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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冷冬亦暖冬

我们都以为青春无非是一场闹剧,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那么努力的充当这场闹剧的主角,即使收场的时候看来那一切是多么无知多么荒唐,但终究我们还是怀念那样的时光。

那年冬天,穆子枫搬离了穆家大宅,和几个学生租住在至尚边上的宿舍楼,那是一栋年代久远的4层楼房,斑驳的墙体,露出赭红色的墙砖,楼道里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老旧杂物,就连那本就暗淡的道灯也经常闹闹脾气。住在这栋楼里的大多是脾气古怪的空巢老人和穷学生们,本就寂寥的这栋老楼也就越发的沉寂,偶尔在阳光好的清晨,会有一群鸽子在楼顶悠闲的散散步。

穆家那三百多平的洋房,已经在新任女主人的撺掇下挂牌出售,他们搬到了足足有那个三倍大也更奢华的宅子去了。穆则天已近五十,能再得一男半女,自是欣喜若狂,对他的小娇妻更是言听计从,宠爱无比。胡玫可不是一般的妖媚惑主,她比那些只爱钱的女人更富心机,凭她一届小秘书能嫁给穆则天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些年来,穆则天外面一直是彩旗飘飘,这是公开的秘密,他和王蕙兰的婚姻早已是名存实亡,顾及到财产和儿子,他也未想和发妻离婚,只是这胡玫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非要上位不可,毕竟在穆则天手下当秘书,对穆则天的投资还是有所了解的,怎甘只藏金屋做个不愁吃喝的美娇娘。

她如愿住进了新豪宅,可不想还要每天看那个对他不屑一顾的继子的脸色,就在老穆面前故作贤良,对穆子枫格外照顾,惹的穆子枫更为厌烦,终于在一次饭桌上忍无可忍摔桌而去,而她却满脸泪水委屈哭诉,把一切归咎于自己求老穆追回儿子,那穆则天本就见不得儿子对自己这般态度,再看看自己的小娇妻如此忍气吞声,哪容得下穆子枫那般自以为是,撂下狠话让他自生自灭去,正中那胡玫下怀,自此胡玫是真得高枕无忧,只盼诞下一子,再掌控整个穆家产业。

穆子枫摔桌而去的时候就没打算再回那个和他没有什么感情的大豪宅,可他也不好意思再去雷家添麻烦,当初父亲和雷家合伙投资了帝豪酒店,可不知为何在前不久帝豪就成为他们家独自的产业了,生意场上的事情他不懂也从不过问,但这次他总觉得雷家是无奈被父亲强踢出局的。就在这个城市规模酒店刚刚兴起的时候,日进斗金可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帝豪已经靠着领头羊的地位开始疯狂捞金,穆则天还有他枕边的那个胡玫,定是不愿他人来分羹的。

雷傲还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穆子枫的离家出走,与其说是离家出走,倒是被胡玫设计无处可去更合适。雷振东虽有大发雷霆抱怨穆则天的卑鄙行事,但那些于雷傲而言和穆子枫的兄弟情义相比,根本没有值得他在乎的意义,这个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是把自己仅有的几百元塞给了他,帮他找了认识的学弟一起合租在那栋老楼,他也一直忙于体院篮球竞赛的训练中,只要一有空就会来看看他的哥们,偷偷把家里妈妈为他准备的佳肴美味打包带来。这个冬天里,穆子枫可是托雷傲的福,经常能吃顿妈妈的味道,自己的亲妈虽是有钱,但远在天边,这会儿还以为自己的儿子过着以往大少爷奢靡的生活。

穆子枫还是没有改掉他痞男的行迹,喝酒,打架,照样和那些搭讪的女孩儿们眉来眼去,只是他的另一个空间,许诺一直都在,他再也不觉得她冷若冰霜,相反他确信她是他这个寒冷冬季里唯一的温暖。每天在许诺晚上放学后,他可以陪她走一段路,有时候他们会简单的聊聊一整天的琐碎,也有时候他们一句也不说,只是到了许诺家楼下,互相莞尔一笑,各自离开。许诺说他们就这样就好,他们就该是这样,两个人的事情,彼此默契就好,穆子枫真是难以理解,但他还是乖乖的听从许诺的嘱咐,不去打扰她的学习她的校园生活。

许诺并没有因为穆子枫而荒废学业,她还是一样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谈不上刻苦对的起认真,就是她对学习的态度,她喜欢这种状态,也一直以这样的状态取得不错的成绩。她不理解班上那些被老师找去谈话的情侣,怎么能因为有了男女朋友就荒废学业,人生可不是由牺牲一面而博得另一面的,若是让学习掉队,她宁可不要这场初恋。面对乔然和李菲儿的不解,许诺就是这样英勇表率的,其实她可没那个勇气对这段感情随手弃之。许妈妈是偶然的发现除了乔然以外的男生和女儿一起走在楼下,她连续暗自观察了数日,大概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和许父商量了一番,觉得女儿并没有影响到学习,也更相信他们自身这么些年对女儿的教育,干脆就给女儿成长的自由空间,假装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存在。

穆则天还是从手下那里得知了儿子的近况,开始时让司机借着送衣服和钱的空当劝说穆子枫回穆家和胡玫和平共处,但都被穆子枫强烈拒绝了,他穆子枫的世界向来就没有穆则天的阳光雨露,除了钱,这些年来父亲也从没有能给他带来什么,眼下他自己也可以挣到钱,所以就更不会向穆则天妥协了。虽然挣钱于他而言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至少花的理直气壮,图个心里痛快。

他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也没有什么特长,一次次应聘被拒后,他才发现自己多么卑微,做了这么多年穆家少爷的经验和工作一点也不沾边,无奈他只能做做零工,送外卖,洗车,KTV服务员,只要有钱赚就好。活了近二十年,还是头一回靠自己挣钱,穆子枫想想都觉得是一件伟大的事,庆幸自己没有完全苟延残喘在穆则天的统治胡玫的诡计中度日。

刚到KTV当服务员的那晚,他所负责的包厢是一群年过四十的富婆们,大概七八个,个个衣着光鲜,名牌鞋包,那浓妆艳抹绝对是舞台剧才能欣赏到的,他把水果盘端上的时候,就被其中一个女人在领口放上了几张钞票。“帅哥,咱们姐几个今天小聚,你好好陪我们唱唱歌,讨得我们欢心自是不差钱的”那个女人穿着貂皮大衣,前面刘海吹的高高卷起,那副金耳环足有手镯那么大。穆子枫真是一下子满面通红,恼怒又羞涩,平时可都是他调戏女孩们,今天这是轮到他让老女人给赤裸裸的调戏了,其他的女人们也都起哄,拉着他让他陪喝酒,那一刻他真是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最滑稽的小丑,老穆要是看到这一幕,非得吐血而亡。再怎么落魄,底线还是要的,想自己这英俊潇洒的模样哪能让这一群大妈们捡大便宜呢,他还是迅速拿下那一只只扯着他衣袖的手臂,极力退下,自是惹得那一群女人极为不悦,吵吵着要叫经理。

待经理赶来时,那群女人可是得理不饶人,非要让之前的服务员来赔礼道歉,还好经理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待这种顾客,他自有自己的应对法则。他先是自罚三杯赔不是,接着又深情款款献唱一曲,还赠送了一份更为精美的果盘,劝说她们何必为了一个新来的服务员扫了兴呢。看经理这样有诚意,她们也便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一场穆子枫引发的小骚动就在经理的斡旋下告一段落。

这个KTV的部门经理叫陆成,虽只是长了穆子枫5岁,但为人处世的成熟稳重是穆子枫遥不可及的。今晚这事,他很快平息了,穆子枫本以为他会被经理开了要么至少会被大训一通,他得罪的可是这个KTV最顶级的钻石卡贵宾,她们完全有权利取消在这里的消费预存,但陆成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走到穆子枫身旁,只是简单利落的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下次遇到这样的客户小心点就好了,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可以告诉我。”穆子枫真是猜到千万种自己的下场,也没有想到堂堂经理竟然会如此善待一个第一天上班就出问题的员工。第一次送外卖时,被客人恶狠狠的骂他龟速,第一次洗车时,被老板骂他连个高压喷枪都掌握不了,可这次,竟然没有被这个年轻的经理骂,他真是庆幸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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