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糜烂,百姓民不聊生,皆因地主豪强霸占田亩,征收课税。地主气焰嚣张,是因为朝廷形同虚设,诸侯割据。你们这些家族为了维护统治,拉拢豪绅,不知道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如今北人铁骑南下,正需要大家团结一致,救亡保种。没想到你们只知道勾心斗角。早知道当初我宁可被皇帝处死,也不愿意让你们这群人祸害这个国家!”
林虎的怒气随着话语喷涌而出。他停下来,看到的是在场所有人难看的表情。
他知道,这个会议已经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宣布失败,但刚才这番话是他一直想说的。
相国姜举见情况,“咱们还是散会吧,今天就到这里。”
“还有一件事!”马夫人插话道,她想缓解一下现场的气氛。“关于昨天晚上那件事情。”
风雷军皱紧了眉头:“白柱冲天,不祥之兆。恐怕白虎孽种尚存人间。”提及白虎二字,现场空气仿佛凝固,各个族长们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银月白虎旗曾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角落飘扬,北到关外,南至沼林,那是一个强大的政权,全国都臣服于一个姓氏之下,“皇帝”这一至高无上的名号只属于前朝的统治者雍氏。雍氏族人拥有骇人的绿色眼睛,末代皇帝雍无忧,用残忍狡猾的手段统治这个国家。他出行的仪仗奢靡华贵,居住的宫殿用人骨构成,豹房中饲养的异兽以活人为食。
几个家族难得的保持了一致意见。
“任何引发异兆的人都必须清除,否则会给国家带来不幸。”翼绍如是说。
“可是,毕竟只是一个孩子,所有小孩都喜欢乱跑,他只是倒霉,跑到了不该去的地方。他不知道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林虎说。
马氏别有深意地看了林虎一眼,“林家宗主这么护着这个男孩,莫非这个男孩身份特殊?”
“没有,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罢了。”林虎故作镇定,但林觉看到自己父亲藏在桌下的拳头在颤抖。
暮色消沉,神作城外歪歪斜斜走着一直车队。直属于朝廷的士兵冲开鸡群,左摇右晃地向前方行进。马车剧烈的颠簸让相国姜举的肚子翻江倒海。他几乎是凭借生命最后一点力气,把手伸出车帐,拍了拍车夫的后肩。
“能稍微慢点吗?”相国就像一个可怜的老头,乞求道。
车夫无精打采,挥舞马鞭的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相国大人,恐怕是不行了。轮子上被蛀了个洞,即使再慢,还是会颠簸。”
“能想点办法吗?能换个车轮吗?”
“这我也无能为力啊,在出发前跟那个军需官讨价还价了半天,人家才同意换一根车轴给咱们,您才能坐上马车。现在换车轮的话,恐怕得要到稍大的镇子才行。”车夫赶着马,觉得过意不去,特地回头关照一下相国,没想到相国正难看地躺在车厢里,干瘪的胸脯上下起伏。
相国的脸因为颠簸而变得青黄,他的头伸出车帘,想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眼睛不经意望见歪歪扭扭的“夏”字旗挂在旗杆上。
苦笑声传进车夫耳中,“你说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国家的国号?”相国姜举对着天说话,“哪有一个国家的相国要坐这种马车?”
“要是有皇帝在的话,您说不定说舒服多了。”车夫说话声音很小,怕被人听见。
相国拖着长长的苦气,“是啊,太平教、五大姓,多么荒唐的事情。我们华夏之国从前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皇帝陛下是这个国家的权威,没有割据和分裂。看看现在,这个国家被几个靠邪教起义的家族弄得乌烟瘴气。”
“政治的东西我不懂。”马夫手中的马鞭继续挥舞着,“可是我知道,万一皇帝是个疯子,我们百姓死得会很惨。”
相国歪头看着像乞丐一样的朝廷士兵,他们的长矛上挑着偷来的鸡,走两步就往嘴里塞一口酒。远处劳作的农民看到他们,仿佛闻到了恶臭,捂着鼻子对相国的队伍指指点点。
“出现暴君的话,我们把暴君推翻就行了,皇帝制度本身并不应该废除。”相国无奈地看着自己这支乌烟瘴气的队伍。“这次五大家族的会议,效果很不理想。恐怕不久之后,我们国家又要大兴兵戈了。”
“这个国家还有很多像我一样怀念皇帝的人,只是他们惧于五大家族的淫威,不敢发声罢了。”相国跟车夫宣布着。“白虎家没有死绝,你瞧见昨晚上那冲天的白柱没有?我就说白虎会回来的。雍氏的后人将拿着银月枪,重新统一这个国家。”
“啊,没错啊”车夫说“我在酒馆里面喝酒的时候,大家都谈论这件事。”
“灭世三劫即将到来,只有白虎才能救我们。”相国激动的胡须上下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