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身体?还是上仙干的?”云残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会是上仙干的呢!上天有好生之德,仙人自然是不能杀生的,那日所看见的尸体可不只是一两具而已,而是上百上千具啊!上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江日晚一改之前的慵懒,严肃道:“那是真的。”
看到江日晚的变化,云残也开始相信这件事,毕竟之前还有胡乱给人安插莫须有罪名的仙帝摆在面前,其他仙人做出这种事情并非是不可能。“可是,这样的仙还能成为上仙吗?”
“不是所有的仙都会被不能杀生这一个规定给限制住,送鬼刎肉体的那位明显就不在限制内。而不受限制的只有仙界的战仙,但战仙也有不少,也不知道谁才是那日杀人的上仙,”江日晚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关于鬼刎的秘密,鬼刎从未透露过。
反而是云残淡淡道:“我们已经得罪仙界,或许下次就是仙界派战仙来,那个时候或许就能遇上那个送鬼刎肉体的战仙了。也不知道,鬼刎会不会看在那份重生的恩情上,而下不了手。”
“我相信鬼刎会懂得公私分明,私人的恩怨绝对不能干涉到长安城的存亡上!更何况,当时那位上仙是打算让鬼刎成仙的,可最后她却成了魔,恐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吧!”江日晚拿起酒杯,一口饮尽,“不说其他事了,今晚咱不醉不归!”
“好咧!”
……
翌日,鬼刎再次醒来,她先是瞪大着眼睛,看着顶上的床板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罗上仙……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了……不过也对,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转眼就过了三百多年,大概他也把我给忘了吧?”她轻笑着,再次闭上了眼睛,传出一阵阵绵长的呼吸声。
咯咯的敲门声响起,鬼刎被吵醒了,却是没有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鬼鬼!开门!”一人在门外喊道。
“自己进来,”鬼刎淡淡说道,语气透着浓浓的不满。
咿呀——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曲裾袍的男子,上面绣着松花色(淡黄绿色)的君子兰,淡雅高贵。他把头发都用一个玉簪束起,缠上一条荼白色的布条,一丝不苟,干净爽朗。
“鬼鬼,我今天来是和你谈谈那妇人探子的事,”他走入内室,看着明明醒了却已经躺在床上的鬼刎无奈道。
鬼刎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的打算。“探子的事情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吗?还有什么事可以说?”
“不,听那妇人说,我们府上出现了内鬼,”他轻轻地摇头。
“什么!”鬼刎突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盯着来人。“云残,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也只是听妇人说的,毕竟你重伤和日晚的事情都是机密,知道的人不过数个,但还是流出去了,大概真的是有叛徒吧?”云残嘲讽一笑,却不知江日晚的事情除了慕清欢、凤不归和清寒四兄妹就没有其他人知道。
鬼刎低垂着头,掩饰眼中那突然冒出的红光,道:“如果真是那样,当年翕羽被杀一案也会水落石出,看来有必要一个一个去试探一下了。”
“也许,他们是无意间透露出去的,本人也不知情。探子的话不可尽信,尽管她是在极度恐慌之中说出这些事情,也难保她并不是做戏。”
握成拳头的手关节啪啪作响,鬼刎的声音沙哑着,“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始终是个祸害,尽早除去,斩草除根!”
“若是那些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呢?依旧要斩草除根吗?而你……又这么狠心动手么?”
闻言,她轻笑一声,道:“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哪个不是对我们很重要?但……既然出卖了我们,也休想我会手下留情,将人赶出长安城的刑罚已经算轻了,严重的——我定不留尸。“
看到鬼刎眼中的坚决,云残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那个探子还是说出了是谁暴露这重大的消息,我知道日晚会不忍心,所以就没有跟他提起过,而你……罢了,是……”后面的话语云残只用口型说出,没有出声。
“什么!居然是他!亏我还那么信任他……呵!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鬼刎冷笑着,笑着笑着竟然哭了。
鬼刎的躯体是修罗上仙用百人肉千人血万人骨所制成,看起来虽然与常人无异,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滴滴滴……地上开了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鲜红而妖治。
云残抬头一看,看到的是鬼刎带着病态白的脸上正挂着两行血泪,双眼通红,除了棕色的眼眸本是眼白的地方一片血红。
她依旧在笑着,不知道在笑什么,在看到地上那暗红的血液后,她抚摸上自己的脸,摸到带着微暖的血液。她抬手就擦,拼了命的擦,本来带着病态的白脸蛋也被她擦得通红,但眼泪依旧没有止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五分钟),她放弃了擦泪的动作,任由血泪流。
而云残此刻只是静静观看,等到鬼刎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他才慢慢说道:“此人……还是要除掉么?”
鬼刎摇了摇头,道:“他乃思念累积而成的灵体,长安城不灭,他便不死,把他赶走也终究会回来。我等虽是长安城的创造者,但有些东西也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比如……命运。”
“那——”
“你先出去吧,今天在此处所说之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算是江日晚问起也必须保密。以后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还是别往外透露了……”鬼刎用白色的里衣抹去脸上的血,染红了一片,语气极平静,丝毫听不出此人之前是那么疯狂地哭过一遍。
云残暗暗叹气,道:“都听你的。你的脸……还是洗一洗吧,简直就像是一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大妈,啧啧,不能直视!”
说完,云残如风一般逃出了鬼刎的房间,留下一脸愤怒的鬼刎在房里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