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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苏醒与遗忘

??????青树寺中,老和尚拿着扫帚,非常安静的扫着地上的竹叶,明明是春天,但院子里的竹叶却总是掉落,即便此刻,在他的头上,四周,仍然有星星点点的竹叶滑落。

“怎么?”老和尚突然停下,一枚很是青嫩的竹叶慢慢落下,他伸出手,正好伸到竹叶的下方。

一声轻响,竹叶炸裂的粉碎,碎屑拖着细小的绿光在空中缠绕交错,空中扬起微风,所有飘落在空的竹叶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绿色人影逐渐被绿光交缠而出。

老和尚伸出右手,掌心出现一道金色微光,便如金色的火烛,闪烁摇晃。

老和尚吸了一口气,将金色火烛慢慢移向绿色人影。

淡淡的透明波纹滑向四周。

金色火烛与绿色人影慢慢靠近,片刻,便相离不过一毫,老和尚也呼出了一口气。

“莫非刚刚只是自己想多了……不对。”

空气突兀之间变得急颤,老和尚的衣衫忽然如同被大风迎吹,袖脚猛烈地扯向天空。

磅礴的金色佛光自老和尚右手喷吐而出,他的脚下出现三条金色丝线,瞬间交缠变化出一朵金色莲花,与秋叶如出一辙,而那绿色人影,什么也没有改变,变化的是那身影之外,出现了一座小小的透明山峰,一尖在上,一尖在下。

“竟然是……不落山。”老和尚轻轻说了一句,几片金色的莲叶刚要从他脚下生长而出,下一刻便又进入了大地。

“古籍上记载,不落山主护持与蒙蔽,攻击不强,罢了。”

他收起了佛光,那座小山也随之消失,绿色人影破碎,变为绿色碎屑散向大地。

“怪不得我失去了对他的把握,原来是仙种不落山,有它的蒙蔽,便失去了对柳七的掌握……果然,有关于仙的东西,有哪有那么容易可以窥视的。不过,即便是明户道士想来也想不到仙种这么快就化形了吧!如果不是这次窥视柳七,激起不落山的投影,又怎么会知道那张符箓是不落山这等事物?”

老和尚轻轻一笑,弯身捡起扫帚,扫起了竹叶。

……

????“啊,师傅,不是说今天晚上之前那个公子会撑着一条船来吗?怎么月亮出来了还不来啊?”竹叶吃着黑色碗里百姓施来的饭,嘴里低估。

“算了,明天如果还不来,我就回了。”

……

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今夜没有月亮,空气有些潮湿,风是北向的,吹在人身上,给人一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河道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仍谁也看不出这里白天曾有过一次无关世俗的争斗,然而在这河道的平静之下所隐藏的,是今后谁也预料不到的变化,无关意义,只关生死。

漆黑的河水之中,偶然出现了一点光芒,就像黑夜里闪烁翅膀的萤火虫。

这点光芒出现在河道最深的河底,似是仅凭这点光芒便可驱散所有的黑暗,但更重要的是,哪怕它只是一点小小的微光,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无与伦比的厚重,大概很多人会说:“这河水底下,隐藏着一座比天空还要大的高山。”

那这水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呢?

柳七睁开迷茫的眼,无尽的光明如同千万利剑一般齐齐刺向他的双瞳,一般情况下,人们会选择闭眼,因为即便是再渴望光明的人也必须学会适应光明,尤其是久居黑暗的人。可柳七没有闭眼,哪怕他也是久居黑暗的人。

因为这突然涌向眼眶的光是那么的温暖,就像用细细鹅毛划过眼睑后,残留的一点最后的皮肤的感触,令人回味无穷,舍不得遗忘。

虽然柳七能看到这光芒背后的黑暗与冰冷。

白天是白色的云,黑天是黑色的云,而现在是黑夜,自然便是黑色的云。

一团黑色的云被来自高空的冰冷侵袭,忽然间向内坍缩,片刻便变成一个小小的冰屑,冰屑感受到大地的吸引,垂直的向下落去,不知落了几万尺,冰屑感到了一丝温暖,棱角渐渐融化,变的柔软光滑。

这是一滴雨,自极高的天空落下,落向极低的大地。

“滴答”一声,它落到了一个河道之中,开出一个小小的水花,一圈圈涟漪自黑暗里扩散,紧接着,无数水滴自天空垂落,于是河道开出一朵朵瞬间盛开又瞬间凋零的花。

河水的流速渐渐变大,不时有涨高的河水漫向两岸,在一次最为剧烈的涨水中,柳七被抛到了岸上。

天空此刻像被撕破了一样,雨水不要命的倾泻而下,可即便是再大的雨水,也沾不到柳七的衣服哪怕一丝一毫,因为每当雨水落下时,柳七的身体外部,总会有一面透明的屏障将雨水阻隔在外,雨下的太多也太密集,所以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透明的屏障是……不落山。

他的身体隐藏在不落山里。

柳七是睁着眼的,可他的眼睛却仿佛没有丝毫颜色,显得空洞无力。

整整两天,他只是好像有意识又好像无意识的沉沦在黑暗之中,他刚刚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便是在被光芒充斥双眼的那一刻。

虽然仅仅只是两天,但他认为自己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他在努力的回忆,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被雨水冲刷显露形体的不落山发出不是太过耀眼但是给人感觉极其沉重的光芒,光芒是白色的。

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气息,清新淡雅却又高缪悠远,好似不属凡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气息好像无形有好像有形,便如清风一般。

接触到这股气息,不落山似乎变得雀跃,道道如水一般的流光出现在不落山的表面,流光自不落山的一山尖划向另一山尖,周而复始。

柳七的身体忽然发起了光,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由白变得炽白一片,他双眼处的光芒尤盛,如同缩小了无数倍的太阳镶嵌在眼中,此刻哪怕有一人,可能便会被这一幕吓的不敢动,因为柳七此时的样子实在太过诡异可怕。

凄厉的惨叫突然响彻了整个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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