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汝南仍稍显炎热,但秋分过后天气逐渐凉爽起来。之前种上的大豆已经成熟,胡麻花开一节。汉代虽然已经可以使用胡麻榨油,可惜不能食用,提纯不出其中的有害物质,只能作为战略物资封存。所以张超只留下几片黑芝麻地,其余的都收割备用,准备种上麦谷。据估计,如果来年丰收,郡中所种的麦地足可供给半个豫州一年份的口粮,这还是有大量土地被世家巧取豪夺之后的数据。
张超对此很满意。至于兼并了大量良田的土豪们,只要按律纳税,张超懒得管这些寄生虫们的死活。对于逃难在外,失踪的,死亡的,张超暂时没有动他们的土地。张贴告示称暂时交由郡中看管,除非三年无人认领,然后才收归国库所有。但如果是前任官吏,因战乱逃逸的,名下土地则一概没收,不讲丝毫情面。
想要回田地?也可以。以渎职罪议处。缴纳罚金或者接受刑罚任选。然后就可以领回三分之二的土地。一开始还有人选择受刑,却一连被满宠打死两人,之后就再也没有选择用刑的人了。全部都乖乖缴纳罚金。让张超很是发了一笔横财。
有人向朝廷提告,说张超违反祖制,要求无偿归还。可惜的是,这些能被黄巾赶得逃走的官吏要么本身家族实力就有限的很,要么就是外地赴任,在本地没有什么田产,上任时间短还来不及圈地的。想要告倒已经走通李儒门路的张超,比登天还难。
到孔伷那里告状,只得了个不痛不痒,让他们回汝南找张超说点好话之类的回复。毕竟孔伷虽然名义上是张超的长官,却基本穿得是一条裤子。何况孔伷说的话,张超也未必会听不是?这些人无可奈何,只得认栽,交钱了事。
这一日,州府却有快报传来,召张超前去议事。
张超心中一动,将政务丢给还在为改造细作和斥候而苦恼的满宠,带了审配直奔谯县而去。进了城,刚来到府衙,就看到别驾许靖站在门口等待张超,也不知是什么大事?竟要惊动许靖暂做门房。
许靖对张超很有好感。许氏在平舆很有人望,薄有资产。张超分文未动不说,还组织佃户将许氏的田产一样种上庄稼,收成颗粒归仓,做好账本交给许靖,这种举动显然博得了许靖的欢心。
许靖对张超说道:“张太守随我入后堂,不要声张。”私下偷偷使眼色,给了张超一点提示。原来孔伷又病了,州内正在商议何人可以暂代州事。
张超心中暗喜。孔伷生病,张超早有准备。入汝南前张超见过孔伷一次,就瞧见孔伷口角有些歪斜,眼皮跳动,面颊过于红润,额筋凸起,显然是中风的征兆。张超前世学过一点中医,所以知晓。
前番孔伷抱恙,估计就是一次中风,命大不死。没想到身体稍有恢复,马上又呼朋会友饮酒作乐,闲谈入夜,能活到现在才再次发病,简直就是奇迹。
张超本打算将黄巾赶入颍川,陈地。一旦有变,而孔伷又有病在身,张超就可以顺理成章接管两地,扩大地盘。如今事情顺利的出人意料,怎能让人不喜?
可一看到孔伷,张超立刻就改了主意。孔伷这二次中风堵的十分厉害。整个身体都已经不能动弹。口中也只能发出“呀呀嗬嗬”的声音,连说上一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如果不是右手还能稍稍挥动,恐怕和植物人没什么两样。
这样看来,孔伷是活不了多久了。汉代可没有氧气机,ICU之类的东西,何况这种病情就是在后世都是很棘手的。既然如此,何人能取代豫州刺史一职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这个时候州衙内已经吵翻了天。有人认为应该请袁术来豫州主持大局,也有人认为袁绍才是合理人选。当然也有人认为不如上奏朝廷请皇帝再选派一个人过来才对。孙坚,甚至刘表的名字都有人提起。吵得还挺热闹。吵来吵去,却发现张超与许靖竟然在堂中品茶,香味扑鼻,不知是什么好茶。
众人这才记起,许靖回豫州前,本就是朝廷的御史中丞,有举荐官吏的权利。而许靖本人和其从弟许邵一样,都有喜好评定人物的美名。就是孔伷本人,全是因许靖举荐,才能坐上豫州刺史的位置。而同样老神在在的还有陈氏兄弟陈纪,陈谌二人同样没有言语,只顾喝茶。陈氏兄弟二人具是天下负有盛名的高明之士。陈纪曾任侍中,迁平原相,曾与一位汉室宗亲有旧,使镇高唐,迁高唐令。后高唐被黄巾攻破,陈纪因识人不明被贬,辞官归家。陈谌为司空掾,有病在身,亦辞官,两人搬家小至宋县暂住,与张超的关系不错。
众人皆笑,放着大贤不问,互相之间吵个不停,徒然浪费口水。
这才来请教三人。
许靖并不言语,只是细细品茶。待茶水饮尽,咂咂嘴,说道:“我意属汝南太守张超暂代州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皆愕然。张超这几个月在汝南的所作所为,众人都有所耳闻。按说能力倒是够了,但张超年纪实在太轻,又是外乡人。教张超当了豫州刺史,难免被人嘲笑偌大豫州无人,连个年齿合适的一把手都选不出来?
陈纪呵呵一笑,说道:“年纪不足?张太守旬月便平定郡中贼患,安抚百姓,宣扬王化。选贤任能。一桩桩,一件件,就是老朽我这把年纪,亦十分佩服。足见才能与年齿有何干系?甘罗十二岁拜相,霍去病十八岁勇冠三军,在你们眼中,岂非都是年齿不足?”陈谌有病,不好说话,微笑点头。
张超甚喜,正要说话,身旁的审配以眼传意,微微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张超会意,说道:“小可年轻识浅,天资有限。怎敢比冠军侯,陈老却是说笑了。”
许靖眼中光芒闪动,劝道:“如今多事之秋,董卓虎视眈眈。袁术不怀好意。我等思考良久,请张太守务必不要推辞。”
张超把头摇得如波浪鼓,就是不同意。他也看出来了,除了陈许三人,没人搭腔,看来此事难成,还得花时间细细筹划,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许靖又说道:“既如此,不如将此事暂时搁置。好在孔兄尚在,只要我等秘而不宣,外人无从知晓。日后慢慢甄选,如何?”
众人称善。刚才许陈三人推荐张超,众人都不以为然,但让他们自己选,又争不出个结果,只好同意这个折中的办法了。
许靖又对张超说道:“自从张太守平定汝南后,余寇逃入陈,颍川二地。致使二郡贼患为害越深。我等不通军务,无能为力。张太守既然能旬月平贼,其余自然不再话下。不如烦请张大人代为讨贼,以平民患!不知太守意下如何?”
张超慨然道:“敢不效命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