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松所在大厅之中,此时可谓一片欢腾,人人喜形于色,莫管如何,击败‘青丘三奇’中的南宫瑾与沈亮,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便在此时,忽听房门‘吱呀’一声,继而一人微微咳嗽一声。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却是顾青松与岳宁走了进来。
一见师父师娘驾到,众人噤若寒蝉,乖乖的站到一旁,原本热闹的场面忽地一静,变得有些凝重。
顾青松扫了众人一眼,径直走到正中坐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众弟子一番,忽然厉声道:“杨戢,李焱,你两个给我滚过来”。
两人正自沉浸在比赛得胜的喜悦之中,陡闻此话,当真是吓了一大跳,特别是李焱,想到在台上的胡说八道,饶是他素来胆大包天,此时也是脸色大变,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顾青松正襟危坐,沉声道:“枉你二人在思过崖面壁六年,为何还是这般胆大妄为,胡言乱语”。
此话一出,众人皆不由紧紧的盯着两人,气氛一下变得如铅块一般。
两人脸色一变,好一会儿,李焱方才喃喃道:“师父见谅,我也是好长时间没见这么多人了,太激动了”。
顾青松冷哼了一声道:“念你二人只是触犯,这次便即作罢,如若再犯,必严惩不贷,如今,却有一件要紧之事与你们说”。
眼见顾青松对先前之事揭过不提,两人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听闻又要紧事,不由心下好奇。
一见顾青松神色稍缓,李焱立刻原形毕露,涎着脸道:“师父,可是我们在百剑大会上立了大功,要对我们这大功臣大大奖励,办个庆功宴什么的,你知道弟子我并不爱慕虚荣,不过,六年来,少见师父师娘,心里思念得紧,喝杯青酒,相互交流一下感情,还是必须的”。
“奖励,庆功宴”?顾青松一呆,半晌,方才明白过来,心想:“好你个臭小子,真个不知天高地厚,等你们下山后,保证你们哭还来不及”。当下与岳宁对望一眼,皆不由摇头苦笑了一下,方才面容一整,微笑道:“奖励,的确要奖励”。
李焱不料顾青松今日竟这般好说话,顿时打蛇随杆上,诺诺道:“那庆功宴”?
顾青松大声道:“当然得办,而且还得大大的办,你二人今日立下大功,若不办个庆功宴,倒显得咱们小气了”。
众人立刻大喜过望,李焱更是心猿意马,暗忖道:“若然到时候能叫小师妹来陪上几杯,那可是赚到了”。一时间,人人摩拳擦掌,各怀鬼胎。
不知为何,杨戢心里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师父也就罢了,素来诙谐幽默,不拘小节,可师娘历来一本正经,哪会容得这般胡闹,但此时却未出言反对,难道三年未见,她的性子竟自改了”。眼见众人如此高兴,当下也不便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便在此时,却听顾青松一字一顿道:“待庆功宴结束后,你二人便收拾,收拾,明日便下山去吧”。
此话一出,场中的欢乐气氛顿时戛然而止,一个个仿若生吞了鸡蛋一般,张大了嘴,吃惊的看着顾青松。
仿佛极为满意自己带来的震惊效果,顾青松微微一笑道:“此番百剑大会的奖励,便是前三甲下山,前往南岳衡山历练”。
杨戢与李焱顿时如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一颗心险些停了,张大了嘴,呆呆看着顾青松,脑中盘旋回绕的,便是那念兹在兹的四个字。
“下山历练”。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焱方自回过神来,大声道:“师父,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百剑大会开始时,可没人说这事啊”?
顾青松点了点头,戏虐道:“若然你们知道这事,还会全力以赴吗?为怕众弟子在比赛中放水作弊,此事于先前是绝对保密的”。
李焱脸色一变,大怒道:“堂堂青丘山名门正派,竟然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顾青松哪会不明白李焱的计量,当下也不生气,微笑道:“下山历练,乃是为了你们的修为着想,不经磨练,哪能成栋梁之才,这哪里是卑鄙无耻,乃是师门的良苦用心啊”。
李焱心头大骂:“狗屁的良苦用心,自己在山上吃喝玩耍,好不快乐,跑到那山下辛苦干嘛,这百剑大会如此欺瞒,太过无耻”。眼见威逼无用,李焱立马脸色一变,哀声道:“师父,弟子六年来于思过崖风餐雨宿,营养严重缺乏,你看我此时面黄肌瘦,像个猴子一般,身体太过羸弱,需要静心修养,此次下山,实是难堪重任”。
顾青松一愣,眼见李焱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哪有半点面黄肌瘦,身体羸弱之感,不由摇头暗自苦笑:“这臭小子,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谎话说的,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心中虽这般想,脸上却戚戚然道:“焱儿,师父也舍不得你走啊,实是大长老之命难违,师父也是无能为力”。他这话说的倒不假,他的确向大长老提过,不让李焱下山,谁知赤松却回绝了他。
李焱捶足顿胸,痛哭流涕道:“师父多我恩重如山,此番恩情未报,弟子岂能下山啊,弟子愿时时刻刻守在师父身边,白首不分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话更是说得言情并茂,声泪俱下,闻者无不动容。
顾青松顿时大为惊讶,含泪道:“焱儿,你有这片心意,师父便心满意足了,不过,男儿志在四方,只要你出人头地,便算报答为师的恩情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李焱虽是喜欢胡搅蛮缠,此时也是黔驴技穷,哀声叹道:“自己谨记师父教诲”。
眼见事已至此,杨戢也只得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却听顾青松抬头道:“你们自去准备庆功宴吧,我与他们两位有话要说”。
众人心知必是此次下山的机密,齐齐告了一声,便自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