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去!”莫子靖霍然回头,望着他甩门离去的身影,大步追上前去,抬手便劈了过去。可潇一飞亦非等闲之辈,觉察以后,迅若流光般转身,接上他那一掌。两人一来一往,半响后竟打了起来。
林婉儿从小厨房回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一碧一黑两道身影纠缠在半空中,势均力敌,而院中花木盆景在他们的缠斗之下,残败零落了一地。
“阿靖!”林婉儿大惊失色,惹得半空中的黑衣男子身形顿了顿,而就在此时也受了一掌,败下阵来,飞身落地后不免又倒退了两步。
“阿靖,你怎么样?!”林婉儿面色惨白,丢掉手中的糕点飞扑上前扶住他,与此同时又嗔怒的刮了一眼轻松落地的潇一飞。
“让我带她走吧,你既给不了她安乐,那就把她交予我!”潇一飞走近几步,望着捂胸的莫子靖轻叹一口气,微微恻然道:“我寻了她五年了,就当给我一个机会罢!”他看了看他微白的脸色,但始终是自己下的手,轻重还是知道了,复又望了一脸疑惑的林婉儿一眼,方才迈出院门,然却在下一瞬,在门口碰见了一脸困惑嫣夜来,不由变了变脸色。
“你怎么在这里?”潇一飞对上她清绝的脸庞,眸光闪过一丝晶亮,语气中带了点讶异,心中却又担忧方才他们的对话她到底听了多少,又听懂了几分。
“路过这里,闻见声响便顺道走了进来。”嫣夜来握了握手绢中包裹的糕点,眸光越过潇一飞,看向他身后的场景,花草枝断叶零,树木东倒西歪,俨然是一副大战后的样子。她收回视线,望了望面前的潇一飞一眼,方才发现他白璧无瑕的俊脸上竟多了好几块青紫淤痕,好不醒目,不由皱了皱眉。
“你来的正好,阿嫣。”潇一飞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却也毫不在意。只一把捉住她的手,双瞳热流灼灼:“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所怀疑,但是相信我,你我相识且关系匪浅,你之所以毫无印象只源于失了记忆的缘故。若你愿意,我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看你想看的风景,我陪你,可好?”他注视着她,俊脸上满是希翼,每说一句话都小心到了极致,唯恐她不信自己。
“若你真的认识我,那么,我到底是谁?”嫣夜来闻言,抬头看着他真挚的脸庞,眸中的半信半疑渐转为渴切。这么多年来,她明察暗访甚至动用了绝情宫的情报网,都未能察到分毫。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故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不再孤单,至少知道自己是谁。
“你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谁,身在哪里?这些年为何不见他们来寻我?又或者……”她顿了顿,仰面看向他,半响后才开口,声音竟带了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他们是否还健在?”
她的眸中秋水盈动,包涵了太多情绪,再显然不过的,便是害怕了。潇一飞与她对视片刻,终于微微别开了眼,若真相于她是残忍的,那他又何必告诉她,再添她的痛苦。他抿了抿淡唇,终究还是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僵立着的莫子靖。
嫣夜来见他不语,便也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一边莫子靖微微捂着胸口,脸上亦是挂了彩,墨玉般的眸子仿若深潭,似能将一个人沉溺。与她对视后,眸中又掠过一道亮光,想要做些什么,却又在潇一飞凌厉的目光之下,还是止住了,只是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你的身世背景简单,至于父母置身何处,现在我并不太清楚,但我可以陪你去寻!”潇一飞回过头来对她道,过后似又顿了顿,撇开话题道:“若你再不记得我,那么现在,我们就当做重新相识,可好?”
嫣夜来望着他,眸中流动灼热的希翼,终究还是因他这句话,缓缓黯淡了下来。她略微有些艰难的从她紧握的双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若你连我的身世都不知,那么我如何能相信你是我的旧识。”即便她着急寻找自己的亲人,但是他话语中的避重就轻她还是听得分明的。
他这么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真的不知;第二便是父母已遭不测。可不论是哪种,她都会自己查清楚,弄明白。
“你不信我?”潇一飞见着她一副欲要离开的样子,心中不由焦急起来,伸手拦住她,双眸中隐隐带了点恸然。
“我可以信你。”嫣夜来望着他双瞳中带着点哀意的沮丧,心中的某一处蓦地软了下来,抿了抿菱唇,淡淡道:“但我不会跟你走。”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伤过痛过之后,她都不曾放弃追查自己的身世。她虽不愿留在这里,但事实上,王妃这一称呼着实给了她许多便利,方便她做很多事情。更何况,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他,对于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她是不会轻易对他敞开心扉的。
她转眸不再看他,眸光转向幽暗的黑夜之中。
“你信我便好。”潇一飞微微侧身,遮住她看向远处的视线,心中虽有失落,但亦知道这已是她最大的退让。他从广袖中取出那把玉扇,递到她面前,目光灼热,温声道:“这几日我要离开蜀京一趟,若日后你遇着麻烦的事,就拿着这把玉扇去那日你我相遇的酒楼,把扇交给那里的掌柜的,自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嫣夜来望着玉扇,想要婉拒,却终究在他满脸的期盼之中,接了过来,顿了顿才淡淡到:“好。”
见她收下,潇一飞清朗的眉目间瞬间涌上一股欣喜,他抿了抿淡唇,朝她露出一个粲然的笑靥。
“阿靖,我扶你进去吧。”林婉儿见他们两人都已离去,半搀着他的身子欲要走向屋内,却见他墨玉般的眸子,仍是朝着嫣夜来离去的方向看着,一瞬不瞬。
“阿靖?”林婉儿微微摇了摇他的手臂,疑惑道。
“无事。”莫子靖沉郁着俊脸,半响后方才收回视线,他弯了弯薄唇,挣开她的手,却是径直自走回了屋内。
“嫣夜来,难道真的是你!”林婉儿望着莫子靖进入里屋的身影,水眸中泛起泪光,双手紧紧的攥着锦帕,白皙的脸上溢满了恨意与嫉妒。过了许久,才深吸口气,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迈步走进屋内。
嫣夜来回到流芳阁的时候,香染正站在阁前,焦急的仰着脖子四处张望。见了她远远的朝这边走来,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抬袖擦擦额际的汗珠,跑上前去。
“夜深了,王妃去了哪里,奴婢找了一圈都未寻到你,可急坏了。”香染走到她身旁,一面扶着她走向阁内,一面嘀咕道。眼睛的余光瞟到她手中的一柄碧绿的玉扇,玉质上乘,色泽翠绿纯正,似在哪里瞧见过,但又记不得,不由愣了愣,又多看了两眼。
“晚膳用的少,方才腹中饥饿,便去了膳房,取了些糕点来。”嫣夜来淡淡道,下一瞬脑海中却又划过潇一飞闪烁的眸光,心中微微一凉,莫不是自己的父母真的已经离世?
“明日,我要外出办些事情,你不必随我一起,留在府中看守即可!”嫣夜来握紧了手中的玉扇,侧头对着她吩咐道。
“是。”香染垂了垂头,低声应道。
秋冬季节替换,这天气灰蒙蒙的,犹如天河漏了个窟窿般,持续不停的下了好几天雨。
嫣夜来站在阁内的窗前,望着窗外绵绵的雨幕,眉头紧锁。这两日她在外撒下了几个小情报网,而得来的结果却还是跟先前一样,探不到分毫。
她伸手从水袖中拿出那把玉扇,思来想去,目前似乎只有从他身上开始下手找了。她弯了弯唇,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去找他。
正欲转身之际,眼前蓦地一阵晕眩,迫使她不得不扶住窗棂,随后身子挨着墙壁,才勉强得以站住。而胸前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闷的喘不过气,眼前亦是昏暗一片,过了好久方才渐渐清明起来。
她吸了口气,搭上脉搏静静的把了片刻,竟探不出有丝毫的不对,但方才的一瞬确实太过诡异。她思索着,无奈额际胀痛的厉害,只有唤了香染进来,扶了自己走进内间小憩片刻。然而刚躺下不久,阁外就响起了一阵轰然的躁动声。
“什么事?”嫣夜来撑起身子,掀开半个眼帘,接触到帷幔处透进来的光线,只觉得刺痛的慌。
“王妃,不好了!”香染从外间疾步走了进来,一脸慌张道:“王府护卫营的侍卫在阁外叫嚣,说是要讨回公道。”
“公道?什么公道?”嫣夜来皱了皱眉,揉揉额角,莫名的望了香染一眼。然身体着实不太舒服,但听着外面一片喧闹之声,又觉得真是有什么事,无奈的咬咬牙从床榻上起了身。
走到外间,嫣夜来望着门口密密麻麻的护卫,个个腰垮长刀,将阁外围得水泄不通,才知道香染所谓的那个“讨公道”真真是说的太轻了,这样的架势,又怎么像只要公道这么简单的。
“妖女来了!妖女来了!”见她走了出来,侍卫群中的一个人蓦地喊了一声,其余的也应声齐刷刷的望了过去,霎时间,惊恐的、愤怒的、夹带杀意的眼神一道道朝自己射了过来。
“我们要妖女偿命!还我们弟兄的命来!”
“杀了她!”“让她偿命!”
“各位来我流芳阁大肆喧哗,口出秽语,是为何事?”嫣夜来拧拧眉,一记凌厉的眸光还了回去。
“何事?来找你讨回我护卫营100条侍卫的性命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随后侍卫群中缓步走出了两个女子。
傅锶芸抬了抬下巴,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嫣夜来,暗藏杀意无限;而站在她身旁的,一脸勃然,双眸既恨又怒的,正是与她齐王妃之名的林婉儿。
“真的是你杀了我林家100名侍卫?”林婉儿直勾勾的看着嫣夜来,咬牙道。
“林王妃说的什么,我不太明白。”嫣夜来皱眉,对上她怒意满满的眼睛问道。
“不明白?”身旁的傅锶芸当先冷哼一声,侧头对身后的人略微沉声道:“抬上来!”
侍卫领命,不久便从外面,用担架抬这一个人进来,放到了大厅的中央。
嫣夜来顺目望去,却见那边躺着一个侍卫尸体,双目惊恐瞪出,嘴巴呈O型张大,死相恐怖十分。而从他全身来看,似并没有任何的伤痕,除却脖间那一道极细的血色勒痕。
勒痕?嫣夜来盯着他脖间,一双水眸不由眯了起来。从伤口来看,他应该是瞬间被利器袭击致死的。而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的,就非玄女丝莫属了。
“就是她,是她杀的我们兄弟!”侍卫们见了惨死的弟兄,不由又悲愤起来:“你是王妃又如何,杀了我们整整一百个兄弟,一样要偿命!”
“放肆!你们凭什么说人是王妃杀的!”一旁的香染见他们一副欲要群起而攻的样子,心中亦是愤愤不平,出口诘问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我们!”人群中站出一个身量不高的侍卫,指了嫣夜来道:“那日我们亲眼所见,她在王爷面前动手,从她的袖中可以飞出极细的利器,杀人于无形,在场的很多兄弟都领教过着东西!”他说着,似忆起那日的场景,眼中不由划过已经惧意。
“更何况,这几日她日日独自外出,究竟干了什么,我们都无从而知,所以人根本就是她杀的!”傅锶芸接过他的话,语气冰冷,眸光如刀。
香染闻言,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她信嫣夜来不会这么做,但是这日日外出,却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嫣夜来一脸平静,微抬下巴,看向方才那个侍卫,稍稍一抬水袖,“咝”的一声,眨眼间白光一闪,一条银色的蚕丝便已绕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你……你想干什么?”那侍卫只觉脖喉间一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已缠上了玄女丝。他抖着手犹豫的往脖间一抚,指尖即可蔓上一股蚀骨的寒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怒的望着嫣夜来,却不敢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周围的侍卫见状,私底下神色各异,愤怒的、憎恨的、惧怕的、退缩的,也有几个似依旧坚守自己的立场挺身而出站到那侍卫旁,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然而大半都是见识过玄女丝的厉害,今日再见,只觉得心中惧意丛生,只敢怒不敢言。
“我问你,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嫣夜来望着对面那个人,淡淡的问道。
大抵是因为有人在身边壮势的缘故,那侍卫瞥了她一眼,眸中虽带了惧意,但仍是扭了头,哼了一声并不作答。直到脖间传来痛意,他才被迫艰难的转过头来,忿忿道:“昨日深夜!”
“深夜?”嫣夜来冷笑一声,讥诮道:“在场的各位都认为是我深夜外出,之后暗中下手杀了你们的兄弟,是与不是?”她微抬水眸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人,方才收回视线,用手指从水袖处随意的绕了一卷玄女丝,缓缓道:“那么,请问我为何要在深夜动手?”
“这理由再简单不过,王妃莫要当我们是傻子!”那侍卫闻言,没好气儿的哼道:“深夜动手,无非是想图那时的守卫人少,你便可干净利落,事后又无人知晓!”
“你是说我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是为了方便自己逃脱?”嫣夜来听罢,菱唇淡淡一勾,溢出一丝冷笑,手间的玄女丝轻轻一拽,看似不经意的抖了抖,却无意外的听到那厢的人痛苦的闷哼一声,才松了松:“凭你们?若我要取你们性命大可磊落光明一点,何须藏头匿尾?”
“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万万不能泄露了自己的行迹,更不能让御天知道!”一旁未出声的傅锶芸,蓦地开口说了一句,微微握了拳,冷然的睇视着她,似等了她这句话许久。
“何以见得?”嫣夜来柳眉深拧,转眸对上她的视线,等她接下去的话。
“因为你根本就是沐荣轩安插在王府的棋子,只要府内一有风吹草动,你便可暗中通知于他,妄图里应外合来对付沐王府。”她一面说着,狠狠的拽了水袖,似是忍了某种情绪许久,原本清丽的眸光都变的有些阴测测。
她盯着嫣夜来,微扯樱唇冷冷道:“只可惜你低估了我们的实力,沐王府又岂是你们三两下就能拿下的?”
这真真是可笑了!嫣夜来听罢,不由好笑的摇摇头,竟然替她找了这么个罪名来,这幕后的那个人,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然而这理由虽然荒谬,稍稍一想便是破绽百出,但由于众人都执有偏见,而傅锶芸又多次与他们共患难,因此大家都是深信不疑。
“原来是她!如此说来,先前的那几次被袭都是她搞的鬼!”侍卫群中有人闻言,立刻火冒三丈的大喊了一句,其余的人听了,忆起之前牺牲的兄弟,亦是愤慨十分,直眉怒目的看向嫣夜来,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搜了她的屋子,找出证据,再杀了她,给我们兄弟报仇,也替王府除害!”
“对,找出她奸细的证据,再杀了她!”侍卫们哄闹着,就要冲进阁内。
“大家听我说!”站在最前的林婉儿蓦地喝斥了一声,攥紧了手中的绢怕,看着嫣夜来,目光带了多种情绪,咬了牙带着恨意道:“如今,本妃只要你一句话,到底是不是你?若不是,你大可拿出证据来证明!若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林王妃真是仁义,本就是她,还需什么证据!”侍卫们又嚷了起来。
“吵什么吵,翻了天了不是!”一道微带恼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随后沥青一身紫袍,虎步生风,匆匆走了进来。头上的公子髻却是松垮垮的模样,显然是好梦未成,硬被人从床榻上拽了起来的。
“你们,还有你们!不好好守在该守的地方,通通杵在这里作甚么!”沥青奋力拂开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侍卫,双手负背略微气恼的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迈到这头,凌厉的双目扫过在场的侍卫,一脸肃然。
“沥将军,为兄弟们做主……”那个被缠了玄女丝的侍卫,见了他,似以为救星立刻求救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小爷都知晓了,不必再多言!”沥青瞥了他一眼,冷冷打断他的话。方才进来之前,他就已经把事情的始末知道了个大概。侍卫死伤过百,的确是件大事。但是,若说是嫣夜来下的手,他却是信不了的。
此次留他在王府主事,除处理一些王府的常务,另外一件便是眼前这个女子了。沐御天亲自叮嘱,待归来之日要她毫发无伤。可若是出了半分意外的话,那沐御天非拔掉自己一层皮不可!更何况,依他之见,此事怕也没有这么简单。
那侍卫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噤了声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见众侍卫方才的闹意稍稍平息了些,他才拧了拧眉呼出一口不耐的气,面向那群侍卫:“究竟是与不是仍有待查明!有什么事情一律等你们王爷归来再行定夺!”
他顿了顿,忽而沉了沉声继续道:“弟兄遭遇不测大家的心情小爷可以谅解,但这里毕竟是王妃的阁院,你们就这样闯进来,是把王府的规矩放到了什么位置?!”他淡淡扫过那些明晃晃的长刀,声音又冷了下来。
侍卫们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又煞白了脸色。方才也不知是哪个人当先起了哄,大家相互一拱,蓦地就闯了进来,竟也没想到什么后果之类的。如今思虑片刻,倒又觉得这样真真是不太妥当。
“沥将军是否觉着婉儿父亲已故,娘家势单力薄,便看轻了?”林婉儿轻笑一声看向沥青,白皙的脸上满是怒意:“可即便如是,我林家的一兵一卒也是先父精心栽培;如今我林家军死伤过百,却连追查也不能,难不成他们的命就贱如蝼蚁么!”林婉儿气的脊背轻颤,胸口也不停的起伏。
然而到底是同为林家护卫,见主子这么说,侍卫们心底的那丝愤意又燃了起来。
“罢罢罢,你们要搜便搜吧!”沥青闻言,微带躁意的揉揉额角,冲他们甩甩手,心中却不止一次暗骂沐御天给了这么一个破差事,而他自己却长矛挥挥在外面松动筋骨,真是可气又可恨。
而眼前这三个女子偏偏又都不是一般的人,这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了?可既然沐御天要自己护着嫣夜来,那他便只要保她一人无损便可,其余的现在看来,好似也管不了这么多。
“为表清白,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他望着嫣夜来,吁出一口气,以商讨的口吻道。
“这样怕是不妥。”香染凑到嫣夜来的身边,小声说着。这到底是王妃的闺房,怎可由着这群人胡来。
“无碍。”嫣夜来微微抬手,淡淡道。她抬眸与沥青对望片刻,从他另有深意的眼中似读到了几分暗示,方才抿了抿菱唇,轻轻收回缠在那侍卫脖间的玄女丝,转身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们要搜便搜!”
侍卫们听罢,相互看了看,似才明白过来,冲进阁内翻翻捣捣,尤其是那个负伤的侍卫,他揉了揉颈间淡淡的血痕,朝嫣夜来暗暗啐了一口血水,恶狠狠的没入侍卫群中。
而像他们这种战场上打滚的侍卫,翻起东西来,那声响到底是让人受不住的。香染一面捂着耳朵一面懊恼的看着那些大手大脚倒腾的侍卫,脸上溢满了厌恶。
而另一边嫣夜来却是兀自坐在桌子旁,喝着茶水,似一点也不恼。
时间似过了许久,依旧没查出什么。林婉儿揪了揪绢怕,咬着唇,双瞳中满是焦急,看着嫣夜来淡然的模样,一下子便又恨了起来。倒是一旁的傅锶芸,仍旧沉着气,只是嘴角的那丝冷意愈来愈明显。
“找到了找到了!”内间蓦地想起一道欣喜的声音,随后一个侍卫大步跑了出来,手中捏着一串珠络高高举着。
嫣夜来闻声,手中的茶杯顿了顿,转头望了过去,却是方才被玄女丝套了脖子的侍卫,而待看清他手中的物件时,清绝的面容瞬间变了变色。
“把它还给我!”茶杯一晃,滚烫的茶水泼到了手上,而她似也毫无知觉般,只注目望着被举在半空中的璎珞,眉间渐渐蔓上冷意。
“这是你做奸细的证据,怎能交给你!”那侍卫狰狞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