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阳光普照,给了原本幽静的青丘山几分淡淡的暖意。
忽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继而一道青光直直的落在顾青松所在的庭院之内,青光散尽,露出一美貌女子,肌肤如雪,清丽无双,脸上却是一脸漠然,此时眉宇含黛,隐隐间,竟自多了几分煞气,不是别人,正是韩冰。
也难怪韩冰如此生气,她昨晚从孤松师太口中得知,今日要与杨戢与李焱三人一同下山,今日大清早便去广场处等待,哪知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仍不见两人动静,不由心生疑窦:“难道顾师叔并未通知两人”。惊疑之下,急忙赶来瞧瞧情况。
院中静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无,正自惊疑间,忽见不远处,房门缓缓打开,继而两人偷偷摸摸的从中跑了出来,只见当先一人脸色苍白,肩上扛个一根黑棍,棍子上挑了个包袱,背后那人托了把巨剑,头发蓬乱,衣服邋遢,连站都站不稳,走起路来,更是一步三摇晃。
韩冰吓了一跳:“难道这青丘山还遭了小偷不成”。正要喝问,忽见那两人颇为面熟,凝神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敢情这哪是什么小偷啊,不正是顾青松的两大得意门生,此次要跟自己一同下山历练的杨戢和李焱吗”。
见了两人这般装扮,韩冰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极度不安之感:“这哪像是即将下山历练的高徒,倒像是逃荒的难民”。
此时两人摇摇晃晃走到身前不远处,杨戢抬眼忽见韩冰,倒自吃了一惊,酒也不由醒了几分,赶忙步了过来,拱手道:“韩师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正要去广场找你呢”。
杨戢方才张口,一股刺鼻的酒气顿时直喷过来,韩冰不由眉头一皱,退开一步。
杨戢尴尬的笑了笑道:“昨晚欢送宴会搞得太热烈,不自觉多喝了几杯,让韩师妹见笑了”。
韩冰不由眉头皱得更深:“青丘派不是严令禁止喝酒吗,怎顾师叔门下竟还大搞欢送宴,相比之下,自己可就惨淡多了”。
却在此时,忽听杨戢‘咦’了一声道:“三师弟,你怀中怎么这么多金银啊”?
只听李焱迷迷糊糊答道:“师兄弟们为怕我们两人在路上舟车劳顿,硬送我们的”。
杨戢心中却是一片雪亮,冷笑道:“那几个小气鬼,巴不得我们在山下忍饥挨饿,总好尸横遍野,哪会这么好心”。忽然心头一惊:“等下那几个颇为‘慷慨’的师兄弟醒来,一见自己存了半辈子的钱忽然不翼而飞,岂不要来个千里追杀”。一念及此,赶忙道:“三师弟,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李焱醉眼朦胧道:“怎么了,可是天塌下来了”?
杨戢叫道:“不是,是四师弟他们来了,要把送给你的金银要回去”。
陡闻此话,李焱顿时精神大振,哪还有半点酒意,骂了一句:“他奶奶的,送出来东西还能收回吗,白日做梦”?话虽如此说,只见其右手一挥,法诀涌动,一把巨大的仙剑便即腾空而起,李焱身形一纵,跳上那‘巨吼’仙剑,玩命般的向前逃去。
杨戢也不敢久留,将那黑棍往天上一扔,急追而去。
韩冰直被两人的突然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却也只得皱了皱眉,祭起仙剑,朝着两人追了过去。
一路穿云越山,足足飞了半日,距离青丘山,没个十万,也有八千里远近,李焱料定薛红叶他们就算肋生双翅,也再追不上自己,方才放下心来,眼见不远处正有一个小城,当下不敢三七二十一,便从半空中降了下去。
飞了半日,杨戢与韩冰自也有些累了,眼见李焱已经下去了,杨戢也只得无奈道:“韩师妹,咱们也下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行赶路吧”。
韩冰脸无表情,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三人于城外降落,步行入城,却也没惹什么麻烦,只是韩冰生得貌美,不时惹得路人驻足观看,还好有李焱这尊门神在旁,被其双眼一瞪,立时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只见那小城街道纵横交错,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虽是不大,却极尽繁华,往来商旅极多,颇为热闹。
三人沿街而上,没走出多远,忽见一座高大木楼,楼上有许多女子站立,装扮招眼,身上青山磊落,薄如蝉翼,个个搔首弄姿,极尽媚态,言笑晏晏,正自含笑招呼。
杨戢匆匆瞅了一眼,只见那楼雕梁画栋,装扮得富丽堂皇,红木横梁,古香古色,廊庑迂回,举目檐牙高喙,楼顶还建有三个亭式重楼,飞阁凌空,好一座庞大气派的豪门宅院!二楼处悬了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怡红院”三个大字,笔试遒劲,犹如龙蛇劲走,分外气势,不由臊红了脸,赶忙低了头,快步向前走去。
韩冰脸色虽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却颇为好奇。
李焱则是欣喜若狂,浮想联翩,若不是韩冰在旁,稍稍有些顾忌,恐怕早奔了过去。
见了那‘怡红院’三字,李焱三魂七魄早去了大半,只觉全身乏力,哪还有啥兴趣赶路,正好前方不远处有一酒楼,心中一动,已然有了主意,当下对着杨戢挤挤眼,快步走了过去,看也未看,一头便钻了进去。
两人无奈,只得紧跟其后,杨戢匆匆看了一眼,只见那牌匾上写了‘松鹤酒楼’四字。
入得店来,只见那店里颇为冷清,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人,正自自斟自饮,低声谈论。
韩冰不喜热闹,见状,心里便自一喜,当下也不管两人,便自在窗边坐了。
李焱将‘巨吼’于那桌上一扔,扯开喉咙大声道:“小二,好酒好菜,快些上来”。
那店小二一见李焱虎背熊腰,高鼻深目,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先自吓了一跳。当下哪敢怠慢,赔笑道:“客官稍等,这就来,这就来”。
过了一会,只见那店小二端上一个白瓷盒子,含笑道“各位大爷,这可是小店的名菜”。言罢,将那盒子打开,一股醉人的酒香顿时喷了出来。定睛细看,只见盒子里装着一只肥嫩的鲜鸡,肉质白润,香气四溢,登时让人食指大动。
“醉鸡”。杨戢大喜过望道:“早听过‘清河城’的‘醉鸡’甚是有名,没想今日竟有这等口福”。
店小二呵呵笑了一声道:“客官你可真有眼光,这道‘花椒醉鸡’,乃是我们‘松鹤酒楼’的招牌菜,清香滑嫩,入口香甜,在这清河城百里之内,可是大大有名”。
杨戢点了点头道:“闻得‘醉鸡’以黄酒、绍兴酒作为基本调料,不但能去腥、解腻、添香、发色、增鲜,而且还具备了容易消化吸收的特点。其中,又以这‘花椒醉鸡’为最,酒香浓浓,浸着滑嫩的鸡肉,人和鸡都醉了,又被花椒的香麻唤醒,可谓香中含醉,醉中有味”。
这一番见解,直听得韩冰目瞪口呆,露出古怪神色。
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却当真是佩服之极,大声夸道:“客官真是行家,佩服,佩服”。
忽听旁边一个凶狠的声音道:“不就是一只鸡吗,也值得这般乱放狗屁,快吃吧,等下还有大事要办”。
那声音恍若雷震,只听得耳边‘嗡嗡’作响,店小二一惊,抬头一看,只见面前坐着一条大汉,满面粗豪神气,手上还抓着一只鸡腿正在那乱啃乱咬,不由吓得心跳肉跳,转身逃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