着,另外还有几只哥布林。显然能成为牛头王的附庸,这几只哥布林并不是等闲之辈,尽管从肤色长相上看和普通的赤哥布林并无区别,但比起身上只有几块破布片遮身的同族,它们的身上穿戴着一些稍微复杂一点的装饰,背后还插着两面红色旗帜,尽管这打扮在人类眼中有些搞笑,但无疑也是一种地位的象征。那是赤哥布林熟练掌握火焰魔法后的进化变种,烈焰哥布林。

这可是前所未见的大阵仗,且不提这数量上的巨大劣势,单单一个牛头王就让格蕾有一种战栗感,那是饱经磨练的本能在向她报警。

对面的怪物蠢蠢欲动,但在首领做出指示前并未发动攻击。随后,大出格蕾的意料,萨乌塔居然开口说话了,虽然语调有些古怪,但还是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人类的通用语。

“在我的领地上大闹的人就是你吗,人类?我的同族还真是颇受你的关照呢。”

深深呼吸,重归镇定的格蕾说道:“我是干掉了你不少的同族。那么你是要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和我来一场一对一的决斗来证明自己的勇武吗,牛头王阁下?”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这家伙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理智,如果能够激起它的荣誉感,进行对决的话,自己还有胜利的可能。接下来趁着它们群龙无首,趁乱逃脱的可能性不小……

可是萨乌塔的一阵狂笑直接让格蕾的预谋打了水漂,它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尖锐的巨牙,狞笑道:“我只是在想,你的肉应该很有嚼头,人类!”

说完,它带着一众牛头怪一起发动了冲锋。

“该死的!”格蕾暗骂一声,凝神备战。脚下的大地在众多牛蹄的践踏下开始震颤,见识到了萨乌塔的冲锋速度后,她彻底打消了逃走的打算。与其让那牛角刺穿自己的后背,不如在死之前让自己的臂铠多染上一些怪物的血液。

“这样,也算是或多或少地阻挡了异变的脚步……吧?”

格蕾干净利落地躲过了萨乌塔的冲锋,虽然速度远超普通的牛头怪,但是轨迹还是一如既往的笔直直线,这十分有利于格蕾的预判。紧随其后的牛头怪集群冲锋虽然也被她一一躲过,但拜不同种类的牛头怪们那长短快慢不一的冲锋距离和速度所赐,她也落入了牛头怪的包围之中。很快斧劈拳击纷纷而至,格蕾吃力地应对着,尽可能地在避免致命伤的同时制造伤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她的身上很快落下了许多伤口,虽然还能战斗,可是面对不见破绽的包围圈,她已经看不到突围的可能了。

“吼!”

一声饱含怒意与不耐的咆哮声在包围圈的一侧响起,那边的牛头怪们像是见到了天敌惊慌地散开了。看见了缺口,格蕾眼中的惊喜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惊恐——只见萨乌塔站在那里,狞笑着维持着高举手中巨斧的姿势不动,那斧刃之上光华闪动,能量正以肉眼可见的形式飞速聚集。

“糟!”

冲锋、咆哮、斧劈,这可以说是牛头怪一族的三板斧,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三招。但是这次的斧劈看上去就不是简单的招式,格蕾瞅准了萨乌塔巨斧劈下的时机高高跃起。

嘭!

巨斧砸下,大地犹如地震一般剧烈地颤抖着。空气在压缩后被猛地释放,与斧刃相接的草地瞬间凹下一个规则的弧面,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草叶和泥土的碎块爆发开来。不远处,一颗大树的树根被扭曲的土地撕扯出地面,整棵树缓缓地倒向一侧。

“哇!”虽然已经对这等威势的攻击会差生余波有所预感,但是没有料到冲击波会如此强劲的格蕾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巨锤迎面撞上,发出一声短促叫声的同时口喷鲜血,重重地摔了出去。

“咳咳……”落地的格蕾挣扎着爬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一瓶治疗药剂灌进嘴里,立刻觉得好受了许多。但是面对着狞笑着逼近过来的萨乌塔以及围住不散的牛头怪们,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漫上了她的心头。

“就算……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站直身体的格蕾双臂握于腰间一振,气运全身,“强拳!以速度为代价换得更强的力量!这就是我最后的一拳了,怪物!如果能杀死你这个王者的话,你的部下也能收敛几分吧?就让我为这个世界出上最后一点力气吧!”

面对萨乌塔挥下的巨斧,格蕾伸出左手,强忍着左臂碎裂的疼痛将它斩下的轨迹向左偏移了几分,随后向右侧身,躲过巨斧斩击的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信念挥出右拳,一记强劲的直拳直接轰中萨乌塔的腹部。

“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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