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
大盛皇都,盛京城,开元十九年
初春,策军堂。
明亮的课室内静默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前窗那个高挑的身影,等着她开口。
“七四三年燕西草原大渝对北狄一战,最巧妙之处在于——机谋!”
女子的声音一落,在场就有一名男子嗤笑了一声。
再看那男子,修眉深目,挺鼻薄唇,尽管绯色的薄唇上挂满了讥讽笑意,却一丝未损他的俊美。更兼之浑身衣饰华美,袍修蟠纹,端的是一派华贵雍容。
聂锦看向他,并不生气,眸色淡淡,继续说道:“学生所说的机谋,只指燕王结盟为假,离间为真。逼得北狄尹王叛变。”
那男子却并不理睬,径直朝那讲授课业的夫子问道:“如此浅薄妇人见识,竟然能从女院脱颖而出,策军堂何时如此草率了?!”
他尾音颇重,语气里满满的诘问让那白发的夫子出了一身冷汗。可再看看前窗那个荣姿甚佳的女子,他顿时为难了。
这女学生一年前进入国子监,今年课业全优破格被录为策军堂学生,才学自是不可限量,可如今怎么偏偏得罪了这得理不饶人的太子爷呢。
他擦了擦汗,咬牙正要开口为这女学生辩驳,耳边却听到一道淡然的声音。
“殿下息怒,是聂锦才学不佳,学生愿领罚。”
课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喃喃低语声。不少的学生都偷偷睨向那一身蓝色布衣的少女,眸色紧张。
聂锦在这里进学不到一月,却颇得大家喜欢,首先课业上的精湛自是不必说,她武艺也很好,为人虽然淡了点儿,却待人极厚道,更别提她那样的容貌。
啧啧,得天独厚,天然雕琢!
一般进入策军堂的多是世家子弟,为的便是以后从军。但也有不少如同聂锦这样凭借自己能力爬进策军堂的学生,但所有人加起来,哪个有她生得好?这样的人,谁又生的起嫉妒之心?
可她怎么就得罪了太子殿下呢?
盛京哪个人不知道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太子殿下,尽管他平日里可亲,可一旦生气就全无理智可言啊。
众人俱都直起耳朵听着聂锦答话,本以为她说不定会挣扎一番,可却听到这女子回道:“殿下既然批评聂锦浅薄,那聂锦便必然是浅薄的。聂锦认错,愿受罚。”
大盛尊贵无比的皇太子萧炎,耳中听得她如此轻易便认错,满腹的怨气越发无处搁置,他眉目一凛,气势汹汹道:“你今晚随本宫进宫,把将星阁前石壁上的草书写上百遍,辰时前交给我。”
聂锦点头,回道:“是。”
萧炎一挥衣摆,从策军阁走出,留下满室偷偷呼气的学生和一头大汗的夫子,可聂锦却盯着他的背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表情才刚一浮现,已经离开的萧炎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身,一眼就看到她嫌弃的脸色。
他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朝着窗前那个高挑的身影吼道:“你还不滚出来,去抄草书!!”
聂锦默默走了出去。
……
不远处,一个粗布灰衣的青年在手中信纸上写道:郡主入学一月,盛京太子日日来寻,肆意欺辱。郡主默然。问:是否需要特别行动!
写完之后,那青年将信纸装入信鸽腿上信筒,看着那信鸽飞向东北方的燕祁山脉,嘴里嘀咕道:“什么时候我能回燕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