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拜别众人,带了审配回汝南。问起审配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审配回答道:“配冷眼旁观,豫州众人各有谋划,就是许别驾,亦非出自真心,有试探之意。”
张超问道:“我看文休公不似作伪?”
审配又答道:“听闻前番孔豫州病恶,请孙坚代理州事,其中乏算计,多方角力。只可惜袁术急躁浅薄,竟不能识,以至错过大好良机。陈许等人有意迎奉主公不假,然兹事体大,盘根错节,关乎众人利益。不到万无一失,主公还需小心谨慎。”
张超明白。这么大的基业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各方势力争夺的肥肉。凭什么让他来主持大局?难怪后来陶谦也是以生病为由,几次三番的要将徐州送给刘备,刘备却坚持不受。刘皇叔的政治嗅觉比我强很多啊。如果不是审配,差点就做了豫州众人的试金石。
不过有一点张超还是想错了。刘备的政治眼光也不是天生的。刘备初入徐州时,陶谦甚是相爱。表奏刘备为豫州刺史,刘备傻头傻脑,前去赴任,尴尬的发现陶谦所指的只是徐州军占领鲁,沛的一部分地盘。当时豫州久经波折,混乱不堪。各方势力染指,意图瓜分豫州。鲁地靠近兖州,说白了,还是指望刘备帮他抵抗曹操。
刘备也不傻,一看是这么回事,没在豫州久待,收罗了几个人才,直接退回彭城境内小沛附近。后来陶谦病危,几次三番请刘备主政徐州,刘备再也不上当。偷偷结纳最有实力的陈糜等几大势力,交好臧霸等实力派,安安心心等到陶谦挂了,被人请到下邳上任。
现在的豫州和后来的徐州有相同,又有不同。相同的是州政一把手都快死了。不过刘备入主徐州时,董卓已死,李催郭汜等人把持的朝廷更加混乱,双方虽然还没有直接火并,争权夺利之事却屡见不鲜。各路人马忙着选边站,哪里顾得上千里之外的徐州。如今董卓未死,朝廷的诰命没有完全成为废纸,各地还是有不少忠于朝廷的人。就是曹操日后临兖州,也是在董卓死后,关中大乱,朝廷政令不申,鲍信陈宫等人这才趁机到东郡请曹操任兖州牧。曹操做事虽然蛮横,其实很讲规矩。
现在这种情况,哪里是许靖等人自行推举就可以接任的?
张超对此事只是稍有头绪,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国家大事的普通人要锻炼出优秀的政治眼光,他的路还很长。幸运的是,目前豫州内部,张超没有什么强力的竞争对手,他暂时不必理会其他,只要做好眼前的事情,积累实力,等待时机就够了。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往往是水到渠成,欲速则不达。
回到汝南,将郡内政务托付给毛玠,调李通至西平接替于禁,会大军于汝阳。
他打算先从陈地开刀。颍川四通八达,离洛阳,鲁阳都很近,张超不想让袁术董卓等人误会。
临发兵前,河北传来消息,韩馥将印信交予袁绍,袁绍坐领冀州。
信中提到,韩馥派出的人马被麴义击败后,惶惶不可终日。
陈留高干对韩馥说道:“公孙瓒出幽州,兵锋锐利,已有多县附逆。袁绍从河东来,收叛臣麴义,意不可知。干窃为将军安危忧心。”
韩馥惶恐,问道:“如之奈何?”
从事荀谌建议:“公孙瓒提燕,代之众,锐不可当。本初公当世人杰,亦不肯屈居人下。冀州重在社稷,若交兵于城下,两雄并力,恐性命难保。今将军与袁氏有旧,尚属同盟。不如举州让于袁氏,袁绍得冀州,公孙瓒不能与之争。冀州交于亲,绍必厚德相待,公有让贤之名,安如泰山。”
韩馥心动。
长史耿武喝道:“主公休要听此人诡辩。”
别驾闵纯也劝道:“耿大人所言极是。前番就是此人劝将军使袁绍入内劝和,倒生昏乱,如今又来蛊惑。”
治中李历说道:“冀州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苦力穷,仰我鼻息,如婴孩玩弄于股掌,饿杀只在旦夕。何必以州相让?”
韩馥犹豫不决。
都督从事赵浮,程奂屯万人于河阳,配强弩。闻韩馥欲以冀州相让于袁绍,特来劝谏称:“袁绍军无斗粮,分崩在即,不足为惧。我等以兵拒之,数日之间,必土崩瓦解,将军高枕无忧。”
韩馥将信将疑。
关键时刻,冀州校尉朱汉,,因韩馥无礼暗投袁绍。‘揣测’绍意,以兵包围韩氏宅第,韩馥惊惧,登高避祸。不料朱汉却将其大儿子抓获,使木槌打折双腿,加以逼迫。
事情被袁绍知晓,率数十骑亲入冀州向韩馥告罪,收朱汉而杀之。韩馥感念袁绍之德,自愿将印信交予袁绍。
耿武、赵浮等人再劝,韩馥心意已定,说道:“我本袁氏故吏,才能不如本初远甚,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勿疑。”
遣子韩赍在黎阳将佩剑印信相让袁绍,袁绍大喜,请韩馥为监军,奋威将军。韩馥怯懦,终究不敢再在冀州待下去,自往陈留投靠张邈。后来张邈曾问及朱汉之事,韩馥提起袁绍敢仅率数十人亲身入城,若是无万全的把握,怎会如此镇定?谁知道还有多少人私下投靠了袁氏?他哪里还敢犹豫,性命要紧。张邈听罢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袁绍领冀州牧前,沮授率张郃等在北抵御公孙瓒,闻袁绍任州牧,会众投归。袁绍重用沮授,其余各归其位,以安众心。田丰与韩馥不合,辞官在家。袁绍久闻其才,礼聘为别驾。田丰以汉室多难,志存匡救,乃应命赴任。袁绍还欲聘魏郡审配到府,使人去请,审氏举家不知所终,很是遗憾。
其余如逢纪,郭图,许攸等各有封赏。以文丑,颜良为将,总督三军。麴义先登,为其爪牙。
审配听闻田丰跟了袁绍,叹息道:“田元皓志存高远,身入漩涡之中,惜哉!”
各位看官一定奇怪,为什么这时候张超不能代豫州而袁绍却可在冀州城中高坐?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董卓乱政,挟持天子而令诸侯,诸侯多叛,以抗王命。一方面袁绍与张超,名气实力,相差悬殊,冀州心有所属,豫州疑窦重重,再者,韩馥是自愿相让,旁人不能干预,而孔伷病危,外人不足以替,两者终究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