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宁缓缓走出了西梁城。
身后,姬重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生命中最后的一丝支持被人掏空了一样。他看着九宁远去的身影,心死的麻木传遍了全身。他这一辈子,是多么失败啊!作为先皇最优秀的孩子,他为了平民女子晴儿,放弃了王位。他想让她拥有荣华富贵,所以把她留在京城去打拼江山,可是到头来,这个女人居然爱上了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个女人。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放弃一切,最终却连这个女人的心都没有留住。姬重的心,一如西梁城外的滚滚黄沙。
九宁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外,姬重也木然地骑在马上出了城门,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看起来有些凌乱,飘逸的长袍上多了很多凌乱的褶子。
守城将士们面面相觑,怎么也叫不住他。镇远大将军李征航赶上他,拉住缰绳跪倒在他面前:“王爷,您要去哪里?西梁城没有您可怎么守得住啊!”姬重苦笑道:“守着城又有什么用呢?守城何用啊!江山何用啊!”说着一马鞭打在马肚子上。马儿吃痛,前蹄高高跃起,把李征航甩在了一边,然后箭一般地跑了出去。
李征航心里又急又气,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儿年纪轻轻,到底给姬重说了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眨眼就变得失魂落魄。忽然一声马嘶响在耳边响起,李征航抬起头,惊喜地发现姬重正打马回来。李征航再次跪倒:“王爷!您可回来了!”姬重淡淡道:“你弃了西梁城走吧。”说罢又打马离开。李征航看着姬重决绝的背影,一咬牙,决定退回城里。
可是,为时已晚。一转头,四国大军已经喊声震天冲杀过来。李征航奋力迎战,西梁城门还没有关严实就被四国大军碾压式的攻破了。
李征航带领仅有的军队还没撤到罗布城就被联军追上,晋国一代名将李征航为国捐躯。
罗布城和瞭州城相继被攻破,在离开明太岁成熟还有三天的时候,联军终于到了久安城。四国的君主也随之赶到,一些小国也开始在晋国边境蹦跶,想分得一杯羹。
等慕榕带领援军一路追寻而来时,联军已经兵临久安城城下了。四爷派了使者来访,使者要求只见熊彦舟,很快见到了熊彦舟。居然是慕槿。慕槿身穿浅蓝色的棉袍,披散着头发,却也不显得凌乱。
熊彦舟对慕槿行礼:“越王殿下!”慕槿看看九宁,看看怀素,表情有些奇怪,依旧礼貌地对熊彦舟还礼:“楚皇子!”熊彦舟笑道:“孤王与越王殿下也算是意趣相投,现在兵戎相见,实在令人难过。”慕槿笑道:“楚皇子言过了。我今天是谈判使者的身份。”熊彦舟正色道:“那越王殿下想凭什么来谈判?”
慕槿道:“如今你们四国兵临我久安城城下,目的很清楚。现在还有不少想从我晋国分一杯羹,不知楚皇子要如何权衡?”熊彦舟不解。慕槿说道:“开明太岁只有一个,现在你们四国打算如何平分?”熊彦舟笑道:“我是为了两位妹妹而来,对于开明太岁,不感兴趣。”慕槿苦笑了一下:“你不感兴趣,不知其他三国如何呢?”熊彦舟笑笑,不再答应。
慕槿接着说道:“我父皇想和你做个交易?”熊彦舟忽然来了兴趣的样子:“什么交易?”慕槿正色道:“开明太岁,分楚国一半,你们楚国退兵。”熊彦舟道:“我能相信你吗?”慕槿笑道:“你们楚国本来就是四国里离晋国最远的,现在兵疲马乏,不是作战时机。如果你们转身帮我晋国,那么,加上我蓄王兄从北疆带来的驻扎城外的军队,楚晋称霸指日可待。而且,蓄王兄已经在城外掐断了你们的补给。”
熊彦舟沉思一番道:“背弃盟友可不是光彩的事,我们楚国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慕槿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史书的记载上,只有胜负,没有道德高下之分。”熊彦舟不再说话。慕槿道:“皇子请深思,如果盟约成立,明日午时,我晋国将打开城门迎接皇子。”熊彦舟不语。
第二天一早,九宁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来慕槿不仅游说了熊彦舟,还游说了其他三国的君王。当天夜里,整个战局就开始流动着暗流。等第二天天明时,四国军士均损失过半。
一大早,四国将领都得知了自己帐下士兵损失过半。接着有传来了慕榕的已经带兵围攻了联军外围,掐断了一切补给。一时间愤怒像是瘟疫一样,席卷了联军军营。四国将领都聚在了熊彦舟帐中。熊彦舟愤怒地坐在大帐中:“我就知道晋国浪子野心,怎么会轻易妥协?这个联军就是一盘散沙,居然有人被慕槿策反,在我联军中暗做手脚。”三国将领脸上露出了不悦之情,纷纷斥道:“楚皇子这话可话中有话,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洗不清自己!”
怀素和九宁默然对视。
怀素送上一杯热茶,说道:“兄长可有对策?”熊彦舟一见怀素笑笑:“妹子有何指教?”怀素道:“妹子愚见,这只是晋国的一个离间计。军中的而一切都是晋国坐的手脚。只是,能在一夜之间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妹子确实想不通了。”魏国将军说道:“怀素郡主认为这是晋国的离间计,可是,谁能如此短的时间内杀掉我联军如此之众?”九宁忽然想到了什么,指尖颤动了一下,可又很快保持了镇定。
午时,久安城城门之上,慕槿着礼服而立。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富贵至极。看着熊彦舟和三国将领纷纷立马城下,慕槿朗声道:“我父皇的意愿,开明太岁只与一家分享。”熊彦舟答道:“我四国联军就是一体一家。”慕槿笑道:“这可不行。还有两天,开明太岁就成熟了。我久安城负隅顽抗至少能抵抗十天半月吧,大家可要考虑好。”说完,不再理会其他人。
熊彦舟看了看三国将领,每个人脸上都闪动着不一样的光彩,心里一沉。
当天下午,联军援军纷纷赶到。
中原大地上,一场长达十年的混战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