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江陵川交给的新挑战,米露把换角的阴霾一扫而空,专心的投入在填词和脚本的制作中。白若玲的心计,夏子衿的羞辱,在她的记忆里存在的痕迹已经淡化,阳光折射过水晶的光线,容不下细小的微尘,明净透亮的一尘不染。
燥热的气温被玻璃隔离在静逸之外,伏在桌案上的女孩聚精会神的盯着笔尖滑动,发呆的眼神里涌动着激情的光点,眉间揣度着忧伤的神态,时间不忍打扰她的专注,静悄悄,慢悠悠,想停下来化成花瓣飞舞在她身边。
另一边趴在桌角的男孩,大大的眼睛装不下满满的柔情,注视着女孩的脸庞,生怕漏掉一个细微的表情而遗憾。行云流水时微微扬起的嘴角,冥思苦想时轻轻皱起的眉头,都是心头最软的那片云。
夏子衿早早的来到拍摄场地,化好妆换好衣服等候。今天要和男主角也就是江陵川对戏,也是整个MV的情景高潮。
“只要陵川哥的MV一发,我就可以翻身了。”夏子衿想想就已经很激动。
化妆室里进来一个男人,清秀腼腆,很面熟,又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应该是唱过几首歌,没什么名气的歌手,气场内敛难成大器的感觉。夏子衿有点纳闷,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来,也许是来客串的,也就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继续对着镜子整理妆容。迟迟不见江陵川的出现,有些着急,看到有工作人员进来,喊住便问。
“帅哥,江陵川还没有来吗?”
“江陵川?他为什么要来啊?”被问的人一头雾水。
“他是男主角,这首是他的歌啊!怎么不来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夏子衿以为是工作人员不知道情况,还自以为是的质问。
“男主角啊,已经来了啊,是他啊!”工作人员指了一下刚才进来的男人,接着说。
“这首歌以前是江陵川的,现在已经换成他的了。听说江陵川有了更喜欢的曲风,就把这首半成品卖给他了。所以,江陵川不会来啊!”工作人员说完,就离开了。
夏子衿整个人像雕塑一样定在原地,呼吸在颤抖,全身过度紧绷也在发抖。不知是气愤还是希望破灭之后的绝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旁边的男人过来打招呼,被夏子衿空洞愤恨的眼神吓到了。神魂落魄的起身,天旋地转的站不稳,刚要扶她一把,又被嫌弃的推开。趔趔趄趄的往外走,听到后面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现在要去哪?马上就要开拍了。”
“谁要拍你的MV!你算什么东西!”夏子衿压住喉咙里的怒火,发出低吼。每一个字里都带着鄙视和瞧不起。
“你!”男人被气的说不出话,突然又笑起来,带着更多的不屑和优越。
“我是算不上什么东西,只要我清清白白做音乐,不像有些人,靠些不干不净的方法上位,还不知羞耻的大吼大叫!哼!”
夏子衿一下子被激怒了,转身就像一只发狂的狮子,红着眼睛含着泪水,冲到男人面前,抬手就要打过去,要用力打下去的时候,手腕被人拉住动弹不得。回头看见的是白若玲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你要干什么?还想打人?”
白若玲把她甩到椅子上,虚脱无神的夏子衿放声哭起来,真是心疼又生气。
“不好意思,你先休息一下,一会拍摄正常进行。”白若玲安抚好男人的情绪,又来劝解夏子衿。
“这次是姐姐不好,不该这么急着给你创造机会。没想到江陵川真的这么决绝,居然把整首歌的制作卖了!”白若玲对这个最爱的男人恨不起来,只能所有的恨都转嫁到米露身上。
“打起精神来。倘若你还想复出,就要受得了委屈,这些是你无法抹去的印记,只有你能笑着面对它,别人无法再用这个攻击你的时候,就是你真正的强大。”
夏子衿半信半疑的望着白若玲,边抹眼泪边抽泣。
“那我现在怎么办?”
“好好的把MV拍完,有一点的曝光度,总比一直藏在阴影里好。”
白若玲看着夏子衿哭的伤心,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只愿天不犹怜。早已开始铺垫米露通往坟墓之路。通往天堂的路可能荆棘满地,也许会尸横遍野,通往地狱之路必定畅通无阻。
夏子衿乖乖的洗了脸重新化妆,忍着眼泪,拍完了整部MV。
磨难的最终目的是引人向善,扭曲的心态会把痛苦放大,自我折磨,自我毁灭。
江陵川欣赏米露的创作,两人更是心神契合的配合起来。很多时间都泡在一起,琢磨修改,这样米露看到更多不一样的江陵川。
工作起来的时候心无杂念,眼神闪闪发光,这倒是和邢星很像。阳光下没有腹黑的心机,没有高冷的气场,只有专注起来的认真,坏坏的笑容和不漏痕迹的贴心。
几天的相处全被白若玲看在眼里,扎在心上。原本这些该是她来做的事,现在被当初承诺不会抢她位置的米露代替,一种被欺骗和摇摇欲坠的恐惧感从心底泛起。
“米露,你食言在先,别怪我手狠!先是害了子衿,现在连我的位置都被你占了,看你还能猖狂多久!我就不信你能有多清白,就算是真的清白,我让你不清不白,你也没有办法反抗。这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娱乐圈里,能毁了一个女人的就是丑闻,不管真假,只要有人信就是真的。哼!”白若玲从容的翻看着手机里保存着的图片,一张张一页页,仿佛等待被释放的小兽,在冲出铁笼以后,向猎物撕咬过去,不剩一块骨头。
米露的事业正在渐渐步入轨道,江陵川也积极的帮她拓展人脉关系。饭局应酬更是少不了的场合,已经不是新人的米露应付起来更加自如,古灵精怪的天真,更是把金主哄的服服帖帖,付出的酒量也是不小的代价,幸好每次都有江陵川在旁。
已经晕晕乎乎的米露,维持还有两分清醒,跟金主一一告别,礼貌甜美的像有点微醺的少女,一转身就瘫软在江陵川的怀里。
街上没有行人,只有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装点着漆黑的夜幕。
酒精麻痹了脑袋,没有平衡感的世界里,每走一步就像太空漫步,高跟鞋的着力点不稳,人就更加晃悠,几次险些摔倒。江陵川一把拉住在半空挥舞的胳膊,失重的人顺势挂在了脖子上。第一次离的这么近,只需要探一下头就可以碰到粉嫩的脸蛋。一张傻笑的脸正冲着他呵呵的笑,眼睛的瞳孔已经失焦,嘟起的小嘴诱惑着一个男人的意志力。
“你怎么脸红了?嘻嘻~是不是也喝多了?”喝醉的女人冒着傻气,她眼中的人已经模糊到认不出。
“早知道就不让你喝了,喝多了居然这副德行。”
“我怎么了嘛!我酒品好的很呢!”女人骄矜赌气的样子,在他眼里更加可爱。
“对!你酒量好,酒品好。就是走路不太稳当。”
“高跟鞋太高了嘛,很累的。”说完还踢了两下鞋子。
“好,你说什么都对!脚累的话,我背着你好不好啊?”
酒劲上来,米露已经醉的完全走不了路,整个人是靠在江陵川身上才站立着的。喝醉的女人很难缠,随时可能吐的一塌糊涂。江陵川以前最讨厌这种烂醉如泥的女人,看到了也会扔到路边绝不沾染,可是,这次醉的是米露,任她怎么胡搅蛮缠都感到很开心。特别是当完全醉倒在怀里的时候,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和踏实,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米露乖乖的爬到背上,刚把头靠到肩膀上的时候就睡了过去。轻柔的呼吸声,在耳边萦绕,江陵川尽量的把身子往前倾,让背上的人睡的舒服一点,这样的姿势会让他很累,可他依然走的很慢,怕颠醒了熟睡的人,想让这个时间停留的长一点。
司机已经在车上等候。
江陵川刚把米露放在座椅上,就被一把推开,捂着嘴跑到墙角开始吐,渐渐的有些意识开始清醒。江陵川抓了纸巾和水就跟过去,米露头也不回伸手让他不要过来,人没有过去,把纸巾塞到她手里就退了回去。刚缓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呼着气,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跟着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这下吐完胃里已经空空荡荡,人也清醒了。
过了几分钟,确定不会再吐了,把脸擦干净才起身。回头就看到江陵川站在车旁边,满脸的心疼,紧紧的盯着自己,把水递到手边。喝了两口水,江陵川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好没有吐到车上,不然,真的很过意不去了。”
“吐了就吐了,到4S店做个清洁就好了,没什么。”江陵川很少这么认真的表情,看着身边的人,两眼通红,面色煞白,看来被酒精折磨的不轻,头脑清醒了,身体还没有力气,靠在车上才支撑着站稳。瘦小的脚挤在高跟鞋里,脚背的血管突起来,看起来有些浮肿,心更像被烙铁烫了一般疼,克制着声音的颤抖,静静的说。
“以后别这么拼了,喝酒这种事让男人就好了。”
“既然去了肯定要喝的,不然会让人觉得没诚意。你是帮我介绍关系,我还不表示的话,做不成生意的。这些行道我也懂得呀。”
“那你也不能这么实在,一杯接一杯的干。”江陵川有点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道为自己着想,非要拼了命的豁出去。
“我喝的爽快,那些金主就开心,无非就是多吐几次嘛,生意做成了,结果是好的呀。凡事要个好结果,肯定要付出一些什么的。喝进去再吐出来而已。”米露故作潇洒的说。
“我是老板,听我的。不许再喝醉了。不然,真的雪藏你。”江陵川板起脸的时候有种威严感,这让米露有点不敢拒绝。
“可是,关系怎么维护啊?这很重要啊!”米露还是有些不甘心,不是自己嗜酒,而是了解这个环节的重要性,不想一直做被保护的那一个。
江陵川刚要上车,听到这话,停住了动作,语气里多了些温柔和坚定。
“对我来说,你比那些金主更重要!关系可以用别的办法去维系,而你,只有一个。我要你轻松、健康的在身边。“说完钻进了车里,来不及看清表情。
米露听的清清楚楚,顿时心乱如麻,不知该用什么心情解读这句话的含义。头痛无解,跟着上了车。
外面滴滴答答下起雨来,空气潮湿沉闷,封闭的车厢内弥漫着香水和真皮座椅散发的味道混合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味,在此刻特别让人焦躁。酒精还没有完全放开对脑神经的控制,眼皮沉重的撑不起来,昏昏欲睡的一直摇晃到公寓楼下。
看到熟悉的楼宇门,米露撑起最后的力气下车。
“要不要送你上去?”江陵川看她的样子,有点担心。
“没事,你回去吧。”米露努力站稳,回敬一个甜甜的笑容,证明可以自己回家。
“那你慢一点。”她的笑容是江陵川解不了的毒药,深入心脉,已无法自拔。
米露站在原地,挥手告别。直到车子消失在路尽头,才转身上楼。头脑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体的行动还不受控制。
电梯的门板反射着自己的样子,还是有点醉酒的样子,突然一个灵光闪过。
“既然喝醉了,那就继续醉下去吧。逗一逗邢星也不错啊。嘻嘻。”
干脆把头发揉的更乱一些,走到门口,把高跟鞋脱到一边,自己坐到地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架势,伸手按响了门铃。听到脚步声传来,把头埋进膝间,偷偷的在笑。
邢星听到门铃声,猜到是米露回来了。猫眼里看去外面没有人,打开门左右是凌乱扔着的高跟鞋,右边是缩在墙边的人。心被狠狠的捏了一把,赶紧蹲下扶她起来。
扑面而来的酒气说明这个人已经醉的没有支撑,脑袋在脖子上晃来晃去,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咋一看还以为是被打劫了。
“米露!米露!”扶住她的头,确认身上没有伤痕,才稍微放心。托着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想架起来走进房间,可是这个人并不配合,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硬抬着走肯定会扯痛胳膊,索性横抱起来,还不忘把高跟鞋踢进屋里。
眯起眼偷看。温柔的侧颜,无怨的关心,没有生气的痕迹。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以后,马上就去拿水和毛巾过来。一点一点的擦着脸上的污渍,不想追问缘由,不想责怪她的失态,如果可以,只想替她承受这种难受的折磨。灯光下,昏睡着的脸庞,有一种倔强的柔弱,不忍打扰。就是这样安静的守着,等着你醒来才安心。
我闹的玩笑,你认真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