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白鹤楼里,临窗而坐。左漾给三个人的酒杯斟满了酒,然后自己拿起酒杯举起来,对着温如锦二人说道:“敬你们两个一杯,我左漾此生认识你们两个不算白活一次。说实话,这次的事,若放以前,打死我我都不相信这是我能做出来的。谢谢你们,让我有机会逞了一次英雄。”
说着,左漾语句一顿,豪爽的喝光了杯中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敬我十八年的自由时光……再见了。”最后三个字,左漾说的心殇。
温如锦看着对方的失态,并没有去劝阻。她知道,他这次进宫做御医侍,一去就要在宫里待满三年。三年间,只有过年那一天可以回家。然后才可以成正式的御医。
“左漾……”温如锦试着叫了声对方,却发现自己的竟然干的发疼。
左漾听到温如锦叫自己,随意的扬扬头:“什么都别说可,和我干一杯!”
说着,左漾俯着身子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温如锦的杯子。两只酒杯触碰在一起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叮”的声音。
三个人在白鹤楼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温中棠和温如锦喝的有些少,大部分都让左漾喝了。
看着左漾微红的双颊和迷离的眼神,温如锦按住他再次拿起酒杯的手:“别喝了。”
神志不清的左漾听到声音看向温如锦,揉揉了双眼,发现自己没看错人,便张口叫到:“如玉……”
由于左漾发音不清晰,温如锦把“如玉”听成了“如意”。听到对方在醉酒时叫到如意,心下一片震撼。
而一旁的温中棠知道如玉这个人,所以他知道左漾叫的是谁。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温如锦,温中棠对她解释道:“他叫的是如玉。”
就在温如锦想问温中棠关于如玉的事时,只见他们厢房的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从穿的衣服上来看,温如锦知道,他是温家小厮,只听对方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少爷、三小姐,老爷有事让你们赶快回去。”
“有没有说因为什么事?”温中棠不慌不乱的问道。
“没有。”小厮摇摇头:“老爷只是让我来找你们,让你们快些回府。”
温中棠和温如锦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清楚,看来温家是出了大事。温中棠起身,对小厮吩咐道:“把左少爷扶进马车,同我们一起回去。”
马车停在温府门口,温中棠和温如锦走了进去。身后,是小厮扶着左漾,按照温中棠的吩咐把他送到温中棠的房间。
温中棠和温如锦两个人则向堂屋走去。
刚刚进到堂屋,温如锦就发现屋子里面除了温家的人,还有几个穿着捕快衣服的男子。
“爹,这是……?”温如锦看了眼那几个人,问向温旷世。
温旷世叹了一口气,还没说话。就听那几个捕快中领头的说道:“罪人妙言在牢里吞金而亡,现在怀疑是他杀。”
领头的话一落,易知柳母女便是一阵神伤的叹息。特别是温如意,好歹妙言曾是她的贴身侍女。
“吞金而亡?”温中棠问道:“为什么不怀疑是畏罪自杀,而是他杀?”
“因为罪人在死之前曾要翻供。”领头的捕快公事公办的说道。
此言一出,温如锦和温中棠对视一眼。那天妙言明明是自己主动出来把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就要翻供?而且就在她说要翻供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温如锦目光看向坐着的易知柳母女,看来,这中间的事一定不简单。
“监牢不是有探监名单么,查一下不就可以了。”温中棠皱眉说道。
“有。”那捕快说道:“今天探监的只有一个人。”说着,捕快目光透着精明看向温如锦:“探监簿上,写着温如锦三个字。”
听着话,温如锦倒吸一口气。还未等温如锦说话,便听到一旁的易知柳冷哼一声:“新年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果真是灾星!”
“娘!”温中棠厉声叫了一声易知柳,打断她的话。
易知柳被温中棠惊的身体一震,一旁的温如意走过去拉扯着易知柳的衣袖,缓声道:“娘,也不能怪三妹。”然后看向温中棠:“大哥,娘也不是有心的,出了这么样的事,谁都会着急啊。”
看着温如意在从中做好人,温如锦此刻也无心管她。
“你说今天的探监薄,难道妙言是今天上午死的?”温如锦问道。
捕快点点头:“探监薄上记录你去探监的时间是巳时,而犯人妙言是在巳时六刻死亡的。”
“不是我!”温如锦簇起两道秀美:“我今天一上午都在钱庄。而且我也从没有去过监牢看过妙言!”
“对。”温中棠沉声说道:“今天上午她一直和我在钱庄,不曾出去。”
“不是你本人,也很难说不是你找的人。”捕快有些咄咄逼人的口气:“从温家的通乾钱庄到温府,步行需要一时四刻,乘坐马车只需三刻。而两位则用了四刻,不知这四刻时间两位在哪里,见了什么人?”
“我们在马车上。”温中棠有些恼怒:“今日中午我们和左府少爷左漾在城中白鹤楼吃饭。从白鹤楼到温府当然需要用四刻。左少爷喝醉了,现下就在我的房间,不信的话,大人可以跟我走一趟,给左少爷醒了酒,看看温某所说是真是假。来人!去给左少爷醒酒。”
“不用了,不用了。”捕快连忙挥手。谁不知道左府的小少爷的性子,那可是有理不饶人,无理辨三分的主。若是把他惊动了,温中棠说的是假话,他也肯定得跟着掺合一脚,若是真话,自己这帮兄弟,肯定又不知道得落了什么下场。
这边捕快心有余悸,那边温中棠依旧厉声指责:“出了事只知道在这里胡搅蛮缠,争辩些没有用的东西。把这些时间用在追捕真凶的身上,安陵城也能少一个罪犯!”
捕快们被温中棠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更是敢怒不敢言。温旷世升官为丞相,如今就来查他的女儿。得罪人的事都让他们办了。
领头的捕快被温中棠说的撇过头叹口气。
“请问温如锦小姐…”捕头打起精神,再次看向温如锦:“今天巳时,您的贴身侍女在哪里?”
温如锦目光隐晦的看了一眼捕快,没有回答的问题,径直对外面的下人吩咐:“来人,去锦苑把浣衣叫来。”
回首间,温如锦已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不再给对面那帮站着的捕快面子,径直坐到椅子上,端起上面刚放上的茶水,端起来轻啜了一口。
温如锦的锦苑离堂屋不怎么远,没一会儿,浣衣便被带到。
浣衣一进屋,看到屋子那么多人,有些摸不清楚的情况。刚要一个一个的行礼,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浣衣,是么?”捕头没有任何拖拉,直奔主题:“今天上午巳时,你在什么地方?”
浣衣听到对方问话先是看了一眼温如锦。然后才慢慢说道:“奴婢在洗衣服。”
“谁能证明你在洗衣服?”
听到捕头的话,温如锦毫不给面子的发出一道冷笑。
浣衣犹豫片刻,轻声说道:“锦苑后院的下人当时都在。”
听到回答,温如锦冲那个捕头挑衅一笑:“大人还有什么事么?”
那捕头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转身对温旷世说道:“打扰了。”然后又看向温如锦:“三小姐,虽然您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是探监薄的名字确实是您的。所以,日后若官府找您,请……务必能到。”
那捕头本想说随叫随到,话到嘴边幡然想起对方的身份,连忙改口。
此时,温如锦看到花园里家里小厮和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躲在一旁。刚刚回府的时候,温中棠让小厮去春烟楼找一个叫如玉的姑娘,随后又告诉自己说了如玉的身份。一个青楼女子和出身名门日后又是御医的少年郎,不知这是一段奇缘还是一段孽缘。
一旁的温中棠也看到了如玉。对那捕头说道:“那也要看看我们有没有时间,你们也知道,温家生意场上的事很多,不像你们随时都可以在外面跑。”
说罢,也不顾那些人铁青的脸色。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温旷世:“父亲,儿子还有事,先告退了。”说着又叫道坐在椅子上的温如锦:“阿锦,我们走。”
两个人当众向外走去,温旷世也默认了两个人的行为。
径直走到花园,如玉躲着的地方。走到近处,温如锦打量着对方:一双吊梢丹凤眼、眉梢细长,端正的鼻子下方,唇如胭脂。穿着一袭丹碧纱纹大袖衣。
“跟我来吧。”温中棠对如玉说了一声,然后领着她,走向自己的苑子。
越过堂屋,走到里面的卧室。推开房门而进,左漾双眼紧闭,面露酡色。气息绵长的躺在床上。
“他明天就要进宫做御医侍了。”温中棠对如玉说道。
毕竟他们三个人共同在一起策划过、扶持过。温中棠对于如玉,自然比温如锦熟络。
见如玉一脸不解的样子,温中棠解释道:“御医侍,要在宫里待满三年。三年内,除了过年可以回家一趟和家里人见上一面,其余时间不可以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