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枝木在头上摇曳,阳光透过缝隙照耀在我的面颊上,格外温暖,天刚刚亮呢。
三叔他们正在收拾帐篷,整理行囊,我摸了摸昏沉沉的头,嚷道:“三叔,我怎么睡在外面?你们起来也不叫醒我啊。”
“你个兔崽子还好意思说。”三叔一边把折叠好的帐篷往包里送,一边骂道,“昨天,大半夜不睡觉,起来神神叨叨,一个人端着把枪猫着身子就出去了,害得我们跟着你走了半公里。”
“啊”我张大嘴都能塞一个大鸡蛋了,“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可不是嘛,小三爷你昨天可是吓死我们了。”范秀才凑到我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三字经说你昨晚迷了心智出了幻觉,让我们不要贸然叫醒你,还说这跟梦游一样,突然打断,可能会失了魂,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但我一听,也明白了大概,怎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然后我又问他三字经是谁?
他嗨了一声,指了指,正在旁边弄早饭的闷茶壶说道:“小三爷,这个人,一句话从来只说三个字,不是三字经是什么。”
我摇头苦笑,又追问他后来怎么样。
他说:“你不知道,我们跟了你一路,又不敢贸然把你弄醒,就看见你跌跌撞撞的往悬崖那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傻笑,就跟丢了魂似的,可把我们吓坏了,看着你就要往悬崖下面跳,还是那个三字经有本事,一个手把你拉了回来,另一个手刀下去你就晕了。”
吃早饭的时候,三叔又问我昨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我认真想了好久,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耳朵里一直嗡嗡响,好像有人在唱歌,吱吱呀呀,也听不真切,弄得一晚上也没睡踏实。
三叔一惊,问我:“有没有听过鬼乐。”
鬼乐?
我们那里有这么个说道。人会唱曲跳舞,那么鬼怪呢自然也会唱歌跳舞了,传说啊,鬼都是能歌善舞的,一想也是啊,轻飘飘的,换了谁,一蹦三尺高,不会跳也会舞两下了。
说是孤魂野鬼要想逗留人间呢,就必须借助活人的阳气,所以有些怨鬼一到晚上就用歌声迷惑人的心智,趁机吸取他们的阳气。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的话,这里荒郊野外,人迹罕至,有鬼的话倒是很正常。
可我偏偏不是一个轻信邪的人,只要是倒斗下墓的又有几个是怕鬼的,所以这话也只能当个玩笑听听。
三叔对此也不以为意,说可能是精神压力大,出现幻觉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有闷茶壶听了,怪怪地望了我一眼,我也没多想,只是郑重感谢了一下他昨晚的救命之恩。
可能被我弄得不好意思,这次他倒没有不搭理我,用很生硬的普通话很生硬地说:“不客气。”
看来,秀才说的对,这b呀的真的不会跟人客气,一句话也只会说三个字,我心里有点无语,但是还是很感激他昨晚的相助之情。
蟑鼠的脚好了很多,本来也只是皮外伤。所以,我们走的很快,天不过晌午,就翻过了主山头,到了右龙角之地。
对于确定准确位置的事我是一窍不通,只能看着三叔他们下探条,下铲,看坑灰,一阵忙活。
但我知道,自古西周的墓年代久远,又是埋藏最深的,就算是知道了大概位置,一时三刻摸不着准确的方位,也是急不得的。
不过,古方近圆,西周墓室的大体结构我还是心中有数,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古人建墓,讲究占尽天下形势,归根结底,不离这八个字,“造化之内,天人一体。”
所以这墓,定是随着山的形势而走的。这点就要说说题外话,古人敬畏自然,视风雨雷电,山川河流犹若神明,而今人说什么人定胜天,直到全球变暖,海水上升,吃了苦头才知道人与自然要和谐相处。
古人开山建墓是绝对不会破坏当地生态和风水的,讲究的是顺势而为,你可以说他们愚昧,但中国几千年传下来的风水之术绝不是子虚乌有。
三叔听了我的话,心里有了计较,很快确定了下铲的位置。他先用土炸药炸出来了一个坑洞,然后顺着坑洞向下挖掘。
三叔和秀才盗洞打的飞快,因为荒无人烟,也不怕人发现,蟑鼠和闷茶壶不断往外运着土。大概打了十多米深,就听见下面“咣咣”的响。
三叔说是铲到了墓顶。西周墓一般埋的比较深,墓顶大都是用烧好的青砖灰瓦搭建而成。
谈不上多坚硬,毕竟和当时的生产工艺有关,三叔敲了敲墓顶,“这墓可不一般啊,光顶就有一米多厚。”
“三爷,这青砖之间用铁水浇灌给封死了,看来用蛮力是打不进去了。”这是秀才的声音。
我在上面听了干着急,“三叔,你看我们能不能从侧面挖进去。”
三叔道了声好,我就听见底下又是一阵“咣咣”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就听秀才嚷道:“你们都下来吧,我们要进墓了。”
我没来由一阵兴奋,跟着闷茶壶和蟑鼠他们就往盗洞里钻。
我看见三叔缩在墓壁前,以为有什么难题,就问道:“三叔,咋不凿开墓墙?”
三叔“嘘”的冲我做了一个手势,“你听,墙那边有什么东西。”
我屏住呼吸,盗洞里安静极了,除了大家“砰砰砰”的心跳声,还伴随着一阵“哔哔”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墓室里用爪子挠着墓墙。我一下子吓得汗毛倒立,一阵冷汗就流了下来。
这可是有两千多年历史的西周墓啊,什么东西能在这墓地里活了两千多年,那它不是神仙就是鬼怪了。
难道是炸了尸的粽子?那它是怎么从钉死的棺椁里爬了出来的,又是怎么样预卜先知知道我们在这里挖盗洞,从而在墙对面守着我们。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对面的声音一会大一会小,节奏也很乱,“咿咿呀呀”,听的人心里乱打鼓。
我看见三叔使了个眼色,秀才嗯了一声,端起枪便立在一旁,“管他里面有什么,一枪下去让他滚蛋。”
闷茶壶却拉住三叔的臂膀,然后木木地说道:“掏块砖,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