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大德天子,诸侯分封,天下共治,君臣皆喜。自分封后,那图册划分,户籍引领,自有姜太公、周公旦、召公爽办理,远处诸侯先行告辞,武王一一送行,武王之德,四夷宾服,武王派出使节,予以安慰,诸事停当,国家安然。
一日,武王升殿,有召公爽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上奏。”武王道:“御弟,有何事讲,请奏来。”召公爽道:“父王在日,常言镐地盛美,宜都之。因虑纣王,不想生衅,故迟也。陛下即位之时,令弟筹划,因战事繁忙,搁置今日。今周代商,西岐城小位偏,不足以号令天下,当择地建都。臣前遵陛下旨意,对此筹划已久,攻下朝歌之时,臣弟又和高士相商,与其规划,现已设计完毕,等待陛下旨令,不知陛下意将如何,望示下。”
武王喜道:“难得御弟如此用心,朕有此意久也,不知御弟与何高人设计。”召公爽道:“此人名玄高,居住朝歌,也称商高,广有智慧,尤好算计,图形构造更为掌握,曾与臣弟研讨角体,那勾三股四玄五(1)之理恰为精准,诸此般般,人莫能及。臣弟与之相处日久,知其为人高尚,赞服文王、陛下之德,但此人不好为官,喜清居,纣时多求之,不肯出仕,乃世外一高人也。臣与其堪视镐地言:镐地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八百里平川以为腹,资甚膏腴之地,可具百万之众,此所谓天府者也。若陛下礼聘之,由其建天下之都,不宜宜乎?”
周公旦出班奏道:“商高之名,臣也久有耳闻,乃贤德之士也,如陛下建都,当用之。”武王道:“镐地为天下之中,帝王之居,父王多有意如此,朕也思之,只是迁都之事非易,故迟疑也。”
太公出班奏道:“商高之言是也,镐地地势广阔,道路通达,四塞为固,中有八百里沃野,东有函谷关俯视中原,昔老夫游览各地,观天下之势,无出镐地之盛,此势天下莫有。隐居蟠溪之时,就与文王言之,王赞同,只是王曰:西岐乃候之封地,迁建镐地有起纣嫌,不可以臣犯君,故不迁都。今陛下已为天子,当建新都,以镇诸侯宾四夷领天下。”
武王道:“尚父既已言之,朕安敢不听,只是建都工程浩大,天下刚始太平,如若劳民伤财,则为不当。”周公旦道:“陛下不必忧愁,若行父王建灵台之法,可去此忧。”武王道:“何如?”
周公旦道:“陛下可采用先文王筑灵台之法办之,先文王为民之福荫向上天祈祷,修筑灵台,由民自愿出工,一工一文,民得钱而灵台成,上下皆喜。现在正是农闲之时,大战结束,多民滞留西岐,且诸侯之兵,并未回封国,陛下攻克朝歌之时,散鹿台之财,仓廒之米。三分之一给了朝歌军民,三分之一赏了有功将士,三分之一归了国库,陛下可开库府,赏给诸侯带兵修筑城廓道路,城成之日再令班师回封国,民众可修宫殿商舍,加倍给予兵民役工赏银,宫殿成,王可迁住,商舍成,可迁天下富户居之,求商贾运营。京都成,天下安之。”
武王大喜:令周公旦开府库按需分发银钱,令姜太公提调诸侯之兵,令召公爽按商高设计监造镐京城。
受武王之命,召公爽召集商玄高等智能之士和大批能工巧合开赴镐地,周公旦开府库发放一半用于役工安家之资,其余发往镐地按进度次递发放,众皆大喜。姜太公提调诸侯之兵修筑道路城廓。
太公刚封神不久,诸神听令,你看那姜太公,手挚杏黄旗、打神鞭,按三才、步天罡,呼风唤雨,白天兵民役工忙累,晚上六丁六甲神施助,不出月余,道路城廓皆成。
召公爽监造宫殿,严密细致,一丝不苟,天合人愿,事半功成,也为年余,镐京城成。看那镐京城,真是繁华无限,有诗为证:
逶迤起自周原之邦,延亘连中州之境,山河形胜,陆水并容,四塞以固,函谷为关,层迭华峰按上界戊巳中央,崔嵬骊山象周天二十八宿,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百万条雨龙变化之乡,八百里平川辅辏之地,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再看那皇宫更是气象万千,有诗为证:
祥云笼凤阙,瑞霭罩龙楼,琉璃瓦砌鸳鸯,龟背罕垂翡翠,正阳门经通黄道,长朝殿端拱紫垣,日月台占算星辰,侍漏院班分文武,墙涤淑粉丝丝绿柳佛飞苔,殿侥栏楯簇簇花近步辇,恍疑身在蓬莱岛,仿佛神游兜率天。
唐朝诗人罗宾王有诗曰: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话说姜太公功成不忘旧恩,思己太虚宫学艺三十年,不得仙缘,奉师元始天尊之命,下山助武王伐纣,昔日下山至朝歌时,深蒙宋异人百般恩义,因王事多艰,一向未曾图报;今天下大定,不乘此时修候,是忘恩负义之人耳。”乃遣一使臣,赍黄金千斤,锦衣,玉帛,前往朝歌,问候宋异人。使臣离了齐国,一路行来,不觉一日来到朝歌。其时宋异人夫妇已死,止有儿子宋寄掌管家私,反觉比往时更胜几倍。其日收了礼物,宋父遗言,命儿子听从子牙指教。宋寄随太公使臣来到镐京,感谢当初子牙助父建起的五凤楼,诉说了父亲的思念和遗命。子牙十分感叹,数年不见,不想天上人间两相隔。随按宋寄来意,观看了镐京商舍大道,在旺地起造新五凤楼。那宋寄广有天下商家社缘,接武王旨意,广邀天下商人来镐京营业,那镐京乃是天子脚下,京都要地,商机无限,何人能不想来,顿时,天下商贾纷纷携金带银来到镐京,真是要银有银,要人有人,何愁镐京不繁荣。
武王迁都镐京,垂拱而治,海内清平,万民乐业。所封诸侯各领敕旨,俱往封国就职任。京城留有太公、周公、召公襄佐。
武王坐镇朝廷,封邦立国,掩有四夷。不日,出使使节回奏:四夷之中,西戎早与我朝结盟,闻知武王即天子位,写有贺表,愿为籓臣,世世朝贡。北狄刚灭孤竹国,期允我朝将孤竹并入其邦,殷求于我,愿为属下,岁岁入朝。南蛮湿润、各洞蛮王,互不统属,相互争斗,不成气候,皆不敢抗衡我大周,我当无忧。唯有东夷、自古抗拒中原,此次使节到日,不事迎接,口出狂言,言灭纣有其功劳,若不是其羁住纣王兵马,武王焉能成功,其自号为平灵王,誓与王并天下,不肯臣服。听罢使者奏报,武王大怒,欲提兵亲征,一统中华。
班部中太公姜尚出班奏道:“陛下不须震怒,此事老臣早已料之。此次分封,臣领齐之营邱,与平灵为邻,就是对其而来,臣恳请陛下准臣回国,震摄东夷,为王分忧。”
武王大喜:“师尚父祖籍东海,深知内情,封之齐邦,荣归故里,镇守东疆,真国之栋梁也,只是尚父年老,仍为国操劳,朕心不忍。”太公道:“防边患乃封国之本分,此去,定教夷患永除,华夷一体,东疆固若泰山。”武王乃厚其赐赉,赐以宫女、黄金、蜀锦,镇国宝器黄钺、白旄,得专征伐,为诸侯之长,令其之国,以解上忧,享安康之福。
愈日,子牙准备停当,入朝,拜谢赐赉,陛辞之国。武王乃率百官饯送于南郊。子牙叩首谢恩曰:“臣蒙陛下赐令之国,不得朝夕侍奉左右,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睹天颜也!”言罢,不胜伤感。
武王慰之曰:“朕因尚父年迈,多有勤劳于王室,欲令相父之国,以享安康之福,不再劳尚父在此朝夕勤劬耳。”子牙再三拜谢曰:“陛下念臣至此,臣将何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也!”其日君臣分别,子牙拜送武王与百官进城,子牙方才就道,往齐国而去。有诗单道太公:
敕赐昆仑承旨渥,名班册籍注铨编。斗瘟雷火分前后,神鬼人仙任倒颠。
自是修持凭造化,故教伐纣洗腥膻。功成名就封国去,而今迈步从始来。
话说武王分封列国,虽皆大欢喜,但分时容易就时难。所封诸侯到达封国后,如何少了争吵,告状信笺不时传来,兵戈相见也为有之。武王转喜为忧,令召公爽巡访处理。一月辛苦,召公爽处置完毕,回朝一一奏报武王。不外乎土地、户籍、人口、税赋之事。
武王大为不悦道:“朕分封列国,诸侯之间不能和睦相处,各为私利纷争不己,大失朕意。想祖伯父,为让国于祖父,南方采药而不归,其高风亮节诸侯闻之,岂不羞愧。可惜我朝现无有此等人,难以为诸侯榜样。”
听罢武王之言,召公爽笑道:“陛下何来悲叹,现就有此等人在世,王能用否?”武王道:“何人在世,御弟请讲。”
召公爽道:“陛下何以忘之,当初伐纣之时,大军出金鸡岭,所遇之人否?”武王道:“勿忘也,乃伯夷叔齐也,自父王丧逝以后,当按规守孝,只因纣王无道,刨心比干囚箕子走微子,茶毒百姓,为救民于水火,相父使朕戴孝出征,兵出受其阻挡,此景犹在眼前,如何能忘?”
召公爽道:“伯夷叔齐当今贤士,乃孤竹国君之子也,孤竹国君生子三人,长子伯夷,幼子叔齐。其君生前有意叔齐嗣位。及卒,按其国制当长子即位,叔齐让位于伯夷。伯夷道:‘应尊父生前遗愿,君之位应为叔齐。’于是弃君位,逃于国外。群臣推叔齐为君。叔齐道:‘我若为君,于兄不义,于礼不合。’亦逃于孤竹国外,和兄一起流亡生活。孤竹国人只好立中子继位。伯夷叔齐居北海三十余年。听得周国兴起,善养老人,相约西岐而来,中途,遇见陛下伐纣之军,陛下用车载父王的神主伐纣。二人叩马据其辔谏曰:‘父死不葬,援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众将见夷、齐叩马而谏,军士不得前进;怒欲杀之。陛下与相父止之曰:‘不可,此天下之义士也。’令左右扶之而去,众兵方得前进,此陛下记之否?”
武王道:“此诚有之,伯夷叔齐阻讨逆之兵,焉可为诸侯之榜样。”
召公爽道:“非也,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国家一统,诸侯分立,伯夷叔齐之论正当其道也,陛下思之。其一,能以国让,仁孰大焉,此是为‘仁’。其二,不受利驱,行为高尚,此是为‘义’。其三,下不犯上,持有臣节,此是为‘礼’。其四,伯夷尊父命,宁不为君,不违父愿,此是为“孝”。其五,伯夷顺乎亲,叔齐恭乎兄,此是为‘悌’。有此仁、义、礼、孝、悌五节,当不倡否?”武王称“善”。
只见周公旦出班奏道:“陛下不可,伯夷叔齐之仁之义非大仁大义也。父王在世常言:‘于天下之利者为仁,匡天下之正者为义’。故父王有伐崇侯虎之举,陛下有伐纣之义,此乃以天下苍生为念,为恭天行罚之义举,如何能以伯夷叔齐之语论之。伐纣之时,陛下令我将后军,管理粮草,时际暴雨来临,臣弟见两位老人宽衫博袖,麻履丝绦,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将其迎入帐中,温以酒食。问以缘故,知其为孤竹国前太子,甚为敬佩,言谈之中,知阻周兵之故,其得悉臣为陛下之弟,劝弟阻陛下进兵,臣不以为然,以其隐居多年,不知纣恶,不予罪之,为改其观念,臣对其细说纣之十大恶行:
殷纣身为天子,继天立极,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纣王沈湎酒色,弗敬上天;谓宗庙不足祀,社稷不足守,动曰我有民有臣。远君子,亲小人,败伦丧德,极古今未有之恶,罪之一也。
皇后为万国母仪,未闻有失德,纣王乃听信妲己之谗言,断恩绝害。剜剔其目,炮烙其手,致皇后死於非命,废元配而妄立妖妃,纵淫败度,大坏彝伦,罪之二也。
太子为国之储,或承祧宗社,乃万民所仰望者也;轻信谗言,命晁雷、晁田,封赐尚方,立刻赐死。轻弃国本,不顾嗣胤,忘祖绝宗,得罪宗社,罪之三也。
黄考大臣,乃国之枝干;陛下乃播弃荼毒之,炮烙杀戮之,因奴幽辱之,如杜元铣、梅伯、商容、胶鬲、微子、箕子、比干是也。诸君子不过去君之非,引君於道。而遭此惨毒;废股肱而昵此罪人,君臣之道绝矣,罪之四也。
信者人之大本,又为天子,号召四方者也,不得以一字增损。纣王听妲己之阴谋,宵小之奸计,诳诈诸侯入朝,将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不分皂白,碎醢其尸,身首异处,失信於天下,四维不张,罪之五也。
法者非一己之私,刑者乃持平之用,未有过用之者也。纣王悉听妲己惨恶之言,造炮烙阻忠谏之口,设虿盆吞宫人之肉;冤魂啼号於白昼,毒焰遮蔽於青天,天地伤心,人神共愤,罪之六也。
天地之生财有数,岂得妄用奢靡,穷财之力,拥为己有,竭民之生?今陛下惟污池台榭是崇,酒池肉林是用,残宫人之命,造鹿台广施土木;积天下之财,穷民物之力。又纵崇侯虎剥削贫民,有钱者三丁免抽,无钱者独子赴役;民生日促,颓薄成风,皆陛下贪剥有以唱之,罪之七也。
廉耻者,乃风顽惩钝之防,况人君为万民之主者。纣王听妲己狐媚之言,诳贾氏上摘星楼,君欺臣妻,致贞妇死节。西宫黄贵妃直谏,反遭掼下摘星楼,死於非命,三纲已绝,廉耻全无,罪之八也。
举错乃人君之大礼,岂得妄自施为?纣王以玩赏之娱。残虐生命。朝涉之胫,以验民生之老少;刳剔孕妇之胎,试反背之阴阳,庶民何辜,遭此荼毒?罪之九也。
人君之宴乐有常,未闻流连忘返。今陛下夤夜暗纳妖妇喜媚,共妲己在鹿台,日夜宣淫,酗酒肆乐,信妲己以黄男割炙肾命以作羹,绝万姓之嗣脉,残忍惨毒,极今古之冤,罪之十也。
臣言纣王十之大恶,真是罄竹难书,今武王特表天之明命,恭行天之罚,毋得以臣逆君而目之也。”
听臣之言,那伯夷叔齐双双悟耳,数次欲断我话,言道:“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故父有诤子,君有诤臣。只闻以德而感君,未闻以下而伐上者。今纣王君也,虽有不德,何不倾诚尽谏,以尽臣节,亦不失为忠耳。况西伯以服事殷,未闻不足於商也。又闻:至德无不感通,至仁无不宾服。苟至德至仁在我,何凶残不化为淳良乎?以其愚见,当退守臣节,礼先王服事之诚,守千年君臣之名分,不亦善乎?”
臣弟对其言:“二位之言虽善,予非不知,此一得之见耳。鉴纣王之恶,天下已溺矣,百姓如坐水火,三纲已绝,四维已折,天怒放上,民怨於下,天翻地覆之时,四海鼎沸之际,惟天矜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况今天已肃命乎?我周若不顺天,厥罪惟均。且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断不能不兴兵前往?如不起兵,便是违天,岂不有负百姓如望云霓之意?”
伯夷叔齐闻言不乐道:“以暴易暴,以不仁伐至不仁,不为取也”。二人言辞絮叨,不知是非,真腐朽之论也。其见臣弟不听,佛手而去。风雨之中,年老体弱,倒也见其刚劲。臣虽赏其气节但诚不为取,为不影响伐纣士气,任其自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此人虽有让国之贤名,然苟于小节,于国家大义之不顾,乃迂腐之人,如何能用之。
武王听罢召公爽、周公旦之言,沉思不语,良久道:“二位贤弟言之有理,弟旦讲的是大道,行大道当取旦之言。大道不行,它行必歪。纣之恶,非正义之师不能除之,旦言是也。然爽言也为不谬,仁义礼孝悌乃德之涵也,我周以德治天下,此节义焉能不倡之。况君之恶,自应由臣匡之,臣思纣王之大恶,非由来已久,乃是其即位后而为之。那纣王未即位之时,随父游园,飞云阁崩塌,殷受挺身而出,托梁救父,救驾之功,善莫大焉,故帝乙立受为君。只因朝堂宵小多,导君王于不正,故使纣王作恶多端,断送了商汤六百年江山,甚为可惜。朕闻:“朝堂正人多,则小人少;刚正者愈众,阿谀者难存”。伯夷叔齐正人也,其为人虽愚腐,但忠心不改,两袖清风,气节昂扬,倡之益也。今天下已定,大道已行,诸侯纷争,当立伯夷叔齐为榜样,以求诸侯之间,以谦让代纷争,二位贤弟认为如何?”
周公旦、召公爽言道:“陛下之言是也,臣遵之”。
武王道:“只是不知伯夷叔齐今何在,想那二位贤士,乃贵为孤竹国太子,千金之躯,如若能来我朝,朕当以国让之。”令召公爽寻找伯夷叔齐,召公爽领旨而出。
不须日,召公爽回奏,伯夷叔齐已饿死首阳山数日了,
原来,武王伐纣归来,万众空巷来接,伯夷叔齐也在其中,打听纣王下落,人言:“纣王无道,天下共弃之:武王兵进五关,会诸侯于孟津,至甲子日,受辛兵旅若林,罔敢数於我师,前徒反戈,於以败北,至血流标杵,纣王自焚,天下大定。诸侯悦服,尊武王为天子,今日之天下,乃周之天下,非纣王之天下也。”
伯夷、叔齐仰面涕泣大呼曰:“伤哉!伤哉!以暴易暴兮,予意欲何为?”道罢拂袖而回,人劝曰:“武王圣主,散鹿台之财,发巨挢之粟,封比干之基,释箕子之囚,行仁义于天下,招贤纳士,现商前太子微子、箕子皆立于朝堂,你二位只是邦侯之子,既是武王赏赞之人,如何不去?”伯夷道:“吾高雅清正之士,耻于同堂为伍也。”入首阳山作采薇之诗,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七日不食周粟,遂饿死首阳山也。
武王听罢,大恸道:“伯夷、叔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真义士也。令召公爽在首阳山建伯夷叔齐庙,四时祭祀,以示彰显。寻其后人封之以辛,即现今南阳以北申地也。武王昌德治国,诸侯叹服。後人有诗吊伯夷叔齐之:
昔阻周兵在咸阳,忠心一点为成汤;三分已去犹啼血,万死无辞立大纲。
水土不知新世界,江山还念旧君王;可怜耻食周朝粟,万古常存日月光。
武王自送别太公后,多为挂念,好在朝中有周公旦在,诸事提调,不事烦劳。一日,坐在朝堂上,见弟周公旦和召公爽又将辞行,不觉神情沮丧,十分不快。
周公旦见武王闷闷不乐,上前奏曰:现今天下安定,海内清平,人皆欢喜,我王为何不乐?武王道:“现虽已天下太平,但想自建朝以来,君臣朝夕在一起,忆昔思今,感叹万千,兄弟相聚,其乐融融,何其欢乐,而今,相父远离,建功大臣纷纷辞别,兄弟们也都各自就国,剩下朕在朝中,孤家寡人,岂不烦恼。”
周公旦笑道:“陛下不必烦恼,诸侯就国自是当然,陛下乃天下共主,如王思念,随时可以宣召,陛下难道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上天赋天下予陛下,是许不得他人称孤道寡。望陛下早早收起烦恼,多思治国之策,臣等执行之。”
听完周公旦之言,武王呈现一丝忧笑:“御弟虽言之有理,但我朝封邦建国,为华夏历朝之始,如何治之,岂让寡人一人思虑。想以往国家大事,尊父王之命,师相父之谋,和御弟参赞而成,今何忍分别,说到动情处,武王不禁垂泪。周公见武王如此,如何忍得分别,思武王言之有理,现虽天下太平,但战乱刚刚结束,百废待兴。周边并不稳定。分封立邦,师无古人,万理千机,需人办理,真需要留在武王身边辅佐,但既已封国,如何不去,也是筹措。
武王道:“二位贤弟之子业已长成,朕意旦子伯禽就封鲁国,爽子伯巳就封燕国,你二人留于朝廷,辅佐治理国家。旦为丞相,食邑镐京之东周城,主陕以东之诸侯。爽为太保,食邑镐京之东召城,主陕以西之诸侯。留相镐京如何?”二人谦逊。武王道:“不必过谦,父王在日,就常言二位贤弟之德,伐纣以来,多靠兄弟参赞,自分封之时,朕就思任二弟为相,留镐京共同治理天下。此事,朕自当禀明太后,来日告于太庙,颁行天下。”姬旦、姬爽二人应诺。
自此,姬旦称谓周公,号太宰,总理天下。姬爽谓之召公或称召康,二人共同辅助武王。那周公自辅助武王以来,尽心竭力,典制封建,武王驾崩,摄政成王,平三监,灭武庚,功勋卓着,功成归政,成就一代名相。有诗单道周公旦曰:
天潢分派足承祧,继述訏谟更自饶。
岂独簪缨资启沃,还从剑履秩宗朝。
和邦协佐能戡乱,典礼咸称善补貂。
总为周家多福廕,治国平乱始同调。
此章内容较杂,书写了有关伯夷叔齐的段落,引申出一个问题,关于武王伐纣,周公旦是坚决支持并身体力行,伯夷叔齐是坚决反对,宁可饿死不食周栗,以示抗议。
三人皆是古之贤人,但对仁、义、忠的解析格格不入。周公之仁义为予天下之利者为仁,匡天下之正者为义,故伐纣之师为仁义之师,正义之举。而伯夷叔齐认为是以暴易暴,以不仁伐至不仁。伐纣为非正义之举,故力阻之。关于忠,三人皆忠君,但周公之忠在于忠君道,君道不正,可以以下犯上,故周公细说纣王之不道,说明伐纣之理由,“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而伯夷叔齐是“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退守臣节,守千年君臣之名分。可见区别之大。
对伯夷叔齐之看法,自来不同。伯夷、叔齐死后,见于文献记载的,最早赞美伯夷、叔齐的人是孔子。孔子在《论语》中曾先后多次赞扬伯夷、叔齐。“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怨乎?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元顺帝建“清圣庙”,祭祀伯夷、叔齐,见于记载的就有元世祖、明宪宗、清圣祖、清高宗、清仁宗等帝王。可见历来帝王对伯夷叔齐之推崇。
余意以武王之意为准。但周公之忠与孔子之忠在此已见区别矣,对此之论,余孤陋寡闻,结论未寻见于报端文章,此意见可为一偏之论,是否史实,就由史学家鉴定了。本书以周公之忠为正道,故周公后来“摄政为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剪除兄弟之乱等为正义之举,书此只为做一伏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