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前辈说的是,以后我这小师弟还要多多倚赖您照顾!”静月说时又行了一礼,又挽着薛金陵道:“薛师弟,你本领高强,见多识广,可要多多指点苏夜,拜托啦!”
“最看不过你这般作态,都是自家兄弟,说得这么生分。难道苏夜就是你一个人的师弟不成?”薛金陵微微皱眉,拂开静月的手,装模作样地用毛巾擦了擦手。
刘文清轻笑一声,宛若银铃,听得众人一凛,只听他道:“我再快活一晚,明儿个就和静月师兄回去了。这店里的大大小小事情,小师弟是不用理会的。楼下的韩叔是打理客店的第一把好手,这里里外外,没有他忙不周全的。小师弟这两日可多在店里坐会儿,过两日再出去打探。保不齐三佛寺的和尚会过来,小师弟可得小心,莫要输了气派。经过这几年琉璃尘的周密运作,三佛寺的名头已经和上清道差不多了,因此两家弟子,多有比试竞争的心思,小师弟可别轻视了。尤其这朝钦国是三佛寺的地界,僧人极多,其中不少人鱼目混珠,是十恶不赦的酒肉和尚。若是他们来闹事,韩叔自会处理,无论韩叔是杀了还是废了他们,小师弟别心软了就掺和,以免示了弱。”
苏夜连连点头,他因受了宝净和慧勤的恩惠的缘故,大抵对和尚颇具好感,刘文清说和尚与他们有些不和,让他颇为疑惑。但师命在身,尽记了刘文清的话再说。
静月环顾四周,问道:“那两位呢?”
“他们出去料理一桩公案,今儿个晚上就回来。”
“嗯,我还是先把那两位先给苏夜介绍介绍吧。”静月自语一番,转身对苏夜道:“那两位,一个是你师兄静海,一个是断易神机裘千卦。你师兄静海,虽然没和你照过面,但他的事迹你在上清道时听了不少。他为人沉稳,门外的匾便是他写的。他会三千外道,但走了偏途,修为就此不前。你要好生注意,莫要揭了他的伤心处。断易神机裘千卦是师父的结义金兰,经验丰富,学的是至诚之道。虽然不能把事情算得干干净净,但大体方位吉凶一算一个准。你办事多多征求他的建议。”
“我记住了。可是,我那件差事是要怎么完成呢?”
刘文清笑了两声,对苏夜道:“师父定是跟你说了什么重话,让你觉着负担了。你莫要着急,这事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暂且安下心,在这歌舞繁华地玩上一玩。若是有了消息,自然有人通禀你。再者这客栈里每日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域外天魔难以在人世显形,必然会寄居在人身上。那些人被天魔附了身,大多会闹出点新闻,你注意了就是。师父此番遣你过来,应是想要磨练磨练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要明白才是。”
苏夜点了点头,笑道:“我不是急,也明白师父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只是毕竟头次办差事,办砸了总归不好看。”
“小师弟多虑了,虚云师伯给你留的人,除却我学艺不精,其他人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位虎王前辈在大劫中成名,一手虎魄刀杀退十万域外天魔。断易神机裘千卦神机妙算,千里独行,深入沙海三万里,直杀得沙海妖魔哭爹喊娘,不敢越雷池一步。静海师弟的三千外道神通包罗万象,六道三教无所不精,论学识之渊博,二代之中,谁能与其比肩?你就尽管放一百个心,有我们在,什么事也办不砸。”薛金陵说完,从桌子上倒了杯水,一仰而尽,道:“你们先谈,我去下面看看。”
刘文清嬉笑道:“快快把杯子也拿了去,你沾了嘴的,我不再要了。”
薛金陵一掌拍到刘文清额上,骂道:“跟我还敢来这套,再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就把你衣服扒了示众,丢尽你的脸。”
刘文清修为也算高的,却在薛金陵面前宛如孩童般,一点辙也没有,毫无反抗之力。
秦汉见状冷笑,对琴烟道:“看见了吧,咱们都是些外道人,比不得他们自家人亲。就是不知苏夜小子有没有良心,不会以后发达了,就不记得咱们的好了吧。”
苏夜听得脑大,忙道:“怎么会,前辈对我恩重如山,我如何也不会忘了前辈。琴烟姐一直照顾我,在我伤重时端茶送水,照顾周到,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万个感激的。”
琴烟巧笑道:“你跟着虎王这一路,嘴是越发的甜了。可别言不由衷才是,你们派的道士一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叫人难以信任。”琴烟说时,有意无意朝静月瞥了瞥。
静月冷哼一声,背过身把弄刘文清的小玩意儿,不理琴烟。
刘文清对着琴烟宛然一笑,道:“哟!可真有这么标致的姑娘,刚刚我一直顾着别的了,没和你说话,可别伤了心才好。实在不行,我今晚就陪姑娘说一宿的悄悄话,权当赔罪,姑娘意下如何。”
琴烟在风月场里混迹了多日,这点事情哪难得到她,她往前轻挪一步,把一只手搭在刘文清肩上,另一只手摸着刘文清的下颌,娇笑着道:“公子长得也蛮俊秀的,可惜做了道士,如若不然,我就陪着公子,一万年倒也是可以的。”
“啪”的一声,静月脚边多了一些粉碎的瓷片。
刘文清讪笑一声,知趣道:“罢了罢了,瞧我这位师兄的意思,我是无福消受啦!”
“公子管他作甚,咱们乐咱们的,大不了脱了这一身道袍再度春宵。”
“不知廉耻!”静月听见琴烟的话,气得七窍生烟,甩了袖子便要出去。
刘文清忙从座上起身:“师兄快快坐下,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嘛,你怎么真生气了。”说时,不住抚着静月,帮静月顺气。
秦汉听了琴烟的话,也感寂寞无聊,打发两句便出去了。只剩下苏夜这一个局外人在这里看静月、刘文清和琴烟唱三角戏。苏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怕静月还有事交代,不敢出去,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琴烟讥讽道:“怎么,做娼家的还得知道礼义廉耻?那去窑子里逛的‘正人君子’们可是知道了礼义廉耻?”
静月不想搭理她,闷着生气。
刘文清正欲再劝,却忽然脸色一动,道:“前面来了大人物,小师弟可要随我去看看热闹?”
苏夜正愁没法脱身,听了刘文清的话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喜道:“那是当然,师兄可要带我去见识见识。”
刘文清道:“那最好了,师兄可也得下去看看,来的那位可是你的故交。”
静月疑惑道:“什么故交?在这么个地方还有我的故交?”
“你下去瞧瞧就知道啦!”
刘文清说时,一手拉着静月,一手拉着苏夜,便要下楼。琴烟见状,也忙跟上。
刚至大厅,就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三年不见,静月道友别来无恙?”
苏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风流俊雅的白衣和尚,站在原地对着众人便行了一礼。
静月看见那和尚,喜道:“原来是你,快快随我来!”说时,静月疾步上前,亲昵地揽着白衣和尚便要上楼。众位食客愕然地看着两人,有几个老学究摇头长叹:“真是世风日下,道士和和尚也有这等癖好。”
静月才不管这些,揽着和尚,嘻嘻笑笑地随着店小二进了一间房。
琴烟看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刚刚和静月的争吵,不由一哆嗦。
苏夜好奇道:“那和尚是谁,怎么师兄见了他便这么高兴忘我?”
刘文清笑道:“你可知最近这几年,修行界最称道的两个天才是谁?”
苏夜想了想,道:“整个修行界最为称道的天才?我只知静月师兄是咱们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天资毅力俱是最佳。”
刘文清在苏夜脑门上轻轻敲了下,道:“这天下正道,属咱们上清道和三佛寺最势大。静月师兄是咱们上清道的二代首徒,已是不必说。三佛寺的二代首徒你可听得?”
刘文清说道这里,苏夜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忙道:“我知道啦,他就是号称‘万古流芳一神秀’的清水和尚。我陪着静月师兄这三年,经常听师兄提起他。不过每次师兄提起他,大抵没有好话的,却不曾想他们关系这么好。”
刘文清闻言,诡异地看了看琴烟,附在苏夜耳边低语一番,看得琴烟愤愤不已。苏夜听完刘文清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原来如此!那可真是患难之交啦!”苏夜说道这里,突然想到白琰,不由有些神伤,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那个叫王朗的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真可惜,我竟然也没把联系的地方告诉他。便是留个传话的纸鹤也好啊!”说时,把白琰留下的玉牌又捧起仔细端详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