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而至,净白银月半掩半显穿梭于粉色的薄云中,银河横亘在夜幕,清晰可辨。闪电驼着祁火和婉影到了一古城,名叫流玉。流玉城为玉石贸易中心,夜晚也极其热闹,黑夜怀抱中的流玉城,一片流光溢彩,灯火灼灼生辉,是白天不可见到的繁华之景。
“祁火,行了一天,本宫饿了!”
“影儿,这里人多繁杂,尽量改改口,以免招惹麻烦。”他试探性的说,“就是委屈你了。要么我们去城主那,也稳妥些。”
“不要!劳师动众的,扮作普通百姓就好。”
“前面有家酒楼,是流玉城出了名的好吃。街上人多,我们下马过去。”
婉影娇羞带粉的点了点头,轻柔的回了声:“嗯。也好。”
祁火跳下闪电,拉起她的手,嘴角挂了一丝满意的笑,道:“走,我带你走。”
“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火拉下了马,他横抱起她,身子一跃,踏了下青色的石墙,只稍微借力便飞到了屋顶,轻快翩然的踩着瓦片飞驰在连绵的屋脊上。
婉影在他怀里,紧紧的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若隐若现的心跳声。“闪电怎么办?”
“五哥的马很有灵性,它会循着味道在酒楼门口等着的。”
“被人牵走了怎么办?”
“闪电那性子,谁敢牵它……”
夏末清凉的风在耳边呢喃,月色醉人,万千的点点灯火如精灵般在远处曼舞。祁火的脚力快,没一会儿就道了酒楼的屋顶上,从屋顶向下望去,整条街如金色银河,行人往来,十分热闹。酒楼共三层,古朴里透着岁月的奢华。门前竖着的木招牌上刻着漆金的’听凤歇凰’四个大字。
祁火抱着婉影,从三层高的酒楼上一跃而下,正好踏在赶来的闪电的背上,又一借力,落了地。
“闪电果然通灵性。”婉影称赞,“阿火,走,这顿本宫。。这顿本姑娘请你。”
门前伺候的店小二满脸堆笑,殷勤的牵过马,大声道:“客官,里面请喽!”那小二偷偷撇了一眼婉影,看她一身翠色的锦沙水裙,头上的琳琅珍珠头饰工艺精湛,自不是凡品,又补了句:“二位爷,三楼雅座,当心脚下喽!”
三楼的雅间,用山水屏风隔开,屏风下摆着山茶茉莉,香气四溢。每间的正中央都是水晶白蜡灯,依据屏风的图画还装饰有小泉假山,极其干净清幽。
二人纷纷坐下,店里的侍女行如游鱼般的递来了热毛巾,八碟小果品,上好的毛尖茶。婉影满意的点头道:“看着还算可以。”她指了指菜单,“爆炒田鸡,奶汁鱼片,葱烧小羊腿,金丝如意卷,糖醋荷藕,八宝兔丁,杏仁豆腐,官燕汤。就这些吧。”
“比不上家里,先填饱肚子再说。”
祁火话音刚落,就听隔壁传来了一女声,带着西域的腔调:“隔壁那女人要的菜,我们也来一份。”
婉影起身,顺着屏风折叶间的缝隙望过去,看见一桌异服的怪人,头戴鸟纹银饰,斜斜的插着两尾孔雀羽。一共坐着三人,一男两女,其中一名女的背对着婉影看不清面容,身旁站着两名蓝布衣服的男子,另一个十五六岁模样,身穿黑色长衣,颈戴镂空圆形银饰。就看店小二哈巴着腰,站在那少女身边,卖笑说:“这位主子,您点这么多菜,吃不完啊。”
“你管我吃不吃的完。”
“八宝兔丁,之前点过了,还点么?”店小二看了看另一名女子,似乎在征求那人的意见。
“你眼睛往哪看呢?废话这么多,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十五六岁的少女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店小二的眼睛比划了一下。
店小二笑着说:“这位小主子真会说笑,你这么柔弱的小姑娘,我可不信你会挖了我眼珠子。”
“呵!我就讨厌别人叫我小姑娘!跟那人一个死样子。”她说着,脸颊微微泛起红色。
“茗茗,净瞎胡闹。”另一名女子开了口,声音温和,却也带着西域的腔调,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她点了什么菜,你照例上就是了。”
店小二点点头,白毛巾往肩上一甩,大声应和道:“各位爷稍等片刻,马上上菜。”
婉影坐了回来,嘴角挂了丝诡异的笑,说:“外邦的。”
祁火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殿下,小心行事,我们势单力薄。”
没多一会儿,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
就听隔壁那十五六岁的少女又嚷嚷了起来:“小二,你过来!你过来。”
店小二皱着眉头,应了声:“来了!”
少女提高了嗓门,说:“他们的菜都上全了,我们的怎么才上了这么几盘?”
店小二无奈的看了眼堆满菜品的桌子,赔笑说:“您看,这菜上了,您都没动。也不着急吃。”
“你管我动没动菜咧!我数三十个数,你不把菜上齐,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给我徒儿当下酒菜。”
“嘿,我这就催催厨子去。”
小二哐哐的没走多远,大嚎一声:“哎呦,我的眼睛!”
婉影回身朝外一看,店小二捂着眼睛,手指间不住的流出鲜血。他手掌一摊,两个手心里各是一枚红彤彤的眼珠子,再瞧眼眶里,黑洞洞血红一片。
“让他叫我小姑娘!”那女子得意的说。
坐在桌上一直都未开口的男子,突然幽幽的说:“师母的功夫了得。”他声音犹如干涸已久的湖泊,沙哑到几乎快发不出声。
婉影一边喝着汤水,一边淡淡的说:“没到三十个数,算什么能耐。”
就听那女子一拍桌子,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她每行一步,脖子上的银色饰品就哗啦作响,极是好听。
婉影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色长袍,袖口绣着无色的花样,皆是鸟形,袍子下露出一截五彩褶裙,脚上是黑色锦缎双角鞋。
她瞪着婉影,忽然脸色一变,指着婉影说:“你怎么有黑鱼坠?”
婉影一低头,看见自己胸前垂下的那枚鱼形黑玉,才想起今日少尹送了她一枚玉坠作为饯别了礼物。她打小就收惯了礼,对着些小玩意更是不上心。若不是眼前这个女子提起,她早已把这个玉坠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摸着玉坠,道:“少尹竟会给我添麻烦。”
谁知,那少女忽然跪地,恭敬说:“属下萧雨茗拜见护法。护法洪福齐天。”
隔壁屏风那几人,听见少女这么一说,纷纷过来跪下,齐声道:“属下见过护法!”
只有另一名女子站着几步开外,和婉影遥遥相望。她也是一身黑衣,同那少女一般无二的装束。只可惜清秀的脸上,赫然的横着一道刀疤,从左眼斜斜的拉扯到右脸颊处。她淡淡的问:“姑娘,这玉坠可是尹少瑾给的么?”
“尹少瑾?”婉影摇摇头,“是不是与你何干?”
“如若不是,还请姑娘归还。这是本门圣物,岂能旁落外族人之手?”她字字句句柔里带钢。
萧雨茗站了起来,回过身说:“可是亦流姐姐。。少主他说过,见到三枚信物,等于见到三大护法。”
“是不是护法,一试便知!”那叫亦流的女子忽的发出三枚柳叶飞镖,直直的朝着婉影的面门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