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小十带来的四人,紧随其后,先后经过关思琪身边时,每人都不忘看了她一眼,接着便笑容满面的踏进庙门向内走去。
靠于墙边的关思琪,经过了四道目光的注视后,无奈的长吁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
天地一色,皆如水墨色写意,近实远虚、深浅不一。劲风扬起,山坡上那乌黑的树干如同苍劲的舞者,透着雄浑与激昂,摇弋不停。层层草垫,也是淡淡的土灰色,绵延不绝的隐于山坡下方。
而那飘然的雪片,在这劲风苍茫间,显得格外的纤弱无力,忽然扬于天际,忽然沉于大地,此时,它们更像是关思琪的心情,七上八下、飘飘忽忽。
“这人,是怎么回事?”庙门内一人发出惊呼,显然是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高胖男人了。
关思琪闻声,猛然间闭上了双眸,再度睁开时,唇角已是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笑容很淡,淡的好似清风拂柳般无声、更好似朗月逐云般随意。
她骤然转身,果断向庙内走去,只是这短短几步路,她就想出了无数的说辞。毕竟,这庙内的高胖男人流出的趵趵血迹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这是我与他打的时候,用石头片子划伤他的。”甫一进庙内,便听见蹲在地上的严旭果决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关思琪猛然一惊,突然意识到,这严旭是替自己掩饰。
“师兄,你下手还是够狠的,这人脚筋恐怕算是断了吧。”小十捏着疼的在地上直打滚的高胖男人的腿,认真检查过伤口后,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邹游自取、确实活该。”严旭冷冰冰的说出这八个字,但目光确是看向关思琪的。
他其实一看到躺在高胖男人那一刻,就知道这人的伤十有八九和关思琪有关。这力道和功夫的巧劲,出自女子的手定是假不了,而且这庙内,刚才也就只有思琪一个女子,毋庸置疑的就让严旭想到了她。
一想到是关思琪所为,他这心中便不由的有些动容。
有时候,动心的感觉就是一刹那、没有理由的,这种感觉是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冲动,更是种毅然决然的想要保护与维护的自觉。
关思琪目光平静的与严旭对视,从她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的惊慌失措和胆怯害怕,只是须臾,严旭就扭转了头,再度回看了地上的高胖男人。
这回转的目光冷冷的盯着高胖男人,男人起初忍着疼痛,微微张开的嘴想要说点什么,但一看到这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高胖男人想说话的冲动便被彻底的打消了,只能干张着嘴,无奈的开合着。
“将这人抬走吧。”严旭站起,声音颇具威严的说道。
那随小十赶来的四人,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妥妥的绑了副简易担架,上前果断的将那高胖男人的手腿拽起,轻轻便放到了担架上。
至于剩下坐在柱子旁的四人,刚才看到关思琪的身手时,已经是被吓得不轻,现在被另外两人押着站起,真的是大气都不敢喘了,别提有多配合,让他们向东,他们绝对不敢向西。
庙里的五位‘老月’被押走,这空旷的破庙内突然只剩下严旭、关思琪、小十三人。
小十是个聪明的,刚才一看高胖男人的伤痕,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家师兄所为,这时候看着人也走的干净了,这询问的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了关思琪身上。“那人的伤,是你所为吧。”
“是的。”关思琪丝毫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这话说的极其平静,让问话的小十有点意想不到。
“你会拳脚功夫?”小十实在想象不到,一个看似娇弱、纤细的姑娘竟然会一些拳脚功夫,而且看那划伤的痕迹,也着实不弱。
“有人教过,自然是会的。”
“那你~~~~~~”
“我现在不想解释什么,这会儿我要赶回城里,你若是想知道,哪天我与你详细解释。”关思琪说这话,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严旭。
严旭思虑有顷,便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相信关思琪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他更相信关思琪那清澈的眸子,绝对是正直善良的。
三人为伴,各怀心思的朝‘玉华城’走去,只是小十见这一路气氛尴尬,不时的为关思琪道出了一些关于‘瓢把子’秃鹰的英雄事迹。
不过半刻钟,‘玉华城’那高耸入云、巍峨雄伟的城就映入了三人眼帘。
此时天上,连那下午躲在厚厚云层下的太阳也失去了踪影,只剩下漫天飘飞的雪花将城楼的边际描绘的虚影幢幢,古朴厚重的城砖也染上了一抹虚幻的水色。
严旭抬头,看见近在眼帘的城楼,突然心中有种被抽出东西的空旷感,再看一眼在自己身侧,与自己同样看着前方的关思琪,这心里顿时明白,这一抹异样的空落没准就来自身边的少女。
“进了城,我们就该分开了,可要我送你回去?”严旭低语,脚下的步伐却并未停止。
“不必了,我其实更想知道,那五人是我爹的死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关系。”关思琪也是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只是这话语,确是告诉严旭,她想要将这事儿查清楚。
严旭闻言,轻微的点了一下头。“我今日就给你问个清楚,只是,问清后,我要怎么告诉你?”
严旭说完这话,停驻了脚步。
他们所站的位置,已是过了‘玉华城’内城门后的一道街口,若是要分道扬镳,这个街口就是起点。关思琪要直走,然后转到西城商户区,而严旭与小十,却要顺着街口,直接向南,去往城南的住户区。
关思琪见严旭停住了脚步,自然这脚下也止住了动作。转身便抬头望向严旭那仿若深潭的眼眸中。
“我去找你吧,我总要拜会拜会三元伯父,也要看看大海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