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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六年后

南阳县的柳镇,虽比不上一些大的主要的城镇,但也是南阳县边界上与临县的一个交通枢纽,也算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镇。刚好今天是集市,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声,儿童的嬉闹声,学子的争辩声,顾人的寒暄声,女子们的娇笑声,各种声音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一名身穿月牙白长衫的少年,下摆绣有镂空梅花,柳眉大眼,圆润饱满的朱唇,灵秀小巧的鼻梁,白玉般的肌肤,那如墨般的秀发用玉簪束起。好一个翩翩少年公子,周身散发着淡然宁静的气场。而他那如滇池之水清澈的黑瞳,望之,似能把人深深吸入,让人不敢直视。

少年嘴角噙着微笑,慢悠悠地走在喧闹的街道上,这少年就是女扮男装的叶静云。六年了,她再次来到了柳镇。

“小…。小姐。。你等等我。”静云的身后,叶小小,气喘吁吁地叫着。她就是当年静云带走的小小,后来跟了静云姓,叫叶小小。现在的她,已经是十四岁的丫头了。头上扎着双圆髻,体型微胖,脸蛋圆润,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煞是可爱。

“谁叫你走路不专心来着。”静云好笑地用手弹了一下小小光洁的额头。这丫头,走个路都东张期望的。

“啊!痛,小姐你怎么可以欺负我。”小小委屈道。

“嗯?!你叫我什么?”静云眼睛一睨,手举起,明赫赫的威胁道。

“啊,小姐,哦,不,是少爷啦,小小知道错了啦。少爷,您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嘛。”小小,用白胖胖的小手捂着额头,求饶道。

“你这是说,还是你家公子我的不是咯。那要不要作为补偿,请你去一品楼用膳?”静云哪会不知这丫头在想什么,她就一小吃货,只要看到路边那些吃的,就什么都忘了。她也许是以前被饿怕了,现在每天就像吃不够似的,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身上还随时带着零食。静云是不是应该庆幸,在自己的干预下,小小才没被撑死,身材没变成圆桶形。

“真的?好,好啊,小小就知道少爷最好了。”小小开心得整张脸都像是开花似的。她想到一品楼里的美食,舔舔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又一想到小姐规定自己每顿只能吃两碗饭,顿时又苦了张脸,她好想多吃几碗,可是小姐不准,她好纠结哦。

“废话,你家少爷不好,那谁好?”静云忍不住再次敲了一下这个傻丫头的额头。不管小小内心的纠结,转身直接带她来了一品楼。

一品楼是近几年来,迅速发展起来的酒楼,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一品楼以菜品的形、色、味俱佳,八珍玉食让人回味无穷而脍炙人口。一般到饭点时,一品楼里都是人满为患。

一品楼里的一楼大堂,静云和小小坐在一个角落里用餐。小小吃得是满嘴的油渍,看她那毫无顾忌的吃相就知道这饭菜是多诱人。静云吃得差不多了,就停下了筷,动作优雅地饮着茶。她看着小小嘴里包着食物,使她那圆圆的脸,鼓得更圆,像一只花栗鼠在啃食一般。她就忍俊不禁,摇头失笑。

“哎!刘兄,听说了没,最近我们柳镇可是要来一名大人物。”一名头戴方巾,身穿青衣的书生,状似神秘地问着他身边另一位也是书生打扮的人。

“什么大人物?李兄,知道你人面广,说来听听。”那位刘兄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些奉承的道。

“呵呵,那里,刘兄过讲了”书生李被人奉承,自是高兴。左右看看,小心翼翼说道,“听说皇城圣王府的那个世子要来我们柳镇养病。”

“真的假的?那个病世子?好好的圣王府不待,跑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干嘛。李兄,你消息会不会有错啊?”书生刘,明显不信。

“千真万确,是听,我那在知县府做事的那表姨妈的兄弟的堂兄弟的侄子说的,而且听说病世子快不行了,才被上面的人放出皇城的。”书生李说到最后,还特意压低了嗓子。

尽管二人认为自己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旁桌的静云一字不漏的听全了。圣王府的病世子,天下无人不知他。圣王府在宣仓国人民心里是圣神地方。可如今,老的老,少的病。圣王府的败落后,就成为了天下人奚落的对象。

是他吧,静云想起了记忆中那张冷峻美艳的面孔。按理说,他的病应该在当年就好了才对。可是为什么会传出,他命不久矣的传闻?静云虽然很疑惑,但面上却未变,依然优雅的喝着茶。

静云听到那两位书生还在争论不休,没想到如今的书生会这么八卦,书生不是都只知道读书的吗。静云不动声色的听着周围的八卦,通常酒楼茶楼是最能听到八卦的地方,所以静云不喜欢那种包间,反而喜欢这种大堂。一边吃饭一边听八卦也是一种娱乐。茶足饭饱后,二人结完账就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走进来一群人,和静云二人擦身而过。突然,“啊!小姐小心。死丫头,你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啊。”一个尖声的女生气急败坏的喊道,她说完就甩手“啪”的一声,就往她面前人的脸上打了下去。

静云一回头,就看见小小一手捂着脸,一手提着一包点心。小嘴微张,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名气势嚣张的少女。她是突然被打的,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情况,就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少女见小小一直发呆的模样,厉声喝道,“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向我家小姐道歉。”

静云皱眉,走过去,拿下小小捂着的手,五指红横清晰的映在白嫩嫩的脸上。静云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冷冽,“小小,怎么回事?”

“少爷,不关奴婢的事啊。是她们走过来,撞到我的。”小小很委屈,明明是她们撞了人还要打人。这是不是小姐说的祸从天降呢?

听了小小的话,静云把视线往一旁看去,见一旁的一群人中有两男两女,明显是主子的人。四人都是俊男美女,都身穿锦衣华服,身后跟着护卫侍女,可见四人身份不简单。而刚才动手打人的丫鬟旁边,正站着一名娇俏的少女。少女身着红色劲装,凹凸有致的身材。特别是那纤腰竟有不堪一握之势,腰上挂了一条精致的鞭子。她面若桃花,头高扬起。漂亮的柳眉皱起,瞪着小小,眼里一丝厌恶闪过。静云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家小姐。

刚那打人的丫鬟,听见小小说辞,杏眼一瞪,“贱丫头!你说什么呢,是你撞了我家小姐,弄脏我家小姐的衣服,还敢狡辩。”

“贱丫头骂谁呢?”小小不甘示弱地叉腰吼道。

“贱丫头骂的就是你。”小红想也不想地道。

“哦,原来你就是贱丫头啊”小小的得意的讽刺道。

“噗嗤…哈哈”那四个贵人中的一名二十五六岁,较年长的华衣男子,听了小小的话后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静云也嘴角一扬,对那红衣少女道:“这位小姐,我家丫鬟人小不懂事,冲撞了这位小姐,我这个做主子的,代我家不懂事的丫鬟陪个不是。”

“少爷!”小小委屈喊道,小姐干嘛替她道歉,又不是她的错。

“咳咳…烟儿不敢当公子如此,刚才是小红越逾了,小红还不快向公子赔礼道歉!”这自称为烟儿的红衣少女,见静云是如此俊美的翩翩少年。一抹烟霞浮上脸颊,收敛了傲气,装出一副大家闺秀样子。

“这位公子,奴婢给您赔礼了。”小红哪能不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见少年如此颜色,想必被自家小姐看上了。于是连忙屈膝赔礼。

“呵呵,既然小红姑娘知道错了,那么…。。”静云顿了顿,突然扬手,‘啪’的一声脆响,小红脸一偏,就摔倒在地。

“这是惩罚,错了就得受惩罚不是,啊!我这是不是叫越逾了?这位小姐,啊,你叫什么来着?”静云打完,甩甩手,一脸恍然大悟的问道。

秦烟儿已经呆住了。不仅仅是她,就连一旁的几人,也都被静云这一突然的举动惊得呆住了。不想如此淡然出尘的少年,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在他们观念里,一般男子不应该打女人的才对。可惜他们不知道,静云是女的,而且在她的观念里,没有男女之分,没有贫富之分,只有对与错的区别。良久,秦烟儿才回过神来,恼指静云道,“你!!你竟敢…”

“啊,对了,要是我家丫鬟有错,我这个主子自会教导,还不牢你费心。反而似乎是小姐你,不怎么会教导你的婢女啊。如此野蛮无礼的丫鬟,我就勉为其难代小姐你教教,望她下次不要再是颠倒黑白冤枉了别人。如此,希望小姐勿怪哈。”静云不等秦烟儿再说什么,说完就带着小小转身离开。

“哈哈哈哈……”刚才那笑出声的华衣男子,再次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这人身材魁梧,粗狂的样子一看就是一副豪爽的性子。

秦烟儿更是恼羞成怒,见他要离开,“你给本小姐站住!不准走!”。而静云理都不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秦烟儿气得满脸涨红,她作为秦家二小姐还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想也不想地抽出腰间的软鞭,向静云后背挥去,只见鞭子快抽到静云时,一道身影闪过,鞭子落入小小的手中,被她牢牢地抓住。秦烟儿用力想抽出鞭子,鞭子却依旧被小小抓住,纹丝不动。小小抬头,眼神狠冽地望着秦烟儿。而秦烟儿被小小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小小,毁了。”静云至始自终都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吩咐一句,继续往前走。

“是,少爷!”小小听了吩咐,手上劲力一出,‘嘶啦’,鞭子顿时变得四分五裂。小小露的这一手,顿时周围看戏的人齐齐发出一道抽气声。不想,如此小丫头,功夫却这样了得。

秦烟儿在小小出手时,就连忙放开鞭子。见心爱的鞭子被毁了,怒火中烧,“该死!!你该死!!!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她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向身后的侍卫吼道。

几个侍卫被这一吼,才连忙上前,拦住静云二人。

“少爷,小心!”小小连忙把静云护在身后。

“小小,你不是老是抱怨,好久都没有活动了吗?这不,机会来了。”静云闲闲的说道。

“呵呵,还是少爷好,知道小小的心思。可是…少爷,那些人身份怕…”小小有些怕自己给自家小姐惹来麻烦。

“啧,现在担心这个是不是太迟了?”静云忍不住翻白眼。

一旁的秦烟儿见这主仆二人,竟然旁如无人的聊起天来了,怒吼道:“你们都死了,还不快动手!”话刚落,那些对这,对他们熟视无睹的主仆二人,也有些恼意的侍卫们,终于抽出佩刀攻向这对主仆。

“少爷,你自己小心。”小小兴奋的迎了上去。顿时一个小丫头虐打一群大老爷们的画面出现了。

静云嘴角抽了抽,对自家丫鬟无语。有自己打得忘乎所以而忘了要保护自家主子的丫鬟吗?还提醒主子,自己小心,这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啊。静云悠闲地退在一旁观战,小小的武功可是得师公真传啊,对付几个侍卫还真是绰绰有余的。

“啊!”一个侍卫倒下,“哎呀!”另一个侍卫趴下,“嗯!”再一个飞了出去,接二连三,侍卫一个个倒下,形式一边倒,看得周围的围观群众连连叫好。秦烟儿的丫鬟小红,见这情景,此刻肿着脸呆在那里。她不想,这个胖丫头是个会武的,刚才自己还无知打了人家一个耳光,真怕下一个那虎虎生威的拳头就落在自己身上。想到此,她浑身就打了个冷颤。

“够了!都退下!”终于,在战斗升级前,一道命令,成功喝止了那些想再次冲上来的侍卫。一个身紫衣,面如冠玉,浑身气势尊贵而优雅的男子,款款走了出来。“这位公子不好意思,舍妹多有得罪,请公子见谅。在下黄三,不知道公子贵姓?”

“呵呵,黄公子有礼,免贵姓李,名四。”静云见他一脸和气,也面带微笑地回答道。而内心里却闪过不屑,哈,黄三?我还李四呢。一听就是假名,你给假名我也不说真的,礼尚往来嘛。再说了,他看了半天戏,现在才出来喊停,刚才秦烟儿动手时怎么不阻止了。一旁的小小,听到自家小姐报出的名字差点没喷笑出来。

黄三始终面带温和的笑容“李公子,我们初来此地,表妹舟车劳顿,才会如此鲁莽,原本是误会一场,希望公子不再计较。”笑容恰到好处,可静云也没错过他眼底那一刹那的异样。

“呵呵,黄公子不计较了,我自是不计较的。不过……”静云伸手正要从怀里抽出一叠银票。那秦烟儿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不过什么,表哥给你面子,是看得起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这贱民,你知道我们可是…。”

“烟儿,不得无礼,这里自有表哥做主。”秦烟儿还想说什么,就被站在一旁戴着面纱的女子阻止了。静云一早就注意到她了。这女子的声音如黄莺婉转,轻纱拂面。一身紫色罗衫,裙角飞扬。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头秀发用银玉紫月簪挽起,气质如幽兰,眼含春水流波,抬手举足间恍若倾城。不用看面纱下的容颜,就知道一定是个大美女了。

“表姐~,干嘛怕这种贱民…”秦烟儿跺脚,是她受了委屈,为什么表哥表姐不替她讨回来。

“呵呵,这位小姐别急啊。我只不过…只是觉得,毕竟我家丫鬟打伤了你们的侍卫,还毁了你的鞭子。这里有一些银票,作为这些侍卫大哥的医药费和毁了鞭子的赔偿。另外,实在抱歉,在下还有要事,各位先失陪了。”静云不想再和这群人纠缠下去了。说完,直接把银票塞给黄三后,带着小小快步离开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这小子的性子倒合我胃口。”那豪爽男子大笑,被静云这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举动逗乐了,不禁有些欣赏她那洒脱的性子。他觉得这少年有点面熟,但是他也肯定,他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手指抚着下巴,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

一旁的面纱少女,心里也闪过一丝异样。她也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而秦烟儿,却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黄三看着手里的银票,每张都是百两面值。这人一出手就如此大方,而且连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都有如此功夫,身份必定是不一般。他眼底冷光闪过,李四?想必也是假名吧。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失礼对待过。用眼神示意他的贴身侍卫—张勇跟上去查探,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何背景。

这场一品楼门前的风波也不过就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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