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酷暑,江陵酷热难耐,闷热不堪,吴江清怀抱罔两,身骑白鹤藏身于紫竹林,纵使无江清想尽办法降温,罔两的身体还是开始发出恶臭,身上的尸斑也开始溃烂,肿胀软烂的身体吸引了盘旋的秃鹰,吴江清绝望的抱着罔两,他以为他会流泪,他以为他会痛哭,但是他居然淡定到连他自己都害怕,这是他抱着罔两的第三天,酷热,毒液比他想象的更快的腐蚀着她的尸体,第一天,第二天他还尝试着保存尸体,可是太快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他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就意味着结束了。吴江清颤抖的紧抱着着罔两,就想要聚集她的三魂七魄一样,口中不停念叨:“还有三天,还有三天,再个给我三天时间。”
吴江清原本想着,先藏身几天,待到风声稍逝时再逃往西南,可是如今,尸体腐烂程度远超出他想象不说,江陵不知为何防守官兵竟比原先多了一成,暗哨和夜哨不忙布满全城,经黄鹤楼一役,百姓多倾向于杨乾,稍有不慎恐怕只会成为瓮中之鳖,毫无还击之力。想到这里吴江青更是坐立难安。正想着,待到黄昏之时如何脱身,倏忽,紫竹林远处好像有动静,稀稀疏疏,灯影散乱,待吴江清反应过来,自己已被杨乾重重包围。
吴江清大笑道:“好你个杨乾,赶尽杀绝,有本事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只见灯影下缓缓站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影子,吴江请一看瞬时想要击杀他,无奈自己功夫不济纵使那人深受重伤还是近不得他半分。
吴江清啐了一口说:“杨乾,你个王八蛋,你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你还想怎样。”
杨乾咳了几声说道:“你走,我要她。”说罢指了指吴江清身后用白布包裹的罔两。
吴江清道:“你做梦。”没等吴江清说完,杨乾一个箭步冲上来扯掉了白布,罔两瘫软地掉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所有士兵都吓得后退几步,不可一世的玉麒麟如今竟是这等惨样如动物一般任蝼蚁啃食,不少人恶心得都呕吐了起来,就连杨乾也愣在了那里。
吴江清大叫:“杨乾,你王八蛋。”叫着叫着竟变成悲痛的哀鸣。
杨乾冷冷的说:“你走,我要她。”吴江清怨毒的说道:“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我不会让你得到她的。”
两人相持不下,这时一士兵轻声道:“将军,公主醒来时发现你不在正到处找你呢,我看这妖女都烂成这样了,要不咋们撤吧。”
杨乾思忖道:“你回去禀告公主叫她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去。”说罢一举夺下罔两的尸体厌恶的扔在地上用手中火把焚之,吴江清看到这一幕一时间竟楞在了那里
杨乾看火势差不多了说:“吴道长被妖女所惑,如今妖女已除,且念在道长如今神志不清就此算了,撤。”看着杨乾风风火火的撤兵哪有身受重伤的样子,吴江清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团明艳的焰火,一切都像没发生,一切又都像刚结束。
“不对,不对……”吴江清一边念叨着一边朝火光靠近。
这火足足烧了一个时辰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开始熄灭了,可是火却越烧越旺,红艳得给人无尽的压迫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从火里迸发出来一样。
隐约中吴江清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在火中痛苦的挣扎。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恐惧的脱下衣服,机械地扇打着火焰。突然火焰渐变为蓝色渐渐熄灭后,只见罔两全身透着红光悲凉的倚倒在地上,身上不时的有血水渗出,不时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吴江清激动得想要拥抱她,可是一靠近除了难耐的高温外罔两的皮肤里竟破出了一些不知名且泛着幽幽蓝光的虫子。
吴江清胆怯的说:“那个,你,你还好吧。我,我这个……”
看着吴江清语无伦次的样子罔两轻声道:“你是谁?”
吴江清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说:“我,我,什么,我是,吴,吴江清啊。”
罔两没有说话,只是悲悯的看着天,吴江清只好以罔两为圆心做一个两丈圆不停巡视。
罔两思忖道:“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吴江清冷冷的说道:“你还要去找他吗?”
罔两摇了摇头说:“谁?”
月色朦胧,碧水幽清。吴江清忐忑的说道:“我们要去哪,你刚刚才恢,恢复,要不要调养一下。”
罔两顿了顿说:“我身上的伤还没痊愈现在只是靠摄魂术维持躯壳,如今他破了我的摄魂术,我必须尽快重新设蛊,不然……”话还没说完,罔两皙白的皮肤里又破出一只虫子,吴江清吓得后退几步。
罔两笑了笑说:“你要是怕了可以自行离开。”
吴江清咽了咽唾沫说:“不行,万一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你,你要去找谁?”
罔两冷冷的说道:“我,我要找他解释清楚。”
吴江清道:“哼,解释,解释什么,你如今这样都是被他害的。”
罔两不解的看着他,吴江清继续说道:“他早已公布天下那晚他是去击杀于你勾结的几大门派掌门并从你们手中夺得江陵布防图,这次可是名利双收。”
罔两似乎有些不相信说:“那晚,那些人本就是我杀的。”
吴江清冷言道:“事到如今你还这样帮他说话。他杀你的时候怎么不替你说话,看来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你多多保重。”
吴江清似乎有些激动眼里充满了对杨乾的愤怒和对罔两的失望。他转身要走原本以为自己与罔两也算经历生死,可是罔两却丝毫挽留之意都没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不堪一击泫然欲泣,吴江清留下最后的盘缠,悲凉的身影是留恋的坠落。
八月的江城下着冰凉的雷雨,罔两身上被鲜血染红的素缟和将军府的灯笼帷帐一样艳红好看,再过三天就是将军与公主成亲的日子。她痛苦的蜷缩在雨中,任凭身体再次的溃烂,任凭蛊虫肆意的反噬,方正她死过不止一次了,以前都是为他而活,可是现在呢自己又能为谁而活。她艰难的走到将军府,没有惊动任何人,只为取走一件东西,她知道她不能见他,至少这是对另一个人的承诺。将军府热闹的锣鼓一声一声的撕扯着罔两的心,直到她瘫倒在那个熟悉的怀里,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的问道:“醒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