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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父亲又来了,这次还有六爸,因为钱在他那儿,钱是他和父亲一块儿赚的,放在别人手上他不放心,尤其是四爸手里。

六爸在四爸手上吃过两回亏,就是这两回,已经让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哥哥失望了。

第一次是挖龙骨,龙骨在那个时候还很值钱,但是挖的人也很多。关于龙骨的作用,有人说是能止血,也有人说是文物收藏。

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同桌拿了一块龙骨来,于是我俩就割破手指,但是发现这个龙骨实在没有止血的作用。后来才知道这不是龙骨,而是大人吃肉时啃下的骨头。我和同桌就这样被骗了。

小时候我还见过有人用三轮车拉满了一些骨头,但是我不知道这骨头究竟有什么用。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看见过龙骨,于是后来受伤就只能用香灰了。香灰也真是神奇,明明前一秒你的手指还流着血,待你把香灰洒在伤口上面,在太阳低下晒一会儿就可以结痂。

慢慢的因为这龙骨也就惹出了许多事端,比如这家在山体里面发现了龙骨,于是就想着自己家人一块儿挖,不要庄子里面其他人。其他人不服,于是就有了口角。

比口角更厉害的是打斗,最轻的时候是双方人员挂彩,打红了眼的时候甚至动用炸药,那个时候枪支好像还没有收上去。

这些问题别人怕,但是父亲兄弟几个不怕。因为他们兄弟四个,无论怎样,打起来还都是父亲这边占便宜。当然也是庄子里面其他人给面子,因为我的爷爷早早的去了,家里状况不好。庄里其他人家可怜父亲这家人,觉得让出一个龙骨洞也不是多么心疼的事情。

再者也怕这些光脚汉。父亲也就是那会儿辍学回家挖龙骨。最后,龙骨给三爸和四爸娶了老婆,甚至还有余钱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

龙骨往往只有薄薄的一层,有的时候只有几厘米,父亲兄弟几个挖的那个是个例外,后来听父亲说,那层龙骨足足有一尺多厚,他们兄弟几个差点儿把山架掏空,后来觉得危险了,不敢挖了,就放弃了。

事实证明他们几个躲过了一劫,因为他们停了没几天,那座山就塌了。

靠着龙骨,父亲们的生活发生了变化,首先是三爸结婚了,而且是大操大办,庄里人都说这是川里头一遭见这样大场面的亲事。后来三爸和兄弟几个分家了。拿走了自己挖龙骨应该分的那一份钱。这时候,兄弟几个就有点矛盾了。

三爸认为父亲和六爸当时年龄还小,不应该各算一份的钱。这其实是三妈的意思,三爸一个大老爷们才不在乎这些钱的问题,就是在乎,也不好意思提出来。

但是结了婚就不一样了,结了婚就代表着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不存在了,你时刻都要考虑自己的家庭。有了儿女以后要考虑的更多。

三爸是不好意思说,但是有三****着就不得不说了。男人就这样,结婚前后变化太大。

我一个高中同学,没结婚以前整天和我们花天酒地,请客吃饭。结了婚就不一样了,老婆每天只给十块钱,我们依旧拉着他去花天酒地,但是几次过后他就不来了。可能一方面觉着老是我们请客不好意思,另外也觉着陪着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没有回家面对着小娘子有趣。

后来我也闹不起来了,因为和我要好的几个同学都结婚了,一旦走上了社会,也就发现了钱的可爱与可恨。我们很少出去花天酒地了。

后来我远走他乡,和这些同学们更没有机会一起玩耍了,每每回到家,也由于各种原因总是聚不起来。

这时,我学会了怀旧,有的东西,有的感情,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你倘若一定要苦苦抓住不放,可能就真的连记忆中的那一点美好也没有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慢慢的长出了胡子,遗传的白头发也变得多了起来。母亲逢人便说,这孩子整天不着家。人便回:“结了婚就好了。”

对于这句结了婚就好了,我只能表示同意,因为他们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要多。

但是我有时候也特别讨厌这些老人的话,依着卢梭的话来说,他们就是一些失败者,他们的话对于年轻人毫无指导作用。苦于我不能反抗,因为往往只要一反抗,舆论就伴随而来。

尤其使我不解的是小姨娘也对我说这样的话,她可是比我小了足足四岁,但是却以着过来人的口气在母亲面前说:“结了婚就好了,就知道了。”

中国妇女一直在抱怨自己的社会地位低,这时我懂了,因为她们在很多人眼中一开始就只是一根绳子,一根专门用来捆绑男人的绳子。

三爸分家以后就另住了,因为有了老婆。这时候大家也发现了,首先发现的是奶奶。

看着四爸在三爸的亲事上忙碌的身影,她知道,四爸也长大了,也应该到了娶亲的年龄了。父亲和六爸肯定没有看出来,因为当时他们还小。

时间变得久远了,有很多事情就接着他忘记了,就比如四爸的婚事,不知是在三爸结婚后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举办的,后来弟弟准备做族规与家书,也就是四爸的小儿子。问我,我没有同意。因为有的事情,记下来就是个麻烦。记得时候,你总想着让后人记住,可是后人真正在意这些的人能有几个。

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爷爷,他们兄弟里面出过两个人才,一个是御医,一个是秀才,都是清朝的。

他俩就没有留下什么,秀才可能是秉承了孔夫子的述而不作思想,但是对于他的恕我就实在不知道了。他唯一流传至今的就是书籍,即使到了现在,有时候也竟能发现他流传下来的书籍。

参加别人寿宴的时候,也就是那次,我发现了他留下来的书,书的内容就是王安石的变法以及柳宗元的封建论。

当时那本书是在摆寿宴的老头他爹那里,这个老头好像并不喜欢这本书,就放在炕墙上边,已经撕了有一半,可能是用来救火。

我想要这本书,但是到处找不到那老头,再说找也没用,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也曾想着把这本书偷回家去,甚至放在了怀里,但是又放下了,是刘家的以往的子孙们丢掉了这本书,丢掉了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罪不在我。况且刘家现在的子孙们也没有沦落到偷人的地步。这本书后来在我心中住了很久。

至于那个中医,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本领传了下来,因为他嫌自己的儿子只在乎钱,把医术留给自己的儿子,只会害人,但是也没有传给儿子之外的人,因为这是家传的。所以医术被自己带进棺材了。

从此,刘家再没有了医生,也没有了秀才。反倒是多少年过后,前院的白家出了一个自学的医生,治好过不少人,也治坏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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