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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来客

阿旺自忖必死无疑,奈何等了半天,却是半点动静也无,心头不由颇为奇怪,暗忖自己难道已到了阴曹地府,抬眼看去,只见自己仍然身处于屋中,方天翼默默的坐在火堆旁,双眉紧皱,似乎在想着什么,十里长亭消失不见,想必已被他收回到包袱之中。

最为奇怪的,当属赵怀志了,此时已变回到了那佝偻老者,正像个没事人一般,将那地上的块块顽铁打扫干净。

方才的一切,好似一场春秋大梦。

阿旺又惊又奇,正想开口相询,赵怀志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如针似芒,阿旺顿觉胸口一窒,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便在此时,忽听风雪之中传来一阵破空声,继而传来‘沙沙沙’的踏雪声,人数竟还不只一人。

阿旺心头一凛,虽是猜不透其中缘故,但料想两人如此,必与这来人有关系,却不知来人是谁?当下正想起身相迎,忽地门帘一掀,已然踏进三人来。

陡见三人,阿旺不由暗喝一声彩。

只见门边站了一男两女,那男的三十来岁年纪,身穿一身蓝色长衫,背着一把赤红色的宝剑,白袜芒鞋,天庭饱满,双目精光闪闪,嘴角挂着随意的笑容。

那女子年纪与那男的相若,但保养得宜,看来只二十七八岁,明眸皓齿,淡素蛾眉,披露出一头乌黑似云的秀发,身穿淡绿色紧袖上衣,勾勒出纤细修长的腰身,再衬着那羊脂一般的肌肤,更是显得婀娜多姿,盈盈一握,背着一柄墨绿色的宝剑,亭亭玉立之中,透出一股英姿飒爽。

另一个女子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生得肌肤如雪,瑶鼻樱唇,虽只是豆蔻年华,但举手投足间,却也是容光照人。

最奇的是,虽是这么冷的天,三人皆身着单衣,虽从风雪中走来,身上却是半点雪花也无。

方天翼微微侧了侧头,看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美妇一瞥店内,在方天翼身上定了定,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挪开眼来。

那小女孩在店中看了看,脸上微现诧异,正想开口,那男的却摇了摇头,当先往店中走去。

那美妇挑了挑眉,欲言又止,只得牵了那小女孩的手,走进店去。

三人进入店中,也不挑剔,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阿旺见得三人进来,虽不知他们是何来头,但料想有这三人在此,方天翼也不敢轻易出手,念及于此,顿时心头欢喜,慌忙上去招呼。

想来这小店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那美妇随便点了几个小菜,想了想,又添了一坛酒。

只一会儿功夫,阿旺已将酒菜端了上来。

那男的见得有酒,顿时喜上眉梢,方想开口,忽然眉头一挑,侧头看向门外,这一侧头,他身上自然就散发出一股气势来,虽不怎么迫人,但不知为何,屋中便是一静。

便在此时,风雪之中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直震得小屋都微微摇晃起来,桌上碗碟一阵乱颤。

阿旺面色大变,失声惊呼。

却在此时,不远处又传来‘砰’的一声,声震数里。

这一下,便连方天翼也微微变了脸色,暗暗吃惊:“来人步伐之沉重,可谓平生未见,似乎每一步都是把全身力量集中在脚上,再狠狠踩在地面上一般,却不知是谁”?

阿旺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那小女孩毕竟年纪尚小,听得这可怕声响,脸上也不由露出害怕神气,身子微微向那美妇靠了靠。

那美妇哼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那小女孩,缓缓道:“卿云莫怕,只是两个跳梁小丑而已”。

听得此话,那名唤卿云的小女孩神色稍定,眉宇间扔露出疑惑神气。

却听门外一人哈哈大笑道:“岳宁师太,还道你嫁了顾青松那老道后,已变作贤妻良母了,谁曾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话还是这般尖酸刻薄”。

听得这声音,便是方天翼也不由神色一变,来人虽是随口说话,但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一字一句,就像是响在耳边一般,这份内息,委实可怖。

话音方落,只见门帘‘啪’地一掀,伸进一只黑毛大手来,那手生得好不粗大,乍眼一看,比那蒲扇还大,五根手指更是粗得可怖,活似石笋一般,那门帘在其手上,立时显得薄如纸片,摇摇欲坠。

阿旺吓得连连后退,躲到那男的后面,颤声道:“这---这是人的手吗”?

世上如有魔怪,便该长了这般大手,此时此刻,不仅阿旺吓得浑身发颤,连方天翼,赵怀志也都是脸上变色,不知来人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正感畏惧间,门口已然闪进一人来。

陡然见到来人,众人不由得一呆,只见那进来之人,身高只六尺有余,身穿杏黄色长衫,背上斜插了一把长剑,脸上一副倨傲神气,虽看似身形单薄,弱不禁风,可行走之间,却自然生出一股气度来。

万籁寂静中,只听‘轰’地一声,楼板摇晃,宛若地震,整座小木屋立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好似等死的老人,在发出最后的呼号声。

众人心头一跳,慌忙抬头去看,只见一只巨人,缓缓从那门帘出探进身来。

“啊”!阿旺吓得失声惊叫,急急退到墙边。

便是那小女孩,也是花容失色,只见那人身子过于长大,只怕有十尺有余,虎背熊腰,四肢更是壮硕异常,活似庙里的怒目金刚,如此巨人,也就难怪其走路会发出轰轰声响了。

岳宁也不生气,莞尔一笑道:“这可怪不得我,只怪你扛鼎上人与你那宝贝徒儿太过般配了”。

听得此话,场中众人先是一呆,继而转头去看,只见两人站在一起,一人壮硕如塔,一人瘦如竹竿,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果然是相得益彰,般配非凡。

那名唤卿云的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那巨人忽地转过脸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在她的脸上,鼻中呼地一声,喷出一股气来。

那小女孩顿时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娘----”。

岳宁眉头一挑,正想说话,那名唤顾青松的男子已然起身道:“小女失态,上人莫要见怪”。

这么冷的天,那扛鼎上人却是半点也不怕冷的神气,带着那巨人就在门边的桌子坐了,笑道:“还好你女儿像你,不然,咱师徒二人,今日可要倒霉了”。随即招呼那巨人道:“核桃,去见过你顾师伯,师伯母”。

那名唤核桃的巨人听得叫唤,便要起身,岳宁慌忙道:“免了,免了,你那徒弟一说话,咱们这顿饭,就吃不成了”。

扛鼎上人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哈哈笑道:“这道也是”。随即摆了摆手,止住那巨人。

顾青松看了一眼岳宁,甚觉无奈,岔口话题道:“上人也是被剑气所引”?

听得此话,方天翼不由得脸色一白,右手已然按在包袱之上,他虽是不识得面前之人,却也知道并不好惹,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怀志脸上也是青黄不定,心下明白,方才自己与方天翼一番斗剑,气冲霄汉,方才惹得这些人不请自来,不过,这些人若是不来,自己只怕早就丢了性命,念及于此,心里顿时释然。

扛鼎上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匣气冲斗牛,山形转辘轳,如此剑气,岂能不来一看究竟”。说话间,目光已然落在方天翼身上。

方天翼被他目光罩定,顿觉如芒在背,难过非常,有心想要起身,不知为何,心里却隐隐生出一股怯意来。

扛鼎上人似乎一时间也猜不透方天翼的来历,话及于此,便不再开口。

顾青松淡淡一笑,忽地抬头看向门外的风雪,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又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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