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出差的日子,我自己住一间屋子,每天晚上两个电话,一个是我打给女儿的,一个是他打给我的。有一天,他打来电话的时间稍晚一点,居然问:“你们刚才在商议事吧。”
我一愣:“商议事?啥事?没有啊。”
“我才打电话是个男的接的。”
我笑了:“肯定是你打错了,我一个人,在屋待了一下午兼半晚上了。”
他就是这样主动地体贴,发现我屋里有男人先主动替我想好解释的理由。我在有他之前单身四年,他从来不问我有过什么情史和艳遇,经历过几个男人。他的心,空明澄沏,海阔天空,在他的怀里,我常常会觉得,那是一片草原,宽广无边,任我驰骋。
我的男人。我的宽阔的、透彻的、一望无际的男人。
我想你了,我的男人。
思念是如此地痛楚,我浑身没有了力气,匍匐在床上,用枕头顶着胸口,心,被老鼠撕咬着的痛。才知道,我原来一点也不豁达,我放不下这个男人。却又没有未来。即便是有我未来,也不敢接受。这种绝望如海啸一般袭上心来,我的眼泪滚滚而下,后来就这样睡了,一晚上,睡在汪洋一般的泪海里。
第二天,顶着两个蛤蟆眼收拾行李,回家。火车上,收到他的短信:“红辣椒工作合同延期,暂时不回来了。”
我还没有从昨晚的悲痛和绝望中走出来,没好气地回了句:“不回来又如何,她的男人,与我何干。”
那头连发五个问号:“怎么了,谁惹你了。”
“你。当然是你,你害我当寡妇了。”
不争气的眼泪又涌出来,我把脸扭向车窗,这把岁数了,哭不出来梨花带雨,就不要吓着路人。
下了火车,把箱子存在车站上,先去他那报个到。
迎接我的,是长长的长长的透不过气来的抱。
终于终于,我挣开,钻到洗手间,胡乱冲了下澡,用衣服挡着前半幅身体,掀开被,钻了上去,喊着告诉他:“麻利点。”
这厮也真听话,湿漉漉的就进来了。
我说:“红辣椒怎么这么可恶。把个男人撂在家里不管不问,专门等着欺负我。延期半年,这半年,姑奶奶我又得搭上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啊。”
男人笑:“这好事做的,还不能留名,不是不能留名,是生怕人家知道。”
我翻身起来,到处翻腾,男人问找什么。
我说:“找小刀,我要在这上面刻上叶大娘到此一游。”
男人把我一把摁住,翻身上来:我还是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应该怎样描述这场接风盛宴。他像一个孩子跑进花丛里,一忽儿追这边的蝶一忽儿赶那边的蜂,东奔西跑,手忙脚乱,生怕漏了哪边的风景,不管跑到哪里,都会引得花丛一阵阵的颤栗。花枝手挽手圈住这个淘气的孩子,圈住他圈住他抱紧他,让他无法挣脱无法奔跑,让他乖乖地呆在那儿玩泥巴,可他哪里肯听话,拼命一挣,天空,天空中便炸开了千朵万朵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