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苍桑。
赵炎凉的论文被省局正式批准,院领导决定考古界第一权威罗教授亲自带队完成这项学术活动。赵炎凉责无旁贷的位列其中,吴女随行。
这个人性化的组合不是院方考虑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吴女三年都是级部第一,还是那种第二名永远都比她差很远的级部第一。要是不让她去,都是营私舞弊,不尊重学术。
榆木坪寂静的像一汪山坳里的死水,和一百年前徐栓栓的曾祖徐仁贵建村的时候可能都没有区别。这是一个被尘世隔绝了的村落,外面的世界对榆木坪的人来说充满了兴奋和恐惧。他们惧怕外面的世界,同时又满怀憧憬。
赵炎凉的出现让他们大喜过望,他带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新队伍。比三年前的人还多,还整齐。他让他们再次吃上了政府的公家饭,在村民眼里他就是大贵人,活菩萨。人虽然丑了点,但是心眼好,最主要的还有一个好命,说不定他今后就会成为榆木坪的人哩!
他们所说的今后指的是村里的张寡妇。
她男人前年赶山遭了鬼打墙,一脚跌下百十米深的山沟里,摔得个稀巴烂,留下婆姨和一个男娃。关键是这次他们没看见李婧,才有了这个遐想。
那是一个多好的女娃娃,一看就跟不长,跟不长哩!最关键她不跟咱张寡妇实在,一看那样的女娃娃就靠不住,靠不住!
可是他们看见这次赵同学来了老是跟一个更漂亮的美娇娘说鸟语,他们就不胡思乱想,还把这看成一幅美好而又催娃上进的图画:看了么,人家赵同学长的虽然不好,但是学问深得很!连外国话都说的一套一套的,那个城里来的女专家都插不上滑!
李婧和赵炎凉是鲜花插在了牛粪粪上,所以他们遐想。但是白如玉就是仙女下凡,谁都不敢乱想。
看了么,人家城里专家就是细皮嫩肉,看多白生,那个肌肤好像就是水做的,吹弹可破。脸蛋生的可真俊,她就是仙女么,咱这方圆百十里地都木有过这样俊美的女娃!
赵炎凉的到来让冷清的榆木坪热闹的就像过年,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像迎接联合国总统一样一个一个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脸。
王会计陪同着他外甥力证自己是活神仙:“鹅就说么,这个赵同学是咱们村的贵人,尼看看他果然就又来了么!”
中午在村部吃饭,王会计为了彰显好爽,把家里的羊杀了,炖了满满一大锅。
当然不是白吃,有账。这是惯例,最后都要划到考古队的本本上。但是脸还是要要。王会计的大名叫王士申,以前可是在乡上干过会计的,见多识广,知道粉要搽在脸上,不能抹在腚帮帮上。他是把粉上足了,给自己搽了个大白脸,满怀激情的讲述该羊的养殖程序和宰杀过程,误导考古队和村上的干部以为是他请客,当东道主。
“王士申仗义的很,三纲五常,博古通今,就是到城里当专家要不白给么。他早先虽然不在榆木坪,可是咱这村上都木有过这么好的人!”
白吃了人家的羊,当然要说好话么。再说他可是村里的会计,是村长他舅,要是不多拍几下马屁就是不会做银。考古队来得突然,要不是王会计当机立断,众人都吃不上这饭。
罗队长是老江湖,他早早的吃完,往王会计兜里塞了五百块钱,密嘱不要嫌少。王会计连忙嘿嘿,热情给大家盛肉添汤。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说破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该羊卖到乡上连二百块钱都卖不到,现在净赚三百,这种好事要不是有了赵炎凉,打着灯笼都难找。他决定要给这个赵同学的说一个天大的好事,要让他感激自己一辈子!
榆木坪距离狐仙岭可是远远的一大截,可是十几里的山路让大家越走越没底。这让罗队长对赵炎凉的论文充满了疑惑,村里的人也跟着疑惑。这要是在榆木坪能挖出个前朝的疙瘩也就算了,可是在这狗不拉蛋蛋的地跄要是能挖出古墓,可是要比挖地玩出个金蛋蛋还稀罕!
一行人里除了陪自己男人来读书的白如玉坚信不疑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此行充满了疑窦,不只是罗队长。对于白如玉而言,自己的男人诚实可靠,而且永远都不会对她说谎。
狐仙岭高不足百米,宽不足百丈,况且还是巨石遍地,这样的外部构造不要说是一个尊贵显赫的帝王陵,连一个藩王的级别都够不上。虽然宋朝的建墓规矩奉行七七之期,可是徽宗的皇陵是整个赵氏王朝里无论是从规模还是布局都是绝无仅有的,怎么可能出现在狐仙岭呢?
众人有这个想法的原因是狐仙岭的外表连一棵像模像样的社树都找不到。
就是松树或者柏树。
古人认为社树是地力的象征,土地的灵魂依附在社树之上。据大型文献《说文·示部》中说:“社,地主也。”另外一部大型文献《礼记·月令》中又言:“社,后土也,使民神焉,神其农业也。”这里说得很明白,社是土地神,上面种上树就是神树。
还有一部大型文献《礼记·郊特牲·疏》也说:“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广博不可遍敬,封五土以为神。”社树是地力的象征,土地的灵魂就附在了树上。所以《淮南子·林训》云:“侮人之鬼者,过社而采其枝。”采枝就是在干一件得罪神的事。
另外也有现实作用,《述异记》记载:“秦缪公时,陈仓人掘地得物,若羊非羊似猪非猪。缪公道中逢二童子,云此名蝹在地中食死人脑,若以柏木穿其首则死。故今种柏在墓上以防其害也。”
不过述异记的形成和延续是时代造成的,通篇胡扯,还扯的不讲半毛钱依据。就像天下第一奇书《山海经》,要让现代人相信那是真的,除非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