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吸了吸鼻子,“好闻!为什么你们女孩儿家的房间都有那么好闻的香味!姑姑的也是,她的香最特别了。”
“格格的香是她从那边带来的,这里是没有的,奴婢的只是些普通的熏香。”
“过来坐!”弘历有椅子不坐,坐到了秀儿的床上,拍了拍床沿。
秀儿摇着头,站在了一旁,“奴婢可不敢和小阿哥坐一块儿。”
“你们怡苑不是最不讲规矩的嘛,怎么你那么多的规矩?”
“在格格面前是不用讲,可是现在……”
“我也不要你讲,坐下!”弘历命令着。他的语气里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严,秀儿只好挨着弘历坐下了。
她一坐下,弘历就把脑袋靠在了她的身上,“秀儿,你别嫁人,好吗?你等我长大。”这话之前他已经说过好几次了,秀儿每次都不吭声,弘历每次都逼着她答应,这次还是故伎重演,“说话啊!又不说话。”
“小阿哥,以后可千万别说这话了,这里没人,若是被其他人听到,奴婢可是性命不保,传到雍王爷的耳朵里,一定认为奴婢在勾引阿哥。”
“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弘历毫不顾忌地看着秀儿说。
秀儿红着脸捂住了弘历的嘴,“求您了,别说了!”
弘历抓住秀儿的手,亲了一下,然后又得寸进尺地抱住了秀儿,“秀儿,别把我当小孩子,我不是,如果你敢嫁给别人,我会把那人给杀了的。”
这话让秀儿一阵心慌,“小阿哥,千万别乱说了!”秀儿毕竟已经十七岁了,对男女之事有所了解,她从弘历的举动中已经窥出这位小阿哥不是在开玩笑,可她还是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会懂感情这回事。
其实满人大部分都早婚,皇室孩子十三四岁结婚是很普遍的,就算不先娶正室,也会先收个陪房的。弘历今年已经满了十周岁了,而且长得也高,虽然说话还带着童音,可已经有大孩子的模样了。在王府里,带他们几兄弟的仆佣老妈子无聊时讲的一些荤话往往也不避讳这几个小孩子,有些人房里还有些***和禁书,小孩子好奇,偷偷地去看过几眼,尽管是似懂非懂,但也已经知道了一些。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第一印象往往是很重要的,弘历对秀儿应该也算是一见钟情吧,身在皇室,明知自己将来的正福晋是由皇上做主的,一定不会是秀儿,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秀儿不出嫁就行!
秀儿见弘历如此,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她也挺喜欢弘历,但这种喜欢目前还是把弘历当小孩子疼的那种喜欢,毕竟两人之间有着太大的差距,且不说年龄跨度有六七岁,最重要的是身份的悬殊,弘历可是雍王爷的四阿哥,皇上最疼的皇孙,自己算什么呀,出身低贱的奴才,就算弘历将来愿意,雍王爷怕也是不肯的。
“在想什么呀?”弘历见秀儿呆呆地发怔,便推了推她。
“啊!”秀儿回过神,“没什么!时候不早了,阿哥该回去了,不然王爷会担心的!”
“还早呢,我阿玛知道我上这儿来,嘿嘿,现在,姑姑是我最好的挡箭牌。”弘历得意地说,边说边朝秀儿身上粘,“让我闻闻你的香!”
“阿哥……”秀儿又不敢拒绝他,只好朝旁挪去,弘历不肯放过,把秀儿挤到了床边,秀儿再也没法子,只能由着弘历窝在自己胸前。
两人正粘在一块,门口一声咳嗽,慌得秀儿忙推开了弘历,抬眼望去,是小桔子,顿时脸红耳赤,她害臊,小桔子也羞得不行,转过脸,“小阿哥,您该回了,王爷刚才传话来说,让您去南书房。”
阿玛召唤,不得不去,弘历撇了一下嘴,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秀儿说:“送我出去。”秀儿红着脸陪着弘历出去了。
晚间,小桔子来到心怡房间,“格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跑到外屋去看了看,这才又走回来,“格格,我瞧见秀儿和……”小桔子话还没说,就飞红了脸。
“瞧见什么了?”心怡看她的样子也猜到了七八分,“是不是下午弘历和秀儿搂搂抱抱的?”
“嗯,格格,虽说他还是个小孩子,可这样也不象话啊!”
心怡也没辙,“你让我怎么做呢,把秀儿嫁出去?嫁给谁呀?也得有人要娶啊,再说了,秀儿乐不乐意呢?得两相情愿!”
“有个现成的。”
“谁呀?”心怡根本就不指望这宫里有谁能和秀儿相配。
“大虎!”
“他?我还以为你和他是一对呢!”
“格格!”小桔子脸又红了,“没这回事儿,是小梅子告诉我的,说大虎喜欢秀儿。”
心怡也笑了,“最近我有点迟钝了,怎么没看出来。”
“大虎把秀儿放心里了,不敢说,还是给二虎套出来的话。”嘿嘿,他们几个之间没有秘密,二虎告诉了小梅子,小梅子准定又和小桔子说。
“大虎喜欢秀儿,可秀儿呢,我还是那句话,要两相情愿,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到头来是没好结果的,让我先观察一下他们的情况再说。”
这是心怡的托词了,她并不看好大虎,这绝不是说大虎人不好,大虎憨厚老实,有义气,待人真心,嫁这样的男人是很可靠的。但从秀儿来到怡苑后,心怡从没看见过秀儿对大虎有什么特别的,不像小梅子,很多事上就明显地看出她对二虎有情。事实上,心怡多少也能猜到秀儿心里的一些想法,所以有点为难,由着弘历吧,怕秀儿将来要吃亏受委屈,不准秀儿再和弘历有什么瓜葛吧,又怕秀儿将来怨恨自己。
一向聪明有决断的心怡在弘历和秀儿这件事上却拿不定主意了。想着秀儿的境遇,再想自己,世界上情这个字有多少人能逃得过,心最难耐的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轻抚自己的手臂,刀伤还未痊愈,时不时还在隐隐作痛,“这一刀,与其说是为康熙挨的,还不如说是为你纳兰德聿挨的,要没有这一刀,你又怎会知道我的一番苦心,要没有这一刀,康熙哪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心怡倚着窗望向天空,天空没有一片云,一轮圆月挂在中天,把柔和清澈的银光投向人间,“老天,你是不是觉得夺走了子健,很对不起我,所以把我带到清朝来,还一个纳兰德聿给我作为补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请你保佑他,让他在选婿大赛上胜出,我爱他,我希望可以和他相伴一生。”
与此同时,纳兰德聿也在花园里,背着手望着天,喃喃道:“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老天,你把心怡带到清朝来,就是为了成就我们这段跨越三百年的姻缘,是不是?如果是,请你让我在选婿大赛上胜出,我爱她,我要她,一生一世。”
纳兰宏来到他身后,纳兰德聿立刻发现了,转过头。
“聿儿,最近你好象心事重重啊!”父亲对儿子一直是关注的。
“没什么,事情太多了。”
“你今天在宫里和祺睿打架了?”
“是他先挑衅我。”
“怎么说他都是个贝勒,你忍一忍嘛!”纳兰宏劝道。
“我已经忍了,他出言不逊,还对我大打出手,难道我就该站着不动被他打吗?”
“我还不是怕你出手太重,伤着他就麻烦了。”
“放心啦,阿玛,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只守不攻,他一根头发都没伤到。”纳兰德聿对自己的武功一向是很自负的。
纳兰宏重重叹了一声,“唉!现在看来,我们好象没有退路了,八爷他们已经将你视为对手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只能赢,不能输。”纳兰德聿心里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
纳兰宏不知情这其中另有隐情,“儿子,真是难为你了,现在你卷入了夺嫡的纷争中,阿玛只希望你能尽量全身而退。”
纳兰德聿摇了摇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我们现在是四爷党,除非皇上传位给雍王爷,不然……既然已经站在了他那一边,他自然会在大赛上暗中助我。”
“你相信他的话?”
“我相信,因为我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他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去对付祺睿了。”纳兰德聿很清楚现在自己离不了胤禛,而胤禛也要靠他去打击八阿哥。但他不想让父亲太焦虑,于是说:“阿玛,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时辰还早,我出去走走,你先睡。”
夜晚的街道上静悄悄的,偶尔走过一个路人,纳兰德聿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一家小酒店,想起了这就是和于啸泉一起喝酒的地方,便踏了进去。
扫视了一眼,店小二在最角落的桌子上打着瞌睡,店内只有一个顾客在自斟自饮,不是别人,正是于啸泉。
于啸泉倒不是刻意地在等谁,他也是满腹心事无处排遣,所以到这里来解愁,发现有人走进来,便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见是纳兰德聿,心里咯噔一下,“真是冤家路窄!”
纳兰德聿看见了于啸泉倒是很高兴,“于兄!与其一人独坐,不如两人把酒共醉。”他也不去招呼店小二,自己到柜台上拿了酒坐到了于啸泉的对面。
见他如此,于啸泉便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纳兰德聿,“来,干!”
“干!”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两人一起饮了好几杯后,于啸泉才开口问:“你进来的时候闷闷不乐,有心事啊!”
“要是没心事,就不会一个人跑出来喝酒了。”
“还是为了感情?”
纳兰德聿点点头,“现在不仅仅是感情了,还有我的身家性命!”
“到底为了什么事?”于啸泉探询道。
闷闷地喝下一杯酒,又沉默了一会儿,纳兰德聿说了一句,“我卷进了夺嫡之争。”
九王夺嫡,几乎是世人都知道的事,于啸泉是反清的,自然是希望他们皇室内部之争越混乱越好,于是问道:“你投向了哪一党?”
纳兰德聿伸出四个手指头。
于啸泉笑了,“如果投错了,你确实是有性命之危!”
“你以为我愿意?我是没办法,现在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状况了,也只好认命了,”纳兰德聿顿了顿,带着无限伤感又说,“如果失去了她,这个命不要也罢。”
“我真想知道是谁可以让你纳兰德聿如此失魂落魄,如此消沉,没有斗志!她有什么特别的?”
“你说对了!她就是特别,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庆幸遇到了她。”纳兰德聿露出满足的微笑。
见他如此,于啸泉故意刺激他,“我也认识一个女孩,我觉得她才特别呢,我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又这么聪明的女孩,她每次都把我气得没话好说。”于啸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心怡有了微妙的情感,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可你却拿她没办法,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于啸泉反问着。
“呵呵,你完了!”纳兰德聿笑得很暧昧,“你掉进去了,你喜欢她了!”
于啸泉不由一怔,“我喜欢她了?”心里这么一想,心怡的音容笑貌顿时在他面前闪现,他不自觉地嘴角向上微微翘起,“这丫头!”
纳兰德聿注意到了他的面部变化,“还说不是,一提到她你就傻傻地笑!”说着,倒上酒,“为你爱了干一杯。”
“这就是爱了?爱就这么简单啊?”于啸泉否认着。
他不肯承认,纳兰德聿偏要他承认,“爱本来就是很简单的,我问你,刚才提到她,你是不是立刻就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事?”
“嗯!”
“她气你,你表面上很生气,其实心里却不是。”
“嗯!”
“你现在想见她吗?”
“嗯!”
“你见到她,会不会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嗯!”
“她走了,你会不会有若有所失的感觉,期待着下次的见面?”
“嗯!”
纳兰德聿大笑着,“哈哈,这不就是了,还不承认!来,罚酒!”
纳兰德聿现在是笑得开心啊,等他知道了于啸泉和他爱上的是同一个人,看他还笑不笑得出。
于啸泉无奈地和他干了一杯,放下酒杯对纳兰德聿打量了一番说道:“纳兰兄,我有个要求,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纳兰德聿心里也有此意,“从第一眼见到你起,我就看出你是高手。”
“彼此彼此!”
“所以,我一定答应你的要求,我们找个地方吧!”
“我带路。”于啸泉说完,施轻功跑了出去。
纳兰德聿赞叹一声,“好功夫!”扔下酒钱,也随后紧紧跟随。
他们忽而在平地,忽而上屋顶,忽而在树梢上跃过,纳兰德聿始终和于啸泉保持着三四步路的距离。
两人一直奔跑到一树林中的空旷之地,才收住脚步。
“好轻功!”于啸泉夸赞道。
“承让!”
于啸泉一抱拳,“我不客气了!”
“我也不会客气。”纳兰德聿起了好胜心,话音刚落,于啸泉就朝他发招了。
两人你一招,我一式比试起来,掌风过处,带起地上的落叶,落叶飞舞,宛若舞蝶翩翩。一个是汇通百家,一个是少林弟子;一个是功力深厚,一个是博大精深,他们在交战中体会到了武学的快乐和迷人,可惜没有人看到这一场两大高手精湛绝伦的**试。
最终,一切都静止了,落叶又落到地面。两人的手掌各对准对方的要害,他们相视一笑,同时收掌。
“佩服!于兄的功夫好象出自少林?”纳兰德聿问。
“正是!”于啸泉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愧为大内第一高手,能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