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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搜索的社区化之路(1)

2005年,以博客为代表的Web2.0概念异军突起,催生出了一系列可以充分展示自我的社会化新事物,如Blog、RSS、WIKI、SNS交友网络等,标志着互联网发展进入新阶段。

搜索引擎的初级阶段,偏重于搜索网上已存在的信息,但百度一直认为,更多信息存在于人的大脑中,要将这些隐性信息发掘出来,并加强人人之间的沟通,搜索引擎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这就是互联网的社区化发展趋势。

对于这个变化,百度早在2003年就隐约感觉到了。

之前,百度在竞价排名上取得了巨大成功,但是,竞价排名是不是搜索发展的终极?是不是最后一站?李彦宏一直不断的在思考搜索引擎的下一步发展方向。到2003年,李彦宏已经形成了一个此前其他搜索引擎公司,包括世界顶级公司都没有意识到的理论——搜索引擎的社区化。沿着这个思路,百度在2003年12月份推出了百度贴吧。

贴吧

百度推出贴吧的最初目的是做一个除了网页检索结果之外的讨论区,当用户输入检索词后不但可以查到相关网页,还可以在与所搜索的词一模一样的讨论区里发言。在这个“吧”里面,用户可以和与自己兴趣相同的人讨论,而用户的问题不但能在普通检索网页上找到答案,也可以在贴吧里找“专家网友”询问。百度希望在贴吧形成现实生活中的社区那样的自由讨论氛围。

百度贴吧诞生于2003年12月3日,但贴吧真正发挥出威力,给百度带来巨大影响则与一个名叫李明远的北大小伙子有关。

李明远的在北京大学的专业是电视编导,每天都在学习如何将原始影像记录剪辑,能达到更好效果,更加贴近观众。在这个时候,李明远以用户为核心的“用户视角”已经建立了起来,他已经学会了这样一个道理:只有用户需要的,才是最好的。

从2001年开始,李明远的业余时间一直泡在北大的一塌糊涂BBS论坛里。一塌糊涂是当时非常火的一个BBS,李明远从版主、区长,一直做到一塌糊涂BBS论坛站长。在这一过程中,李明远发现,开放性对一个BBS论坛的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开放性不仅仅是让更多人参与到论坛里,不仅仅是发帖,而且要参与管理,只有这样,参与者才会有归属感,网站的流量才会随之大幅度提高。

以前一塌糊涂BBS只是一个面向北大学生的,所有社会人士,以及其他学校的学生,在一塌糊涂BBS上是没有自己的版面。在开放管理的思想指导下,李明远从八区开始开放注册,让一塌糊涂不仅仅只是针对北大学生,而且吸纳外校精英和社会人士。同时,新版面的开创也变得十分容易,不需要过多的审核,而是让用户去检验该版面是否成功。结果证明,充分放权对一塌糊涂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使这个原本只有一千多人在线的校内论坛,一跃成为全球最大的中文在线BBS。

2004年8月,中国社会科学院举办了一个中国互联网社区发展论坛,李明远在会上做了一场关于一塌糊涂BBS发展的报告,讲述了自己对中国互联网社区发展趋势的认识。2004年开始,分众传播的概念开始在中国流行,李明远认为,传播媒介的发展趋势与论坛的发展趋势非常像,论坛也逐步出现了垂直细分的发展趋势。当时,中国的论坛里,还没有特别垂直细分的论坛,大都是大而全的论坛。李明远所提到的“论坛应该首先考虑建立什么样的氛围,给不同的人传递什么东西,让不同的人聚集到一起来”的观点,引起了与会者的强烈反响。

李明远的上述观点也引起了与会的另一个人的注意,他就是俞军。

虽然了解一塌糊涂BBS,但俞军那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明远。李明远演讲完回到座位上,俞军走过去,没有任何寒暄和客套,第一句话就说:“你好,我是俞军,我是百度的。”第二句说:“你知不知道百度的贴吧?”在李明远给出肯定的答案后,俞军又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做贴吧,如果有兴趣,回头我们聊下。”随后,俞军留下名片离开了。

李明远对百度以及百度贴吧还是有所了解的。因为这个时候,他和周围的同学都开始转用百度了,感觉百度2003年、2004年进步非常快,搜索效果越来越好。但李明远从没有接触过百度的人,对百度的第一感觉是神秘。俞军说完三句话、留下名片就走的干练作风让李明远很“震撼”,这奠定了他对百度的第一好感。

大概隔了一个礼拜,李明远接到了俞军的电话,请他到百度去谈一下。

当时,百度在中关村办公,李明远在东四环SOHO现代城上班,在东五环住,去一趟中关村其实还蛮远的。李明远提前下班,挤公交车去百度,两人约的是五点半,但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整整迟了一个小时,但俞军在一直等着他。

当时,百度占据了理想国际大厦12层全层,李明远进去后感觉很大很空旷,还有人在打羽毛球。

李明远与百度两个高级产品经理和俞军一起见了面,俞军当时是百度的产品总监。大家聊了聊彼此对中国网络社区、贴吧模式的看法,以及网络社区与搜索引擎的关系。

李明远当时可以选择的机会很多,但这次见面让李明远决定先在百度落脚。此时,李明远的身份还是北大电视编导专业本科大四的学生。

虽然在百度工作了,但李明远其实当时没有想过要留在百度。李明远特别喜欢法律,想毕业后考法学硕士,为此,大学期间,李明远一直在自学法律。大四的时候,李明远曾与一个带法学硕士研究生的老师聊过,该老师说一般非法律本科的学生考法律研究生,第一年很难考上,可能要考两年。李明远是不服输的人,暗下决心一定要在第一年考上。实际上,如果不考法律专业的研究生,李明远还可以走保研的路子,他是系学生会主席、党员,成绩还可以,保研的问题不大,但他不想被保送,因为他不喜欢电视编导专业,他的志向是传播、社会秩序领域。

在百度工作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李明远必须做出选择了,因为,他必须尽快确定自己到底将百分之百的精力投在哪一边。

被前程抉择问题困扰着的李明远去找俞军。俞军当即告诉他:我们决定任命你为百度产品经理,希望你能够留在百度,虽然,百度之前最懂得搜索,但你最懂社区。

其实,李明远到百度后,就一直管理着在线管理部,当时这个部门只有八个人,每天负责审核百度社区里产生的所有内容。李明远虽然实际上管理这个部门,但并没有正式任命。

在这期间,李明远对俞军提出,随着百度社区产品的发展,社区产品部门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对一个社区来说,这个部门的价值不单单是审核内容,而且会通过内容审核发现社区的运作规律,指导社区产品的发展,这个部门的员工工作都很勤奋,又从事的是开创性的工作,有些人应该提拔,包括工资也要提高,还应该增设夜班值班人员。当时,李明远只是觉得自己提点建议,并没有觉得是在做决策。俞军听后让李明远写一个方案。李明远很快提交了包括提高薪酬水平、规范考勤制度、改善管理、设立激励机制等在内的部门管理改进方案。俞军觉得该方案没有问题,就抄送给百度当时的COO,很快,该方案获得通过,HR照此执行了。自己偶然的提议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批准,开始执行,这个过程如此顺利、便捷,大大超乎李明远的意料。

李明远此前也在电视台实习过,那个时候,他永远只是导演助理,永远没有独立操作一个片子的机会,或许人家根本不信任一个实习生的能力。而在百度,李明远从没有觉得公司将自己当作实习生,薪酬与正式员工一样,提的合理意见照样被采纳。

这件事情也促使李明远选择了放弃考研,留在了百度,后来成为了百度贴吧的首任产品经理,负责贴吧等百度社区类产品的发展。

李明远2004年9月来到百度时,贴吧刚推出几个月,就像一个原始形态的留言板,很乱、内容单一,也没有后台系统。除了这些问题,李明远觉得贴吧的概念还是很好的,并且与百度搜索结合得非常好,能够使搜索用户找到兴趣相同的人,这是贴吧最根本的基础。也就是说,贴吧已经具备了成功的基础,下一步要做的是把贴吧变成一个社区、一个系统。

当各种各样的人都能在社区里发言、讨论时,贴吧就需要一套系统的管理和激励机制,否则,社区就会像是一个言论垃圾场。国内社区的普遍做法是“一个人做,十个人说,一百个人看”,做,就是管理;说,就是发言;看,就是浏览,三者之间的级差是十倍左右,如果没有一个人做的好,就不会有十个人来说,也就没有100个人来看。当时的贴吧虽然已经具备了聚集共同爱好的用户的平台功能,但还很不规范,甚至连目录都没有,往往给人产生无从入手的感觉,以至于每天的热门版面只有几百个,而现在,每天的热门版面是两万五千个以上,这足以看出贴吧原来的发展状况存在很大的改进空间。

以用户为核心,满足用户需求是李明远改进贴吧的出发点。李明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最热门的东西通过目录体系呈现出来,让用户一进首页就知道整个社区的体系,包括社区之间、版面之间的关系。李明远同时给目录添加了两个特性:灵活性和自主性。改进后的贴吧目录不再像一般社区那样固定,而是根据受欢迎的程度自动排序,形成动态的目录体系。贴吧目录的这种灵活自主性一直持续到现在,成为一种机制。

第二点改进是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贴吧管理体系。一个社区一定要有很好的后台支撑系统对庞杂的内容进行管理,包括帖子的发表制度、吧主的申请程序、如何判断某个版面的价值、如何激励、如何扶持有价值的吧发展……

贴吧的开放性实际上延续了李明远在一塌糊涂时的思路,如任何一个人不需要繁琐的审核程序都可以去申请吧主,管理员只需要看一下申请人的注册资料和所发帖子内容是否健康就允许申请人尝试,如果表现优秀,吧主便可继续做下去,这样的制度让贴吧能够迅速发展起来,同时激励吧主更好地为用户服务。

贴吧还建立起了价值机制,使好的内容沉淀、推送出来。贴吧刚创建的时候,只是把精品帖子简单罗列到精品区里,这样的精品区相当于一个大杂烩,用户没有办法在几百页帖子里迅速找到自己需要的内容。改进后的贴吧能够有效地把精品帖子区分、陈列出来,允许每个吧主自己编辑精品分类,用户的查找变得方便快捷。

经过连续、有计划的改进,贴吧逐渐具备了两大功能,一是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圈,在这个开放平台上,谁都能找到感兴趣的话题,都能够在这个平台上自由交流;二是形成了一个社会平台,用户们可以在贴吧结识一大群来自天南地北、志同道合的朋友。

贴吧刚上线的时候,俞军在上面写了一句话:“与人脑中的信息相比,互联网上的信息是沧海一粟,我们希望把人脑中的信息贡献出来,大家一起交流。”

万事开头难,而贴吧作为百度的第一个社区类产品,做得异常成功。

李宇春获得2005年“超级女声”全国总冠军后几个小时,百度贴吧里就出现了“李宇春吧”,随后,这个吧的帖子如潮水般涌出,一个“李宇春吧”每天发帖量就超过百万,而整个“超级女生”火爆时期,百度关于超级女生的“贴吧”每日流量有2000万。

经过3年发展,贴吧每天有近600万用户访问和使用。通过百度贴吧,中文网民有了更快速的信息获取手段,不再孤独地面对冷冰冰的网页信息,而得以在一大群有着同样喜好的兴趣群落里,更快捷高效地分享交流和获取信息。

“把人脑中隐性知识分享出来变成显性知识”。这是贴吧最早在首页上放的一句话,只是由于自身的散乱和不够成熟,刚刚建立起来的贴吧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这样的目标。随着贴吧的不断发展,各种知识的丰富,名人堂、圈子等新颖模式层出不穷,贴吧沿着一条良性轨道变成了一个真正丰满的社区,变成了一个真正有价值的体系。

《环球企业家》杂志在一个百度人物专题中提到俞军与李明远的首次见面,评价道:“俞军之所以看中李明远,原因在于,李明远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把自己当作社区的管理者,强调怎么规范社区,而是把自己当作社区的服务者,重点放在如何营造社区氛围。据此,俞军判断,李明远懂社区。”

事实证明,俞军当初的判断极为正确。李明远来百度之时,贴吧连百度流量的1%都占不到,经过半年努力,贴吧的流量从500万扩大成了3000万,占到百度流量的11%。

在采访中,李彦宏甚至将贴吧的重要性与百度“闪电计划”相提并论,认为那是百度发展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

贴吧的诞生和成功是百度实施搜索引擎社区化战略坚定而又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但百度的社区化探索远没有结束。

知道

李明远在遵循以用户为核心的理念,让贴吧取得巨大成功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些新的问题,正是这些问题催生了百度的第二个社区类产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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