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死劫的人找到了么?”在一处幽暗的空间里,横着八根粗壮且精光四射的铁链。每根铁链都是一端伸进土中,另一端牢牢地锁在一老者身上。老者苍颜白发,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颌的剑痕,面目凶恶而阴狠。
“找到了,他被南海的紫竹道人带去了南海。”一个跪着的灰衣男子回答。
“紫竹道人?我不记得了。你去把他和应死劫的人一起杀了。”
“这——”
“怎么,那人很厉害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掌教知道后……”
“啪!”一条修罗煞气编织成的长鞭狠狠地打在了灰衣男子的背上,将他打趴在地,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主人!我,才是这个修罗宫的主人!”老者阴森地看着伏在地上的灰衣男子,面部肌肉毫无变化,让人看着更觉害怕。
“是!我这就去杀了应劫人和紫竹道人。”灰衣男子干脆地磕了一个头,起身走出去了。
老者晃了晃锁住自己的铁链,桀桀笑道:“道皇,你还想复活!痴心妄想。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也别想离开道体。”幽暗的空间里,回荡着老者桀桀的笑声。无尽的修罗煞气随着老者的笑声此起彼伏,变化万端,煞是可怖。
上清道内,苏夜正在全神贯注地修炼《磐石经》的“体动”部分。五色分光离合剑在他手里熠熠生辉,变化多端,宛如蛟龙出海,一会又如凤舞九天。
天上白云,大开大合,变化迅速,和苏夜的剑舞遥相呼应。过了半个时辰,苏夜停下剑,立住身,面色绯红,口干舌燥。但他知道,他此时不能沾一滴水,他必须要将自己的体力断断续续地耗尽,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凤凰涅槃,“体动”方成。
“看剑!”静月身影一晃,风一般地来到苏夜面前,举剑便刺。
苏夜还未缓过劲,却又不得不提剑迎战。五色分光离合剑刷刷刷,三剑连续斜刺而出,都被长风剑一剑挡下。静月面色凝重,转手在腰间解下青皮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对着苏夜吟了《剑客》上两联:“拔剑绕残樽,歌终便出门。西风漫天雪,何处报人恩!”吟毕,剑势转疾,如北风狂卷,漫天而下。这是道皇所传的风月缥缈剑,静月将剑客的侠气与之结合,带上了无边萧肃与慷慨悲情。
苏夜此时无一丝招架之力,正欲往身后逃遁暂歇。却见五色分光离合剑光芒大盛,两丈长的五色剑光顶着长风剑的剑势迎难而上。人皇横扫八荒的气息,人皇霸临天下的气势,人皇俾睨万古的豪情,仿佛在一瞬间又复活,刺激着苏夜,让他不得不不屈不挠地与静月对抗,一步也不能退。
“千秋皆作古,江河水难复。凭我手中剑,帝皇一抔土。”静月面临人皇气势,取巧化身刺客。在刺客眼中,从无帝王将相,有的只有目标,一定要杀死的目标。此种情况下,五色分光离合剑的气势更难阻挡静月。
苏夜双目充血,头发披散,再次高声道:“长剑在手,天下我有。”言毕,不顾一切地往静月身上刺去。
“几人平地上,看我青云中。”静月不去钻苏夜露出的空子,反而鹤飞云霄,远离苏夜,将剑气横甩,直接打向五色分光离合剑。长风剑的剑气如狼似虎,一点也不符合静月往日的恬淡性子,被五色分光离合剑弹飞后,在地上打出一道道剑坑。静月半空,不断挥霍长剑,看似丝毫不顾忌会伤到苏夜。
“我以我心,观我三世浮沉,不见生死,不堕轮回;我以我心,听我三世虚幻,不见爱憎,不迷色相;我以我心,省我三世冤孽,不见因果,不拘红尘。”生死转化,苏夜终于打破自己由《磐石经》的“静观”到达“体动”之间的屏障,悟出自己的“体动”三言。
静月收了剑,在一旁耐心等待苏夜从自己的体悟中醒转过来。
残阳西垂,晚霞满天;暮色苍冥,百鸟归巢;夜色渐浓,星月齐明。苏夜从傍晚一直体悟到深夜,终于完毕。他隐隐感到自己的丹田紫府仿佛老树逢春,久旱遇甘霖,生出一股股的真元,顿时双目放光,仰天长啸一声,拿着五色分光离合剑干净利落地耍了一套风月缥缈剑术。
“哈哈,恭喜师弟终于练成‘体动’!我也终于可以向师父交差了。”静月看见苏夜功成,倦意全消,待苏夜耍完剑后,马上上前祝贺。
“谢谢师兄,要是没有师兄,我这‘体动’不知还要练到猴年马月才能成呢!”苏夜现在说话,中气充盈,每一词的口气都隐隐流露出“体动”的气势,仿佛一个不对头便能立马向老虎一样扑向对手。
“你回去休息一晚,明儿个一早我带你去见师父。师父安排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给你,你可以下山啦!凭你现在的本事,在凡间可谓万水千山纵横,任你逍遥,哈哈,到时可别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才好。”
“师兄放心,我刚刚‘体动’悟出三言,便是教我不堕红尘。况且有师兄无时无刻的教诲,我怎么会留恋那些琐事!”
“‘体动’三言虽是体悟得出,但大多是由于一时心境,所感而发,不可迷信。要知‘三岁小儿都晓得,八十老人行不得’的道理!”
“我记住啦!”
“哈哈,好了,回去睡吧!我也有些累了。”静月知道苏夜年轻气盛,不喜欢听自己唠叨,笑了笑便让苏夜回去。
苏夜回去后,沉浸在自己突破的喜悦中,一夜未眠。终于到了第二天清晨,苏夜早早地洗漱完毕,等待静月。
静月踏着朝露就过来了,照例给苏夜带了青菜豆腐。苏夜因为心情好,也就不怎么排斥青菜豆腐,把一饭笼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静月笑道:“我还以为你仍旧和往日一样,只吃几口呢!等你下了山,可口的饭菜是少不了的,可别管不住自己的嘴啊。”
苏夜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静月就跑向汗竹轩。
松子通报虚云道人后,静月领着苏夜就进了屋子。进屋时才发现,原来杨雄也在屋子里。
虚云清咳一声,道:“苏夜上前跪下!”
苏夜上前跪在虚云道人面前。
虚云从案上捧过道皇符绢,将它交与苏夜,郑重道:“这道皇贴身穿戴的道皇符绢,是天下第一的防御至宝。万年前道皇将它掷下凡间,我派祖师多方寻找,都未找到。直到上次大劫,三佛寺法尊琉璃尘转世,在一山村中寻得此宝。我用佛门圣物六祖佛幢换了道皇符绢回来,将它交给你,只盼你一世平平安安!”
苏夜闻言大为感动,重重地在地上磕头后才接过。
“你把五色分光离合剑还给阿雄吧。”
“是!”苏夜取出五色分光离合剑,看了静月一眼,对杨雄道:“多谢师兄,多亏五色分光离合剑和静月师兄的助力我才能突破,从此真正踏入修行。多谢师兄!只希望师兄和静月师兄和好,这样我才不为难哪!”
杨雄接过剑,满眼爱意地看着剑,听到苏夜这么说,微笑道:“我经过生死劫,这才明白自己以前的愚痴。过去是我对不住大师兄,今后再也不会犯从前的错误了。”说完,杨雄跪地欲给静月磕头谢罪,被既惊讶又感动的静月拦住了。
虚云道人望着一团和气的众人,笑道:“这样才像话,你们都是我上清道以后的台柱子,如果老是闹矛盾,有嫌隙,还怎么撑起上清道。偌大的上清道要是败在你们手里,你们还有脸见祖师爷吗?”
静月道:“师父教训的是,以前是我这个大师兄有错,对师弟不大度,还害得师弟被发配南方妖域。我今后一定有大师兄的样子,不让师父失望,不让众师弟寒心。”
“好!好!好!记住你今天的话。这样才是我的好徒儿。”虚云道人连说三个好字,对静月今天的表现很满意。而后又对苏夜道:“我有件重要差事交给你,你仔细听好。最近朝钦国那边出了天魔活动的消息,这消息目前只有我们和三佛寺知道。三佛寺已经派人去查探了。我们上清道地处东部,距离朝钦国太远,因此在那里开了家客栈打探消息。我现在就是要你去客栈做少掌柜,无论有用没用,多搜集消息,分析后再发回宗派内。我会派静月一路护送你到朝钦国,但静月将你护送到目的地后就会回来。客栈里我留了四个高手帮你,你要多加努力,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弟子记住了!对了,朝钦国,是南边的那个朝钦国吗?”
“嗯,除了那个朝钦国,还有哪个叫这个名字。”
“那我可以顺路去看看白琰吗?”
“这事我已经和紫竹道友说了,到时紫竹道友自会带白琰去见你,你不必自己跑到南海!”虚云道人心中苦笑:“这孩子还是记着白琰,我把他们分开,就是他怕影响了道心。也罢,堵不如疏,以后刀剑相见,未必就下不了手。当年我和老袁私交那么好,不也是下去手了!只是可怜我这乖徒儿了!要不是为了那件事,我怎么舍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