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老大在冲击炼精化气后期结丹境界,本来很久之前他就想要冲击结丹境的,但遭受蔡盆毒刑,他元气大损,到前段时间才堪堪恢复过来。
此时距离他们遭受蔡盆毒刑已经过去了一年,一年时间,周风被关在笼子里,风餐露宿,除了偶尔熊老大老五偷偷为他递点酒肉,他便再没有吃过东西。
第一次,熊老大为周风递酒肉被金鳞发现,遭毒打一整夜,第二日再见之时,熊老大浑身皮肉已经被皮鞭抽打的翻卷开来,血液结成痂,覆盖满他全身,但熊老大仍对着周风笑,笑得周风眼睛血红。
周风仍然记得熊老大被折磨后憔悴的面容,脸上被磨掉的皮与嘴角干枯的血迹,这些深深扎进周风心底最深处。那次笑扯开了脸上的伤口,血液从伤口处沁出,疼得熊老大直皱眉,但仍然笑。
再然后,周风再不肯让熊老大与张野为他送东西,熊老大坚持要送,周风与熊老大相持不下,没有办法,最后改为扔,熊老大扔东西到周风笼子里。
这样的场景被晚归的碧雪看到。
碧雪白衣映雪,笼着明月光辉,像谪落凡间的仙子,周风伸手接住熊老大扔过来的酒肉的同时,她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碧雪踏在雪地上,轻盈的像翩跹的燕,她看到熊老大与周风后,面无表情,或者有表情只是被脸上的面纱遮住了,清冷的气质混杂清冷的光,让她看起来像广寒宫中人,她道:“真的像喂狗呢!”
或许当时她的唇角是稍稍勾起了冷笑的,只是山风在吹,吹动她的面纱如细浪涟漪,没人可以发现她微弱的表情。
然后她便走了,从朱雀宫大门走向内里,袅袅娜娜的身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周风拿着酒肉的手在发抖,狠狠的抖,细微的抖动很快蔓延全身,继而幅度增大!他没有修剪的指甲刺穿手心,从手背透出来,屈辱!
然后他抬起头,对熊老大微微一笑,拿起酒猛喝一口,再狠撕一块肉,“好酒,好肉!谢谢大哥!明天我还想吃。”
他发誓要记住今天的屈辱。这次,熊老大没有受到责罚,或许,碧雪觉得好玩,金鳞觉得有趣,没有人再去检举揭发。
然后,摩天岭所有妖怪都知道了熊老大夜间抛物喂狗一事,有些爱凑热闹,好奇心强之人,还在朱雀宫大门前苦侯一夜,等待亲眼见证这样的奇景。他们会发出这样的欢声:
“哈!太有意思了!这狗太有意思了!看他那模样,馋的蠢样,果然是一条好狗!谁能料到大王亲自招揽的人如今成了看门狗呢,那天受刑不都是张狂的不可一世的么?不是还敢咬碧统领么?不是敢用行为用眼神挑衅我们所有人么?”
金鳞经常来,经常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与他一起来的往往有很多人,他们一起见证,一起评论,一起呼喊。
倒是奢寒,很少会出现,但周风不会忘记他。
周风照样吃,照样喝,丝毫不为别人的言语所动,心智在这样的屈辱,折磨,打击下,早已经磨练的钢铁一般。
唯独有一次,周风在金鳞的嘲讽下动容了。
那晚,晚风很柔,周风眯着眼看着天边刚刚升起的月牙儿,脸色有些安详,这样的傍晚,很让人心旷神怡,但金鳞来了。
金鳞手里拿着一团血淋淋的肉,肉上还有淡淡的温度,想来刚割下来没有多久,他另一只手里牵着一条狗,狗很高壮,眼里放射着血腥的红光,它看着金鳞手中的肉块哈哈吐着热气,并不时用舌头****嘴唇,明显狗已经馋涎欲滴。
金鳞牵着狗走到周风笼子前五丈处,饶有兴趣的打量周风一眼后,便低头**起大狗柔顺的毛来。
周风没有理会金鳞,只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条狗,便继续眯着眼看着那弯月牙。
“小宝贝不要急,喏,给你……”没过多久,金鳞说话了,他将手中的肉扔在地上,大狗眼里红光大冒,兴奋的朝肉扑了过去。
吧唧吧唧,很快,周风耳边响起了大狗咀嚼肉块的声音,金鳞张狂大笑起来,脸上的表情癫狂而兴奋,他指着狗嘴里已经嚼烂了的那团肉道:“哈哈哈哈!周风,你知道这是谁的肉吗?这是你兄弟的肉!”
“你不是很傲吗?我告诉你,卢原现在过得连狗都不如!”
周风瞬间须发皆张,血液从他眼眶里一滴滴落下,疯狂,杀意,憋屈,愤怒在他胸中来回激荡,像山洪暴发,像岩浆喷涌,金鳞怎么敢这样!金鳞怎么能这样!
他看着金鳞,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将话语从嘴里挤出:“有什么事,你他妈冲我来!冲我来!我要杀了你!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连道心都几乎失守,但换来的是金鳞更加不可一世的大笑。无能无力,只能无能为力,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这样残忍的憋闷,让他痛不欲生。
这样的一年,让周风变得邋遢不堪,此刻,透过散在额前的杂乱发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熊老大紧闭的房门。
阳光被乱发遮住,在他眼角留下一溜阴影,周风眯着眼,感受着阳光留下的温度。
熊老大闭关已经十天,张野一边值岗,一边也是为他护法,周风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片刻不停的守候着熊老大。
算算日子,熊老大今天该要出关了。
山风呼啦啦的吹动,吹打在小屋门上,撞击的木门咯吱咯吱响。周风心底有些期待,熊老大实力变强,就是他的实力变强,在这样的环境中,每多一份实力,便多一份尊严,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在周风看不见的角度,张野眼底神光跳跃,他的思维电转,熊老大这次冲击结丹,对他的冲击很大,自从得到墨血给他的功法后,他日夜不停习练,功法唤作魔隐诀,异常精妙,短短时间便令他达到炼精化气中期顶峰境界,只要元气积攒充盈,随时可能突破。他眼底,熊熊火焰正在燃烧,欲望,野心相互交织。
小木门支呀一声,和着一阵被风卷起的尘土终于打开,周风与张野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出现在门口的人身上。
熊老大一身短皮裙,上身****,露出的肌肤上,古铜色的光泽更加深邃,他的肌肉更加紧密,他的身材似乎略略缩了点,但不但没有让他看起来变弱,反而更显彪悍。
他转过头看向门外的两人,最后目光落在周风身上,对上周风的目光,熊老大略微一笑,眼底喷薄欲出的神光在两人的眼神交流下,被周风完全捕捉。
那些神光显示,熊老大突破成功!周风微微一喜,道:“恭喜大哥!突破结丹境界,以后飞天遁地,悠然自主!”
熊老大手微微一动,身体内元气激荡,身体慢慢拔地而起,悬浮在空中,仿若鸿毛般轻软,随风摇动轻摆。
周风艰难的在笼子里转头去看天空中的熊老大,脸上有些羡慕,他笑着说,“总有一天,我也会做到的!”
熊老大微微一笑,道:“二弟,那是当然!到时候你我几兄弟悠游天地,无拘无束,自在快意,看上哪里的小娘们,咱们便劫过来,瞅着哪里有宝贝,咱们就抢过来………”
“大哥说的是!咱们以后一定要逍遥自在。”张野凑过来,笑意盈盈,对熊老大道。
“纵使修为再高,你也只是一个门将,他也只是条笼中狗!”是金鳞,他冷厉的笑着,用讥讽的语气道。
周风的杀意不加掩饰的直逼过去,冷冷笼罩在金鳞身上。
“怎么?想杀了我?你有那个能力吗?撒尿照一照自己吧!”讥笑还在继续,金鳞从大门处走出来,侧着脸,直视周风。
“我们是什么?这个问题轮不到你来说!你将来终有一天会匍匐在我们兄弟脚下!”熊老大的笑意完全敛去,森寒的杀意在他目光中映着阳光,连阳光都被感染的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