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颜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吵醒了,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院子里,四面围着一群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表情厌恶。
原来,就在花谢颜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韩秀珍派人召集了兴阳山下欧阳家分布在闻天城附近所有的族人子弟。她要和他们共同商议要如何处置花谢颜这个害死了欧阳吟风,又企图用妖种谋害欧阳家的女妖精。
所有人都不怀好意,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盯着花谢颜,他们都恨透了她,巴不得人人上去刺她一刀。
花谢颜的处境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花谢颜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孩子,她向周围的人呼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韩秀珍就站在花谢颜的不远处,她从家仆手中接过了花谢颜的孩子,孩子正在熟睡中,对身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花谢颜见到孩子安然无事的韩秀珍手中,满怀希望地问道:“姐姐,你回心转意了么?你是不是已经把我的孩子给欧阳老爷看过了。欧阳老爷一定很喜欢他吧,他是不是要告诉欧阳家所有人,这孩子是他的孙子。”
韩秀珍轻蔑地笑道:“你这女妖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可惜你想错了,我根本不会让爹爹见到这孩子一眼,而在场的这么多人,都是欧阳家在闻天城附近所有的子弟,我召集他们是一起讨论该如何惩罚你的。”
花谢颜的眼睛里闪过一片惊慌,她明白,黑衣,白衣男子所说的话就要应验了。
花谢颜想了想,放宽了心,说:“姐姐,如果在我身上能发泄你的愤怒,请你随便惩罚我吧。只是,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让我的孩子给欧阳盛雄老爷看看吧。”
“秀珍,你在和女妖说什么呢?你可休要听他的妖言惑语。”一个黑面微须,目光如狮虎,和欧阳盛雄长的非常相似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对韩秀珍说。
这个中年人,是欧阳盛雄的大哥欧阳英雄。
欧阳英雄说:“秀珍,你可离女妖远点,女妖精的妖术不光能迷惑男人的心智,就连女人的思维都能控制的。你莫要中了她的妖术,给了妖精祸害咱家的可趁之机。”
韩秀珍说:“叔叔放心吧,我在韩家时,我爹从小就教了我很多驱妖辟邪的方法,更何况,我和这女妖仇深似海,我对她是绝不会有任何慈悲心肠的。”
欧阳英雄说:“那就好。大家人都到齐了,差不多该开始了,让大家都知道这女妖精是如何祸害我欧阳家子弟的吧!”
韩秀珍说:“叔叔,那就请您先退到一边,让我向大家一一道来吧。”
欧阳英雄退到了一边,韩秀珍大声对在场的欧阳家众子弟,口吻悲伤地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们,小女子本是闻天城卑微小家的女儿,从小受爹娘严厉教诲,读书认字,琴棋书画,持家之道。从不敢奢望嫁入名门大家,只求嫁得一个老实本分,真心有爱的郎君就足矣。”
韩秀珍又说:“承蒙上天的眷顾,小女子有幸嫁入欧阳家这个享誉四海的大家,与欧阳家名动天下,为所有女子向往的贤郎欧阳吟风结为夫妻。”
韩秀珍说道:“自从嫁入欧阳家以来,小女子诚惶诚恐,生怕见识浅薄,言行粗鄙,一不小心让夫君长辈不满,一不小心犯错有损欧阳家的门面。好在得欧阳家各位亲友的关爱,我在家中从未犯过错误,与夫君的二人生活一直恩恩爱爱,成婚不久,我便为欧阳家生下了两个女儿。”
韩秀珍话锋一转,有些哀怨地说道:“可是,就在我怀胎十月时,我却发现我的夫君欧阳吟风悄悄变心了,他对我的话越来越少,经常外出几十日不归。在我生产的那天,我疼得几乎抓破了床单,我真希望吟风就在我的身旁陪着我,可他竟然不知所踪。当吟风见到我们的女儿,他居然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十分高兴,虽然我生的不是男孩,可那毕竟是我们的孩子啊。后来,江湖中的消息终于传来了,原来吟风爱上了一个女妖精,为了和女妖精在一起,吟风不顾自己的家人,不顾的自己和家族的名声,抛弃了我,抛弃了女儿。”
花谢颜听了,心里也有些自责,她觉得韩秀珍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韩秀珍接着说道:“我的夫君欧阳吟风大家都认识,他是欧阳家难得的剑法天才,是欧阳家未来的希望。我不相信吟风是一个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男人,我知道,一定是妖精对他施了妖法,才让吟风身不由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我知道,吟风还是爱我的。我必须要把吟风从妖精手中救出来。”
韩秀珍说:“我特地回了几次娘家,打听了很久终于得到了破解魅惑男人妖术的方法,我正苦苦等待着吟风回来,好让我救出他。”
韩秀珍眼泪流了下来,哭道:“可是,我等来的却是吟风的棺材。爹爹告诉了我,吟风在和尹镇豪的决斗中受了重伤,大家已经无法救治,吟风永远地离开了我。”
韩秀珍悲愤地看着花谢颜说:“吟风此前和尹镇豪交手从没输过,这些年来吟风的剑法一直都在进步,和尹镇豪的战斗却一直很艰难,这是为什么?”
韩秀珍说:“就因为这妖精并不是真心和吟风在一起?妖精又岂会真的爱上一个凡人?妖精只是为了增长自己的修为才接近凡人,吸取男儿的精气以助长妖力,时间日久,吟风就一天天被他吸干了精气,掏空了身体,面对尹镇豪怎能不败?吟风虽是死于尹镇豪之手,但归根结底却是被这女妖精害死的。”
韩秀珍指着花谢颜逼问道:“女妖精,你还不认罪么?”
花谢颜辩解道:“不……不是……”
花谢颜还什么都没说,欧阳家子弟们愤怒的吼声已经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一位年老的长者花白的须发都竖了起来,咬着牙齿说道:“吟风!多好的孩子!若不是被妖精给缠上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竟会死在对手的剑下。可恶的妖精!你还我欧阳家子弟的性命。”
一位中年子弟怒火中烧地说道:“吟风在我心中的地位,就像我自己亲生的儿子!妖精,你害死了我最亲近的亲人,我也要你给他偿命。”
一位年轻的子弟,瞪得大大的眼睛几乎要被怒气充裂了,牙齿咬得咯咯响,说道:“吟风表哥虽然剑法出众,却从不摆架子,和我们这些技不如他的表兄弟在一起向来随和亲近。吟风表哥是我的偶像,是我最敬佩的人,最尊敬的人,可恨他竟然被妖精害死了。妖精,我要杀了你!”
年轻子弟说着便冲了上去,一脚踢在花谢颜的胸口,花谢颜只感到一阵剧痛,跌倒在地。
“打死这个可恨的妖精!”欧阳家众子弟不分老少,都对花谢颜怒不可遏,一齐抢着冲了上来,沉重的拳脚无情地打在花谢颜的身上。
“大家都退下,我知道大家都对妖精十分痛恨。可是,千万别着急,这样争抢着会伤到自己人的。”韩秀珍看着不顾身边的人,奋勇前冲,都要殴打花谢颜的欧阳家众子弟,连忙劝道。
众人好不容易被劝开,花谢颜已被打得遍体鳞伤,鼻青脸肿,几乎要昏了过去。
韩秀珍说:“我要感谢老天爷有眼,今天居然让这女妖自己送上门来,才被我捉住。我认为,这妖精罪大恶极,心肠狠毒,万万不可再把他放回人间,让她又去危害其他百姓。”
韩秀珍向众人提议道:“我建议,大家就把这妖精绑在草堆里,一把火把她烧的干干净净,以慰吟风在天之灵。”
韩秀珍刚说完,欧阳家众子弟一片反对的声音,都说:“不行!一把火烧死她,简直太便宜她了。”
“不错,女妖精祸害人间不知多久,做了数不尽的坏事,但就凭她害死了吟风,绝不能让她这么简单就死了。”
“我们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众人纷纷说道。
欧阳盛雄的大哥欧阳英雄也上前说道:“秀珍,大家说的没错,直接杀了她真是太便宜妖精了。根本不能让大家一解心中的仇恨。”
韩秀珍问:“那该如何?”
欧阳英雄说:“你不妨听听大家有什么好办法。”
韩秀珍便问道:“为了给吟风报仇,必须要杀了这妖精。可是,正如大家所说,随随便便地杀了她,实在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也不能解决大家心中的怨气。秀珍不过是一介妇人,从小在闺阁中长大。如何大快人心地惩治妖精,秀珍还想向大家讨教办法。”
欧阳家众子弟们立即七嘴八舌地献言献策。
有人说:“把她手脚都绑在马上,五马分尸!”
有人说:“不,把她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狗。”
有人说:“把她的裤子脱了,用利器顶住她的两腿之间,再让她骑在马背上。”
还有人说:“扒光她的衣服,把她塞进扎满尖刀的木桶里,滚下山崖。”
众人提出的方法一个比一个狠毒,非但花谢颜听了,一下子回过神来,心惊胆战,浑身颤抖,韩秀珍也觉得太过凶残。
韩秀珍说:“各位的办法或许的确能让妖精罪有应得,发泄各位心中的怒火。可是,我欧阳家是江湖中受人敬仰的世家,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民间惩治恶人恶妇的手段,不但血腥,也太野蛮,不合我名门风范。”
欧阳英雄笑道:“哈哈哈!秀珍,这妖精抢走了你的丈夫,还害死了他,这里和妖精最深仇怨的人就是你,你怎么反倒为妖精求情了?”
韩秀珍说:“妖精固然可恨,我与妖精的仇怨也的确很深,但作为欧阳家的人,至死都应维护欧阳家的门楣,这也是正是吟风所追求的。”
欧阳英雄赞道:“不错,秀珍你能这么想叔叔很高兴。而且你说的也有道理,民间血腥野蛮的方法的确不合我欧阳家的名门风范。”
欧阳英雄说:“我还有一个提议,不知秀珍你意下如何?”
韩秀珍说:“叔叔请讲。”
欧阳英雄说:“我刚刚路过安平县衙门时,问官差借了一些对付犯人的刑具,有板子,鞭子,夹板,还有烙铁,我们先打妖精三十大板,再抽她三十鞭子,用夹板夹她手足,烙铁烧她皮肤,最好多备上一缸水,水里多放盐,最后浇在妖精的伤口上。这一套下来,必会让妖精生不如死,痛入骨髓。”
欧阳英雄说:“以上的步骤,在场的每一位欧阳家子弟都可进行一遍,定能让妖精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就是不知妖精能挺过几人轮回。”
韩秀珍想了想,说道:“叔叔的建议果然巧妙,不但能让妖精罪有应得,还能让每位子弟都有机会亲手为吟风雪恨。不知其他人是否赞成。”
欧阳家众子弟听了,都表示赞同,说:“这个办法好!既能不会便宜了妖精,也不会不符我欧阳家的风格。”
欧阳英雄大手一挥,几名家仆便搬来一件件从衙门里借来的刑具。
足有手掌般宽大的板子,这是平时衙门里最常用的刑罚,稍有罪过的犯人少说也要被判三十大板,三十大板下去,犯人的脊背便已皮开肉绽。五十大板下去,犯人便已无法站立,八十大板下去,犯人气息奄奄,一百大板下去,犯人凶多吉少。自古以来,英雄好汉还好说,寻常百姓多有在衙门中被重刑加身打死者。
用水浸泡过的又坚又韧的牛皮鞭子,这是衙门里审讯犯人常常用的刑罚,三十鞭子打下去,犯人往往像杀猪般吼叫,五十鞭子下去,犯人尚能喘息,八十鞭子下去,犯人通常已无叫喊的力气,一百鞭子下去,犯人已经昏迷不醒。受过鞭刑的犯人,之后都觉得身子像被火烧一般,又好像有千百条虫子在往皮肉里钻,撕咬着。
老竹片制成的夹板,亦是衙门里古老的刑罚之一,十指连心的痛苦是人最难以忍受的疼痛,夹板往往是用于最顽固不化的犯人。夹板夹住指头的关节,引线一扯,顿时受刑人痛不可当。
烙铁更是古老而最为常用的刑罚。放在火中炙烤的烙铁,温度和火无异,一碰到人的皮肤,即会吱吱作响,泛起黑烟,撕心裂肺的疼痛间,一块完好的皮肤已成焦炭。
盐水,虽有消毒的作用,能一定程度上防止伤口的溃烂,可是,伤口上撒盐的疼痛不是经历者是难以理解的。
花谢颜若真反复承受这些刑罚,真不知能坚持多久?
欧阳英雄说:“秀珍,刑具都搬来了,第一个施刑的人就由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