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中棠对于温如锦的爱,发乎情、止乎礼,却又如空气般萦绕在温如锦的身边。
随着安陵城上空响彻云霄的钟声和漫天的烟火。旧的一年已经过去了,可是生活还在继续走下去。
根据温家的传统,每年的第一天清晨,子女都要早起沐浴、焚香,然后去堂屋给父母敬茶。若是庶出,则要给父亲和大夫人敬茶。
此时,温家四个兄妹都刚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站在温府堂屋。温旷世和易知柳则端庄的坐在主位和主母的位置上。
按照长幼顺序,温中棠第一个从站在一旁的管家端着的托盘上拿起一杯茶,然后跪到主位前的软垫上,给温旷世和易知柳夫妇敬茶:“爹、娘,请用茶。”
坐在主位的温旷世先是接过茶,然后易知柳才接过温中棠敬的茶水。
四兄妹依次敬茶,最后一个才到温如锦。也许是因为温旷世在身边,也许是新年的第一个早晨,易知柳接过温如锦敬的茶,并没有找她的麻烦。
敬过茶,温旷世又带着一家人来到温府的祠堂敬拜先人。
祠堂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的。只有正室夫人和其所生的嫡子嫡女、以及嫡子生的嫡孙才可以进入内室敬拜。
走到祠堂,只有温旷世和易知柳所生的温中棠和温如意进到里面,而二夫人宋荟和温如柔母女以及温如锦都止步于祠堂的门槛外。
众人随着温旷世跪于放在自己前方的软垫上,对着温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磕了三个头。温旷世和温中棠随后又各自拿着三根香烛插在牌位前的香炉上。
办完这些事,新年的礼祭才算全部完成。
饿了一早上的众人,一起顺道从祠堂走到饭堂。
吃饭间,一道圣旨传进温府。
“奉天承运黄帝,诏曰:太傅温旷世自上任来,潜心为朝堂在暗中办事。查办官员、探访巡查,功不可没。念其功绩,封为丞相,赐丞相府一邸、良田百顷,即日上位。其女温如意择吉日与新任太子景燃完婚,册封太子妃。钦此!”
总管太监将圣旨交给跪在地上的温旷世后,伸出手亲自搀扶起温旷世,谄媚道:“恭喜温丞相~”
温旷世起身后,也是懂规矩的拿出几个元宝塞进手里太监:“还得有劳公公多在皇上耳边美言几句。”
“客气客气。”对方笑的一脸褶子,随后便领着人离开了温府。
拿着圣旨,温旷世乐呵呵的回到屋里。跟在后面的易知柳母女的脸上也乐开了花,皇上可算是要定下日子让景燃和温如意完婚了。而且,刚才从圣旨宣读,景燃成了新太子,那么,自己的女儿岂不就是太子妃?想到这里,易知柳笑的更加灿烂了。
“天佑温家啊,这新年的第一天就有两件这么好的事将近咱们温家,这一年肯定也福气不断。”走进屋里,易知柳坐在主位上对着温旷世说道。
“景燃成了太子,那么如意便是太子妃了。如意啊,这可是温家给你带来的福气啊。”温旷世一脸宠溺的看着已经羞红脸的温如意。
温中棠看着眼前这一家的“父慈女孝”,心中也唯有冷笑。
“父亲,我和阿锦去钱庄了。”温中棠对温旷世说道。
“去吧。你要仔细教导如锦啊。”
出了温家,两个人坐上马车。向钱庄驶去。自从今早那道圣旨下来,温如锦萦绕心间的也随之解开了。
当初自己在牢中在大皇子景燃口中得知温旷世官拜太傅时,自己曾对温中棠有所怀疑。现在,她才想明白,她现在是温如锦,温如锦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官位呢。自己真是糊涂。
对温中棠的怀疑一解除,温如锦又如曾经那般和温中棠熟络起来。
此时,马车路过白鹤楼,温如锦从窗户看过去,不禁想到二人昨晚那场“发乎情,止乎礼”的亲吻。温如锦眯眼一笑,这个感觉,也挺好……
看着望向窗外露出傻傻的笑容的温如锦,温中棠揉了揉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温如锦心情的回头看了一眼温中棠:“没什么,只是想到些高兴的事。”
“哦?”
温如锦见对方一脸好奇的模样,玩心一起神秘兮兮的说道:“秘密。”
到了通乾钱庄,钱庄的掌柜万金宝和伙计们知道今天温如锦会来。每个人都穿着板板整整的站在山庄门口,自从那日温如锦和左漾交易后,温如锦成了所有人心中聪慧貌美的仙女。即便是前几日关于温如锦的“丑闻”,也没有打动温如锦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如今温如锦受创后第一次来钱庄,他们更要让温如锦感到他们的心。
从马车上下来,温中棠看着那群人看着温如锦的目光,便明了他们的意图,也没多加插手。
一旁的温如锦看到这些人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到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外面天冷,都快进屋里暖和暖和。”
说着温如锦同温中棠一起和伙计们走进钱庄。
进了钱庄,温如锦并没有跟着温中棠直接进里屋。站在堂屋中间,温如锦给站在对面所有的伙计鞠了一躬:“谢谢大家。”
伙计们看着温如锦,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怆之情。
走进里屋,温如锦坐到另一张桌子,同温中棠的相对。万金宝给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茶便出去了。
两个人在屋子里各做各的事,突然,温如锦说道:“我见了你的账本,做的手脚虽然精明,但是进展太慢,一直这么拖下去,对温家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危害。”
温中棠抬头看向对面:“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温如锦笑道:“安陵城的西北方,有一个金矿。产量小,只有一年。不过,够我们把温家拖垮。”
“怎么拖垮?”温中棠眯眯眼睛,他们并非是为了钱财,而是架空温家,让温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利用金矿产出的金子,制造账本上的“泡沫”金额。再按照同官府的比例分成,温府得到的只是“泡沫”带来的盈利。”温如锦的想法很大胆,不过温中棠听起来却觉得可以考虑。
把金矿的收入平摊的放进温家名下所有的钱庄,再按照金矿的分成,出去给官府的一部分,温家也剩不了什么。至于钱庄正常的收入,当然是尽收现在这两个密谋的人的钱袋里。当然,若温旷世突然有天突发奇想想查账目,温如锦两个人也是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个漏洞补上。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办这件事?”温中棠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温家快些落没。
“不急。”温如锦一脸悠哉的慢慢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也是,那我们这几天先抽个时间去郊外看一看。”温中棠提议。
“好!”
“大少爷、三小姐,乾运钱庄、乾万钱庄、乾亨钱庄、乾元钱庄四个分钱庄已经把账本送来了。”门外,掌柜万金宝隔扇门禀告。
“拿进来吧。”温中棠合上手中的账本,对门外的万金宝说道。
推门而进,万金宝怀里抱着四本厚厚的账本。
将账本放到温中棠的桌子上,万金宝又问道:“大少爷、三小姐,需不需要中午我去酒楼玩点饭菜给你们带回来?”
“好。”温中棠应道:“记得带些锦带羹、酥琼叶、和一壶香橼杯。”
“好。那我就不打扰大少爷和三小姐了。”说罢,万金宝便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手还未够到门扉,便突然被从外推开的门撞到鼻子。
“嘭”的一声响,不算大。却依旧引到温中棠和温如锦的注意。
只见一个穿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石青色杭绸直裰的男子站在门外,第一眼看到弯着腰、捂着鼻子的万金宝,也没意识到自己惹了祸,眨着两双大眼睛问道:“你见到我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
万金宝抬头看了眼撞自己的人,然后没有搭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万金宝没有打理自己,左漾一脸无辜的耸肩摊摊手。看到温如锦,左漾拿了把座椅放到温如锦旁边,自己毫不见外的坐了上去,颇有深意的感慨道:“上此我来的时候,这里的伙计都把我当成无赖。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恨不得把我直接扔出去。这次我再来,态度不是好了一点点,就差把我供到祖宗牌位上去了。”
温如锦不留痕迹的把账本合上,笑意盈盈的看向左漾:“你不是会温府了么,怎么还有时间出来闲逛啊?”
“因为他要进宫了。”一旁的温中棠替左漾说道:“为了帮你,他回到左家以进宫当御医为条件,让左辉同意他以左家的当家人插手你的事。”
“就你话多!”听到温中棠的话,左漾一脸不高兴:“不是说好不告诉如锦的么!”
与左漾的反应不同,温如锦听到温中棠的话,心下一颤:从前几天交往来看,左漾是个非常向往自由的人,他也和自己说过,对于御医,他更想做一只闲云野鹤般的潇洒人物。
温如锦感激的看了眼左漾:“左漾,谢谢你。”
“没什么的。”左漾一脸无所谓:“身为左家人,早晚是要进宫做御医的。只是早晚问题。”
说着,左漾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温中棠:“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们两个大忙人能不能给个面子一起吃个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