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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围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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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卫处的工人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再不济都是同乡。很快,齐燕就像陈尧知道她和高老板的事那样知道了陈尧的事。

齐燕愤怒了。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老公跟别的女人有染,那情何以堪啊!她向高铁侠提出去同井公厕当管理员。

同井公厕离环卫南站近,便于管理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陈尧。也巧,环卫处又来了一个比她更好看的女工小储,高铁侠同志为了心无旁骛的独爱小储那一种就放她出来了。

距离近了,心却远了。陈尧很少回来,回来也不理会她,最多是吃完饭菜一抹嘴两脚一抬就走人。

齐燕很伤心,她哭着问陈尧:没有我的付出和牺牲你能有今天吗?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咱们的明天吗?陈尧,别气了,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干上几年,回家盖上楼房,平平安安的守在一起,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陈尧冷笑,你别******说什么过日子,就你这样的贱货还能平安安的过日子吗?才去环卫处几天就和高铁侠勾搭上了?过什么日子?老子不管你你也别管老子!对了,我看到高老板挺好的,老板!有钱!虽然年龄比你大了二十岁,不过看来他一点都不老。不然的话,你不会跟他这么黏糊。我理解你,支持你,愿意帮你发家致富。你考虑考虑吧,我随时都可以和你离婚。人啊,就那么回事儿,什么脸呀,皮呀,都没钱重要。你当初是这么想的,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别拉我,太脏了!说完拂了拂袖口走了。

齐燕多想大声辬解,像我这样的人多的是,又不是我一个!可她说不出口。别人那样总是别人的事,别人去杀人,你总不能也要去杀人吧?

每个人最终要守的都是自己,自己的言行举止,自己的所作所为。

总是把眼睛盯在别人身上的人最终都会迷失自己。

夏守平是八点四十就到的同井公厕。第一天上班总要给老板留下个好印象不是。他看见齐燕正坐在公厕的小窗前托腮沉思。很恭谨的向她点头致意。

齐燕没有任何表示。或许是没有看到,或许是不想理睬,其中缘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公厕是坐东向西的门面,北面是一家建材店的仓库,南面是一家五金商店,再便是南箕路。五金店和公厕一样,生意都不太好,不多大会儿就关门打烊了。

夏守平裹了裹棉袄,蹲在五金店的门旁对着公路上的路灯出神。

路灯很漂亮,是一个不锈钢柱子上面装满了小灯,就像秋天的芝麻杆一样。他粗略地了一下,共二十三层。每一层十二盏灯,相乘,乖乖,二百七十六盏灯!九脚沟才一百二十六户人家,这一根点的比一个村子的灯还多!村上的人可不敢这么点,那该多少电费啊!电是煤造出来的,那又要多少煤呢?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家里面的火盆,每天烧好饭,娘就用脸盆把灶底的火灰扒出来端到堂屋,那个暖和劲呦!

喂!你叫什么名字?有人说话,回头一看,老板娘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他连忙起身打招呼:老板娘好,我叫夏守平。

齐燕没有从老板娘这一尊称中捡到优越感,问:你来这么早干吗?

守平说:不早了,快九点了。

齐燕冷笑:说九点,他十点能来就不错了。说到这儿,转身回走,到门前又回头说:进来坐吧,蹲在那儿怪吓人的。

守平笑笑,跟了进去。

公厕纵深有十多米。厕所在二楼,一楼靠南面是楼梯通道,靠北是两间相连的房子。内墙墙裙贴的是白釉瓷砖,墙面粉刷的雪白。地板是粉红色的防滑地板砖,到处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异味都没有。啧啧,城市人的厕所比老家住人的房子都好!

齐燕让他到房间里坐,他不肯。拿过墙角的小凳子坐在门旁,端端正正,规规矩矩,一连的拘谨。齐燕没办法,只好也拿一张椅子,陪他坐在通道里。问他家里的情况,问一句答一句,并且力求简要绝不多说一个字。逗得齐燕都忘记生气了,不时的笑出声来。

吃到9点半,陈尧才来。也不下车冲他招手:快快快,都什么时候了,上班了,上班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看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倒像是夏守平迟到了一样。

守平恭敬地拜别老板娘,上了车。

陈尧问他跟那个女人都谈了些什么。他一一交代。

陈尧很鄙夷不屑,吩咐说:以后不要搭理她。这个女人良心大大的坏,崇洋媚外,卖国求荣,奴颜婢膝,寡义廉耻……他说的成语太多,后来的守平没记住。

陈尧的001号垃圾车是是负责新市南区的三条主干线,南箕,中兴,南环,总长14公里。每晚9点钟以后,公路两边的店铺,住户,便将囤积了一天的垃圾倾倒出来。不远一堆,不远一堆,像平原荒滩上的坟头一样。坟头里装的是生命的残骸,这一堆堆聚集的却是繁华的破败。

那些食人的虎豹会不会对自己啃剩的人骨持以我们看垃圾的眼神呢!倘真如此,那我们再去看垃圾时会不会更多一些审慎和敬畏呢!

看待万物,都应审慎,都应敬畏。就像看待自己的生命,骸骨一样。

在车上,陈尧交待夏守平,遇到矿泉水瓶,易拉罐,大块的纸皮,金属塑料都要收起来。从大处说是减少污染减少浪费,从小处说可以卖些钱充实一下钱包。他说,别学那些有几个钱就瞎得瑟连爹娘老子都可以丢掉的败家子,他们除了自己的那块骨架以外,什么都可以丢掉。他们总以为自己有钱了,干什么都可以充个有钱人的样子,其实穷的只剩下那张脸了。不,连脸都可以丢-……

陈尧说这些话时很认真,动了情,脸都涨得通红。

守平很诚恳的点头说:这些人就像我们老家俗话说的那样:死要面子活受罪,驴屎球子外面光。

陈尧大笑。拍着方向盘说:对对对,就是这话,就是这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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