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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圣手(2)

邵林到院子里之后,才发现院子里别有洞天。

原来那院落却是院中套院,这边院里是五间新起的瓦房,里面装饰伋下净,似是接诊和居住的,而在靠西的院墙上却有一个月亮门连接着另外一个院落。邵林从那月亮门隐约看见有一些人提着些杂物来回地走动着。

“你们家这院子挺大啊!”邵林一边张望着一边道。

秋月听了笑笑解释道:“以前我们家房子可没这么多,后来到俺们这手儿乔病的人太多了,有一些还必须在这儿住下来治疗的,俺奶奶这才又盖了这五间新房严当做诊所,西边那五间旧房就当做病房给那些来看病的人使了。”

“对了,那您奶奶呢?我这还有采访任务呢!你还是让我先见见地吧?”邵林这时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其实你来的有点儿不巧,我奶奶这几天正不在家呢!三天前省城来了一辆小轿车把我奶奶给接走了,说是省里有一位领导因车祸导致小腿于粉碎性骨折,人家不知听谁说了她的手艺之后非让她去给看看不行。”

“吴医生还出诊啊?”邵林一时便想象起那老太太坐着汽车出诊的模样儿。

“她一般不出诊的,只是这一次事儿有点特殊,那领导的老家就是咱这一块儿的呢!俺奶奶说了,咱家乡出这样的人物不容易呢!咱帮了他,也是给咱家乡人以后办事留一条路呢!”

邵林听到这里便有些感慨,心说真是难得啊!这老太太居然有这样的心胸。

找不到人,邵林便有些后悔,心说事先跟人家联系一下就好了,可他事先也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啊!

邵林干脆就问秋月说:“您奶奶到底啥时候回来啊?”秋月说:“可能就这几天吧!这我可说不准。”

邵林寻思了一下,道:‘你看这样行不?你要方便的话就先跟我说说您奶奶的故事儿算我提前有个了解。要是你忙的话那就算了,我就先回去,等过几天再过来找她。”

见吴秋月听他说完之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却道:“你才来了用不着这么急着走吧!你就先上屋里喝点茶吧!现在病房里有病人正等着我换药呢!要不你到屋里等等,等我忙完了这阵儿我就先陪你聊一会儿!”

“行,那你先忙吧,我先在这屋里等着。”

这样说定了,秋月便带他进了里屋客厅,秋月拿了茶壶茶叶泡了壶绿茶,放到桌子上后就婷婷袅袅地出去了。邵林看着吴秋月的背影时就有些心迷,眼看着吴秋月一转身消失了。

邵林心说这一趟差事儿好像不虚此行。趁着这时机,邵林便仔细地端详起这客厅的布局来。只见这客厅正南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洁白的褥单。床肭一端是一张桌子,想必是抓药用的。屋子内的布设非常简洁。

邵林再看看四周墙壁时,东西墙上各挂着的两幅字最为抢眼,东墙上的一幅是“医骨圣手”四个隶书大字,字字透着二股劲道。邵林看到这里,心里就有些不服气了,心说这“圣手”二字的称呼也太高点儿了吧了?历史上有寺圣杜甫,医圣李时珍,孔圣人是文学先祖,这中国历史上能称得上是“圣”的不过区区几个人,可如今随便一个乡土医生却也称得上是“圣手”吗?这吴老太到底是何方圣人呢?

邵林再看那西墙上的字,却是一幅草书。那些字的内容,邵林认了好半天才认出来,大概是“救急扶危,医德至尊”八个字吧了邵林见那两幅字上都有朱红落印,似乎是出自名家手笔。

邵林的目光又从这两幅字上移到北墙上去,那儿却是一墙的锦旗,无非都是些赞颂、感谢之语。

不过让邵林惊奇意外的是,这些锦旗却是出自周边好几个县市,甚至还有两面旗子是来自于邻省的,想必是这外省的包括这周边县市都有病人到她这儿求过医呢!

关于锦旗,邵林自以为也是有一些看法的。在他看来,不管你到哪里9看到这些东西,其实未必都是能够具有说服力的。墙上所挂的这些东西无非是替主人宣扬医术高明、医德高尚之意。因为这种暗示,一些医德其实并非那么高尚的人很有可能会要求病人主动送来锦旗,或者干脆托人到锦旗店里替自己订上几幅。这种现象在社会上是真实存在的。说句不好听的,这满墙的锦旗真是说明不了什么的。

“这些都是别人送的吗?不会送那么多吧?这挂多了也是个事儿呢!”邵林仰望着墙上挂的东西却自言自语道。

“你说的倒也是。当初人家送过来我奶奶要挂我就不同意她挂呢!可是那些病人送来也是好心,真要不挂的话倒怕伤了他们的自尊,所以便挑着选着挂丁一些。”邵林身后突然有人说话,邵林猛然回头,原来是吴秋月回来了。

邵林见自己的自语被人家听到,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邵林笑着解手得道:“对不起啊!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您奶奶真是不简单哩!”

嘴上这么说,邵林心里却想,这吴老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儿呢”看样严的确有些传奇色彩啊!好奇怪!一个乡村的土医生,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名,连省城都有人派车来请,看样子在医术上人家也的确有一手了。倒是真的要和那个叫秋月的姑娘好好拉一拉老人家呢!

正想着,吴秋月却又说话了:“哎,你说俺奶奶不简单啊?我看倒是我圣也很不简单呢!你没见俺奶奶这几天不在家,可把我给忙坏了。”

邵林笑着道:“咋的了?你意思你还有事啊了那你的意思是我今天这一趟真空跑了不是?”

“哎,你啥意思啊?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儿等俺奶奶啊?”秋月姑娘听着邵林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邵林一时意识到毕竟是跟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在一起,千万别让人家以为他人品有些啥问题。邵林又偷偷看了吴秋月一眼,心说如果人家要是反感的话那不如赶紧走算了。

可是秋月姑娘看起来对他并无反感之意,相反此时她却又露出笑脸来给邵林添上茶水:“尝一尝吧!这茶叶都是那些病人家属送的,据说很好的,可是俺们家是不会喝茶叶的。本来我跟奶奶不收人家东西的,可是不想收也不成,没办法,真负了人家的心意反倒不好了。”

邵林端起茶杯来品了一小口,那茶人口清淡却余味醇香,一尝就知道是好茶。

到此时,邵林认定了秋月姑娘对他并无厌恶之意,便决定不管吴老太在不在,先从她身上了解一些吴老太的情况也好。

于是就笑着道:“对不起啊!我走肯定还是要走的,只是今天已经来了,就随便和你拉一拉您奶奶的事儿也好心里有个数儿。哎,咱家里就你和您奶奶两个吗?”

吴秋月听他如此问,却又微微瞪了他一眼道:“哎,你可别不当自己外人啊!有这样问的吗?”

邵林有些懊恼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噢!对不起啊!我这也是习惯了。哎,你们俩倒是挺能干的啊!对了,你咋也爱好这个呢?你一直干这个吗?”

吴秋月听见如此问,却怔了一下,反问道:“你啥意思呢?要查户口啊?”

邵林看到她不悦的表情,忙赔笑说:“哪能呢!我其实就是一个职业的习惯。你知道我们当记者的总要把采访的对象了解得深人一些透彻一些。对不起啊!”

“职业病啊?行,我理解了,你有啥想知道的那就问吧!”秋月姑娘看到邵林小心的样子笑了。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对这个姓邵的记者从见面开始就抱有一点点好感。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心里似乎说不清楚。既然人家大老远来了确实挺不容易的,所以她已经决定好好地配合一下人家的工作。

“就随便吧!你就谈谈你心目中所认识的您奶奶,或者你就随便讲一些她的故事也成。”

“那行吧!那可由着我自己说了。哎你可不知道我奶奶这个人,她这个人脾气可怪了。前些年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还经常叫我妈来帮她的工。可是我妈是个慢性子,而我奶奶干的这个工作又是救急的事儿,我妈当然就很不适应了。我大学毕业回来以后,本来是想参加市里招工考试的,可是我奶奶不让,非让我回来帮她不可。我没办法只好答应她了,谁让我是她的孙女儿呢!”

“你上过大学啊?你上的是哪所大学呢?”邵林听到这儿略有点儿吃惊,他真是想不到吴秋月居然会是一个大学毕业生。

“我是在省医学院读过四年本科,是去年毕的业!”

她居然省医学院的本科生?邵林心里暗暗惊讶了,是啊!她既然有这么高的学历,正常来说就是在县医院找份工作都不算过分呢!可是人家居然连一份正式的工作都不要就甘心在这偏远的小山村里帮一个乡村的土医生当下手,这难道不算是一个意外吗?

邵林此时真的开始对吴老太产生兴趣了,便不由得追问下去:“哎,社会上传着您奶奶的医术很高明?她是打哪儿学来的呢?是你们家祖传的吗?”

“你问这个事儿啊?”吴秋月听邵林如此问,脸色倒是微微沉了一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笑脸,道:“这个其实最好问俺奶奶好了,这是她老人家个人的秘密,我真是不好说的。”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找吴秋月,吴秋月说:“邵记者你就再等一会儿吧!有病人来了我得出去看看。

吴秋月说完身形轻捷地出去了。

吴秋月走路的姿势很好看,邵林的目光不由得盯着人家那两条健美修长的腿发呆。或许因为天热,或许是因为如今这世道流行,秋月白大褂下面两条白皙圆润的小腿上并没有穿丝袜,那白白的腿儿便特别扎眼。邵林看着那白晢的两条腿在他眼前晃动着就觉得自己的脸不由得就热了红了。邵林感觉到自己那心儿“咚咚”跳得不行,邵林慌忙就低了头,心说我这没出息的,不就女人的两条腿吗?心里长邪念啦?咋会用那样的眼光偷看人家呢?

一时便又想起同在报社的孙红来。

这个孙红,虽说一直到现在单身,可是人家是真不缺追求的对象呢!按说在邵林眼里孙红工作业务能力是一般的。她能有啥能耐呢?她不过是一个县级的师范学校大专毕业生罢了。不过尽管人家业务水平一般,可是人家有一个好靠山啊!人家另外还是有一些自己的优点的,比如那无处不在的开朗和大方。

是的,她真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子呢!她似乎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优愁,她整天哼着小曲儿上班,连打扫卫生的时候也都在哼唱,甚至魏老头前面开会批人会议刚结束她就哼着小曲儿旁若无人地离去,弄得报社的魏老头只能无可奈何地皱眉头。

此时邵林不由得拿吴秋月跟孙红比较起来。要说这孙红跟人家吴秋月的稳重大方比起来,可真是差一大截子啦!

忽然听见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邵林探出头去,却看到吴秋月从他眼前匆匆跑过去。邵林急问:“咋的了?是您奶奶回来了吗?”

“不是,是有病号来了,现在就在门外呢!我得赶紧看看去。”

秋月回头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邵林怔了一下,心想,既然是来了解情况的,倒是要看看人家到底有何绝活。想到这里,邵林忙起身跟着出了院子。

邵林到了外院,看到院子门外却停着一辆三轮车,车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村青年正疼得在那儿直哼哼。

此时吴秋月已经在察看伤势了。邵林就听那三轮车主介绍说,这个躺着的青年可能是喝了一点儿酒吧?他就酒后驾驶着摩托车一不留神就撵人家农用三轮车后屁股上去了。三轮车主说当时感觉到车子被撞了下吓坏了,他停了车下来看时,发现这小青年脸上已经去了皮儿鲜血直流。更要命的是,他在拖那小青年起来的时候竟发现那青年右腿似乎打了一点儿弯。三轮车主当时就想这家伙肯定是骨折了。

虽然不是那三轮车主的责任,人家三轮车主倒好心把他给送过来抢救了。

吴秋月先上前简单看了一下青年的伤势,回头便拿了一副担架出来。她指挥着三轮车主和邵林一起将伤者抬进院子客厅旁的救治室内。那里面放着一张普通的病床,那担架自然就放在了病床上。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吴秋月了。

邵林就见吴秋月用一双纤纤玉手拿了剪刀先剪开了青年的裤腿儿,吴秋月不急不忙,那动作似乎也是事先编排好的程序一丝也不乱。邵林心说这吴秋月的心态真好,这大概也是当年她在科班里学到的经验吧?

“你可躺好了,千万不要乱动,不要怕,放心,你这情况差不多十天半月就能回家的。”

秋月姑娘的话一出口,不但邵林听了吃惊,连那些跟来的人都觉着吃惊呢!谁都知道伤筋动骨要一百天以上才能好差不多呢!十天半月时间,那最多不过是那脸上腿上破肉皮儿的愈合吧?

吃惊归吃惊,此时众人的眼光都一直看着吴秋月。邵林眼见秋月姑娘拿先用手试着按了按那隐隐发紫的伤处,然后两手突然就发力。她只用力一按,却听那男青年杀猪般地一声叫。这一声叫,登时吴秋月脸上就冒出汗来了,她似乎有些慌了,却对送伤者来的三轮车主道:“劳驾你们几个帮一下忙,你们帮我按住他的胳膊腿儿,都使劲儿按住了。”

两、三个站着的人依了她的吩咐一齐上去就按住那伤者的胳膊腿儿。邵林眼瞅着秋月姑娘脸上的汗珠儿转眼结成了流儿,他犹豫了一下,从院内的铁丝上取了一条毛巾要递给她,可是眼见她两只手抓着伤腿不放,却又犹豫。

“就麻烦你给我擦一下行不了”秋月姑娘此时却白了他一眼道。邵林听见,慌忙就替她擦了。

这时再看吴秋月,只见她紧咬了牙关,把那两只白白的手儿使了使圣暗劲儿,两手再一用力,却听那腿骨“咯吱”一声,似乎合了缝儿。听到这手声音,吴秋月才停了手,又扶着他的腿看了看,这才用三块五公分左右宽的木板给他固定。等她绑扎好了,对三轮车主说:“初步的处理就是这样了,你们先放开他吧!我这就给他拿药去,等吃了药再把他抬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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