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话音方落,人群中立刻激动起来。
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
片刻之后,只见场中缓缓走进两人,当先那人冷若冰霜,清丽无比,正是先前见过的韩冰,不知是不是产生了错觉,恍惚间,薛红叶似听到了一阵流口水的声音。
那方至年月二十多岁,背后背了一把仙剑,通体火红,却不知用何材料制成。身形颇为潇洒,可不知为何,此时站在韩冰面前,却恍若山鸡一般,竟无人去搭理他。
宋大友忽然问道:“五师兄,他为何要叫方至啊”?
何志文一愣,心道:“他奶奶的,老子怎么知道,或者是他爹是个神经病”。顺口道:“他娘生他的时候,刚好屁股上生了痔疮”。
宋大友诧异道:“这是为何”?
何志文歪着头道:“他娘本是叫疮至,他爹听错了,以为是给他的娃儿取的名字,所以这独家字号,就应运而生了”。这何志文当真了得,区区几句话,顿将方至的来历改得面目全非,顺便连起祖宗十八代也改了。
可怜宋大友还颇为信服,暗暗推敲自己何时也改个霸道威风的名字。
还好方至在台上听之不见,否则,不找三人拼命才怪。
方至宛若山鸡一般,呆呆的杵在台上,不由有些自惭形秽,脸色微微一红,半晌,方才低声道:“雪松真人座下弟子方至,能与韩师妹交手,实乃三生有幸”。
话音方落,何志文呵呵冷笑道:“这还用比吗?这方至必败无疑”?
薛红叶‘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会算卦,岂能未卜先知”。
何志文怒道:“这还用算卦吗?修真之人,心如止水,这小子此时三魂七魄离体,只顾看韩冰的脸了,早就不记得动手了”。
薛红叶皱了皱眉,何志文虽说得难听,却也有几分道理,当下正想说话,忽觉背后传来一股浓浓的杀气,如芒在背,一惊之下,抬头一看,正看到场中的韩冰。薛红叶只觉她目光如针似刺,吓了一跳,连忙移开了视线,小声道:“五师弟说得有理,不过,你说得是不是太大声了,我感觉韩师妹已发现我们了,难道你就不怕她的秋水剑,把我们给劈了”。
何志文脸色一变,赶忙压低了声音道:“堂堂男子汉,怎能与她一般见识,不过,虽说长得不怎么样,身材倒是没话说”。
薛红叶一呆,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有点跟不上何志文的思路了。
韩冰面无表情,淡淡道:“孤松师太座下弟子韩冰,还望方师兄多多指教”。
这原本是客气话,方至一听之下,还当真指教起来,指着背后的仙剑道:“此剑名为‘少阳’,乃是千年赤铜经烈火锻造七七四十九日而成,有开山裂石,融冰煮水之威,韩师妹可要小心了”。听其口气,他还真怕他的‘少阳’仙剑伤到韩冰一般。
眼见方至喋喋不休,恍若念经一般,台下众人顿时哭笑不得,这哪是什么比试,谈天说地,交换心得倒还差不多。
便在此时,也不知何人‘咦’了一声道:“这方至是干嘛的,难不成是文抄公再世,口才这般了得”?
有人唉声叹气道:“这可能要说个三天三夜,咱们先睡一觉,再说吧”。
话音方落,不知何人首先笑出声来,继而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方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丢脸,便是雪松也不由脸色一沉,重重的哼了一声。
孤松仍是面若寒霜,不置以否。
倒是一向玩世不恭的顾青松微笑道:“二师兄,你这徒儿当真有趣,没想,你这一本正经的老头子,也会教出这般有特色的弟子,当真令师弟我刮目相看”。
雪松一向对顾青松颇为头疼,闻得此言,也只得重重哼了一声,只恨自己的弟子不争气,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闻得众人嘲笑,方至不由脸色一红,随即正色道:“韩师妹,有礼了”。话音方落,右手法诀一引,叫了一声:“少阳”。
“呛”。一声龙吟,响彻九霄。
只见一把火红色的仙剑陡然离鞘而出,化为一道火红的流苏,带着浓浓的剑气和刺耳的破空声,直向对面的韩冰刺了过去。
眼见那少阳剑气势如此之强,围观的众人也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句:“这方至虽是唠叨成性,可少阳剑,果有几分威力,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红光来势如此之快,韩冰也不由眉头皱了皱,也不见其如何动作,身形便即飘到数丈开外。
方至面色一正,法诀一引,那少阳的去势,比之先前更是快了几分,眨眼间便已追到韩冰身前,台下顿时惊叫叹息声此起彼伏。
韩冰眉头一挑,右手一捏法诀,身前顿时结了三层冰墙。
“砰”。一声巨响。
少阳仙剑正撞在冰墙之上,顿时发出刺耳的剑啸声,被那寒冰一映,众人此时方才看清,那少阳仙剑全身火红,惶惶然,宛若烈日一般,灿烂辉煌,随着方至法诀引处,绽放出万丈灼热红光,红光过处,只见热气蒸腾,雾气环绕,那寒冰竟被剑上所发热量渐渐蒸发。
随着那剑啸声越来越响,那三道冰墙顿时变得岌岌可危。
此时此刻,众人皆不由心头一紧,睁大了眼睛,看着场中,看韩冰如何破法。
只听得“砰”的一声,三道冰墙瞬间四分五裂,碎冰如雪,飞溅而开。
少了冰墙的束缚,那少阳仙剑顿时红光大盛,气势反胜从前,恍若脱困怒龙,直向韩冰奔袭而去。
只一瞬,已到其身前咫尺处。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韩冰眼中精光一闪,蓦然一声断喝:“秋水”。
“叮”。一声轻吟,宛若仙鹤轻吟,在广场之上远远荡开,悦耳动听,回音袅袅,半晌不绝。
名动青丘的秋水名剑终于出鞘。
‘秋水’一出,众人陡觉周围温度一降,宛若置身万年寒潭碧水之中,皆不由齐齐打了个颤。
韩冰再不迟疑,法诀一引,秋水剑立刻绽放出淡淡的青光,直向方至的少阳仙剑迎了过去。
“铮”。一声脆响,双剑一碰。
一触之下,那少阳仙剑登时浑身一颤,宛若灵蛇被刺中七寸一般,哀鸣一声,便自缩了回去。
“没想到韩冰的秋水剑,威力如此之大”!方至不由脸色一白,大吃一惊,手捏法诀,催动元气,方才堪堪将半空中的少阳仙剑稳住,但比之先前,不仅气势大衰,便连剑上的红光也随之消退了不少,可见刚才一碰之下,实是吃亏不少。
不仅台上的方至,便连台下的众人都被秋水剑的威力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心中暗暗吃惊:“还好方至炼制的少阳仙剑也是不凡,若是一般的仙剑,只怕便要毁于方才,那一撞之下”。
薛红叶与何志文对望一眼,此时方才明白,为何修为高明如邱浩者,也会对韩冰如此忌惮。
何志文心下则是忐忑不安:“不知先前的话有没有被其听见,不然,那韩冰法诀一动,仙剑一指,自己肯定早登极乐”。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之时,只见韩冰面容一正,法诀引处,秋水剑顿时散发出淡淡的青光,恍若一滩碧水,缓缓在半空中回荡开来,所过之处,莫说是先前被少阳剑蒸发而出的雾气,便是云气,也纷纷四散开来。
少阳剑好似十分畏忌那青光神气,青光所到之处,竟是不住后退,任凭方至如何催动元气,剑上红光则越缩越小,越来越弱。
方至的脸色则越来越白。
台上的雪松轻轻闭了闭眼,低叹一声。
任谁都看得出来,方至便要败了,不过,能在秋水剑下,撑到现在,也算虽败犹荣了。
此时那青光越来越盛,宛若涛生潮起,一波才动,万波相随,层层叠叠,滂滂湃湃,直向正中的那柄少阳神剑撞去。
那少阳仙剑顿时浑身颤抖如粟,不时发出‘嗤嗤嗤嗤’的哀鸣声。
方至额头见汗,脸若死灰,可惜生死之际,无暇理会,只得强自支撑。
顾青松对方至有些好感,见状,不由微微皱眉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为了区区一次比试,便将辛苦修炼的仙剑毁于一旦,可就得不偿失了”。
仙剑被毁,对一个修真之人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广场之上的人,没有一个不清楚的。
顾青松这话,自是说给旁边的雪松听的。
忽听场中那‘嗤嗤嗤嗤’的哀鸣之声越来越响,宛如急雨打芭蕉,那少阳仙剑在半空中急速颤抖,摇摇欲坠,随时都要断折了一般。
雪松大吃一惊,脸色一变,便要跃入场中。
便在此时,方至陡觉周围压力一轻,那淡淡的青光也随之消失不见,最后化为一把深碧色的仙剑,重回韩冰背后的鞘中。
少了青光的压迫,那少阳剑立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方至急忙将其接住,细细一看,只见仙剑虽是受了些微创,却并无大碍,方才如释重托的舒了一口气,才自惊觉,自己早已是汗湿重衣,急忙拱手作揖道:“多谢韩师妹手下留情,韩师妹道法高深,在下深感佩服”。
韩冰也不言语,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即走向场外。
方至叹了口气,也随之收了仙剑,步了出去。
眼见于此,雪松方才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朗声道:“第二场,胜者韩冰,第三场,南宫瑾对齐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