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德聿一时蔫住了,从来只有女孩子对他一往情深,连美丽的婉格格都不例外,只要他说一声,京城里有多少女孩会排着队嫁他!被女孩拒绝,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依着他原来的性子,早就拂手而去了,可是现在……
望着心怡远去的的背影,纳兰德聿不甘心地自语道:“你休想逃走,这辈子我认定你了!”
心怡他们走了一段路,小竹子回头看了看说:“他不跟了!小姐,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呀?”
“他如果不跟他就不是纳兰德聿!”心怡知道自己的话是阻拦不了纳兰德聿的,“现在不回皇宫,找个人家躲躲他!”
“小姐想去谁家,谁家还不乐翻了天!”小篮子道。
“我们现在在哪条街上?”心怡问。
“再过去就是东直门了!离这儿最近的是理亲王府。”大虎说。
“理亲王府往北是雍王府!”二虎补充道。
“咱们去雍王府!”
心怡一行来到门口,这次守卫可认得他们了,忙向心怡行礼,“见过格格!”
“听着,等一下不管谁来问你们,我是什么人,你们就说我是福晋的远房亲戚,姓辛,如果再问别的,一概回答不知道,记住了吗?”心怡叮嘱守卫们。
“记住了。”
心怡带着众人进了王府。
纳兰德聿远远地看着他们,疑惑道:“她是雍王府的?”
心怡刚踏进雍王府大厅,一个茶杯正好摔在她脚跟前,她赶紧一躲。
“滚出去!”胤禛一脸怒气,没注意到门口是心怡。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那我走了!”心怡转身跨出厅门。
“啊!心怡!”胤禛这才看清楚是谁,忙叫住她,又训斥众多垂手站着的下人,“都是哑巴啊?”
下人们可能被胤禛骂傻了,这才齐声道:“见过格格。”
胤禛朝他们挥挥手,众人退下。
“格格怎么有空到小王府上?”胤禛问。
“我路过。”心怡瞅瞅满地摔碎的瓷片,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胤禛叹了口气,“唉!说出来,不怕格格笑话,府中遭窃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雍王府偷东西,少了什么?”
“一些字画,都是名家手笔。”
“唷,还是个雅贼,挺识货的啊!”心怡又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这些字画我原想过年的时候献给皇阿玛,所以特意将箱子封了起来,哪知去方便了一下,回来东西就不见了。你瞧,就这个箱子。”胤禛指着厅里的一个长条箱说。
“大白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偷走,应该是内贼。”心怡分析着。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正挨个儿询问呢!”胤禛突然发现大救星了,“嗳,你来得正好,有劳格格帮忙查查。”
“怎么查?你府中有几百号人呢,这个忙我可帮不了。”心怡忙推脱,心里嘀咕着,“在那么多人里找一个小偷,我又不是福尔摩斯。”
“你连杀人案都能破,查个小偷算什么,我这里先谢过了。”胤禛向心怡抱了抱拳。
见胤禛着急地样儿,心怡也有些不忍心,便道:“那试试吧,不过,不打包票,只能尽力而为。王爷,你刚才询问下来,可有什么发现?”
“有几个人比较可疑。”
“哪几个?叫进来。”心怡要开始问口供了。
在等候的间隙里,心怡打开箱子仔细看了看。
一会儿,五个下人走进来,心怡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地走着,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去又扫过来,却一句话也不讲。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们的神情都不自然了。
扫视了一阵,心怡坐到了椅子上,还是一句话也不说,继续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们,最后目光停在第四个人手上,这人的左手拇指上是一片蓝黑色,而且划破了一道口子。
“你在府里是做什么的?”心怡问此人。
“回格格的话,奴才负责打扫庭院。”
“手怎么啦?”
“拣碎瓷片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那人回答。
“上药了吗?”
“谢格格的关心,上药了。”
听心怡这么问,胤禛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和查小偷根本搭不到一块儿啊!
哪知接下来心怡突然话题一转,“你把字画藏哪儿了?”
那人呆了两秒,回答说:“格格,什么字画?奴才不知。”
心怡也不继续逼他,只是问:“你能解释一下,你手上的颜色是怎么来的吗?”
“大概,大概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吧。”
心怡笑笑,转头对胤禛说:“王爷,麻烦你叫人拿些药酒和浆糊来。”
“好好好!”胤禛虽不知心怡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但仍让人去取了来。
心怡在桌上铺了一块白布,将药酒倒在布上,又涂了些浆糊上去,很快白布变成了兰黑色。
“这……格格,这是变的什么戏法?”胤禛瞪大了眼睛。
“刚才我打开箱子的时候,发现封条上的浆糊还没干透,我能沾上,小偷手上必定也沾上了。药酒里有碘的成分,碘遇上浆糊就会变成蓝黑色。”心怡看着那个人,“五个人中只有你的手受了伤,变了色,如果你在厨房工作,还说的过去,碘遇上米饭之类的也会变色,可你是打扫庭院的,怎么会……
“小王明白了,格格真是知识渊博。”胤禛的目光冷冷地直视窃贼。
窃贼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里面福尔摩斯在破案,外面的人可还惦记着心怡呢!
纳兰德聿装作没事般慢慢踱到王府门口。
守卫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道:“哟,您好象是纳兰统领吧,有什么公事吗?”
“哦,没有没有,呃,有点私事想请教。”
“您甭客气,有事尽管说!”
“借问一声,刚才进去的一位姑娘,不知是府上的什么人?”纳兰德聿问。
“噢,她是……”守卫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她不让我们说。”
纳兰德聿很拎得清,塞了一小块银子给他。
“她是我们福晋的远房亲戚,姓辛。”守卫按心怡教的说着。
“她会在府上住多久?”纳兰德聿又问。
“这就不知道了。”
“多谢!”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纳兰德聿的想法全被心怡料着了。
雍王府大厅内,胤禛夸奖着心怡,“格格智慧过人,小王佩服。”这倒不是胤禛的客套,确确实实是他的心里话。
“王爷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今天到王爷府上,是来避难的。”心怡觉得既然来了雍王府,有些话就该旁敲侧击着问问了。
“避难?”胤禛听不懂了。
正说着,门口的一个守卫走进大厅,对着胤禛和心怡行了个礼,说:“见过王爷、格格。”
心怡一看就猜到了几分,“他来过了?”
“格格真是料事如神,是纳兰德聿,他问的就是格格交代的事。我们故意卖个关子,他还塞了一块银子呢!”守卫对心怡佩服得不得了,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心怡。
心怡笑笑说:“做得好,这银子就算赏你,下去吧。”
守卫退下后,胤禛迷惑地问:“心怡,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心怡拿出匕首递给胤禛。
胤禛接过看了看,不在意地说:“半把匕首?什么意思?”
心怡见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中也就有了几分底,知道自己当初的直觉没有错,于是说:“柄上有字。”
胤禛原先还是笑脸,等他看到柄上的那个“雍”字后脸色立刻变了,“这……”慌忙问心怡,“格格,这匕首从何而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心怡瞧着胤禛紧张的样子,继续说道。“王爷,是不是我不存在,你更放心些?”
“不不不,格格,胤禛从未有过此念,此事绝非雍王府的人所为。”胤禛心中叫苦不迭,心道,“这事要是赖在我头上,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被皇阿玛知道那还了得!”
任凭胤禛平日里如何精明,这会子也不知该如何向心怡解释,大冷天的头上居然冒了汗。
“这事我本来想瞒下的,可顺天府的案子,皇上找了纳兰德聿来问,恰恰他在事发时救了我,结果把这事也和皇上说了,不过,他并不知我是谁,皇上让他查明此事,所以他一路跟着我,我甩不掉他,只好到王爷府中避难。”心怡其实已经看见了胤禛的狼狈样,却仍慢条斯理地说着。
“啊……皇上也知道了!”胤禛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了,“皇上知道后怎么说?”
“皇上什么话都没说,可没说话并不表示没想法。”
胤禛这时算冷静了一点了,“格格,小王若是想加害于你,怎会留下证据?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
心怡点点头,“言之有理,可反过来想,也有可能是你故意留下证据,以证明有人陷害你。”
“格格不信,胤禛可以指天发誓……”
心怡打断他,“不要乱发誓,有时候很灵验的,我信不信不重要,问题是皇上信不信。”
“格格,我没有啊,这事还请您多担待!”胤禛连连作揖。
“好了,知道了,皇上跟前我已经替你解释过了,以后别再提这事,匕首你留着吧。嗳,还有,王爷千万要记着,我姓辛,是福晋的远房亲戚。
“多谢!”胤禛舒了一口气,“小王记下了!”见心怡起身要走,忙说:“格格这就要走吗?”
“还有事吗?”
“要是纳兰德聿还在外头呢,你这一出去,岂不露馅?”胤禛提醒道。
“可我总得回去呀!”
“何不在小王府中住上一晚?”胤禛提议。
心怡想了想,“也好,我就打扰王爷一晚了,你派人去禀告皇上一声。”
“不打扰,小王求也求不来,我立刻着人去禀告皇上,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胤禛走到门口,“来人!”
立刻就有下人跑来,“王爷有何吩咐?”
“派人去宫里禀告皇上,心怡格格今天在雍王府留宿,然后去知会福晋、侧福晋她们,让她们都来陪着格格聊天解闷,再有,加强府中的巡逻守卫,要是格格出什么岔子,你们提脑袋来见!”
不说心怡在雍王府中受到多么热情地款待,我们不能忘了男主人公啊!
可怜纳兰德聿被心怡又玩了一回,回到家里,一个人在房里瞎琢磨,“她真的是福晋的亲戚吗?上次她说她的后台姓爱新觉罗,这就没错了,可是皇上理该知道她呀,不用我查了,再说她遇刺,雍王府不可能如此平静,早闹开了,那就不是,如果不是,她如何能随身带着太监自由出入王府?她又为何被人刺杀,凶手是谁,目的何在?”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直想到纳兰宏来叫他吃晚饭,这才出了房门。
吃饭时,他还在思考着,“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既不是小家碧玉也不像大家闺秀,和我见过的任何女孩子都不一样,是不是因为她太特别了,我才对她念念不忘。”思想一开小差,手里的动作自然就不对劲了,心不在焉地把筷子伸到了汤碗里,什么也没夹起就往嘴里送。
纳兰宏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故意将自己的饭碗伸到纳兰德聿面前,纳兰德聿居然伸筷子去夹纳兰宏碗里的米饭。
纳兰宏好笑地把碗一放,“聿儿!”
纳兰德聿回过神,“啊,阿玛,今天的菜做得不错。”
“我什么时候问你这个了?”
“那你问我什么?”
纳兰宏白了儿子一眼,“我什么都没问。”
“哦,那,阿玛,吃饭。”
“儿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啊!”纳兰德聿哪敢向父亲说实话。
“没有?!”纳兰宏才不相信,“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连功都不练了,要么就是整天在外头逛,要么就一个人发着呆,到底为了什么?说出来,阿玛也好帮你的忙啊!”
“阿玛,有些事你帮不了我,只有靠我自己。”
“除了你的婚事之外,其他的阿玛好象都能帮你,是不是哪家的姑娘又看上了你,你在躲啊?”
纳兰德聿本来就找不出借口回答,听父亲这么一说,于是便随口应付道:“是啊,没错!吃饭吧!”
可纳兰宏还在嘀咕,“奇怪,从来就见你躲女孩子,也没见你去追哪个,聿儿,你该不会是不喜欢女孩子吧?”
纳兰德聿瞪大了眼。“阿玛,你乱想什么,我很正常啊!”
“那你倒是娶一个回来啊!”纳兰德聿
“好,明年我一定让你看到新媳妇进门。”说完,纳兰德聿三口两口扒完饭,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你满意了吧?”也不等纳兰宏回答,就离开了饭厅。
“满意!我最好你明天就领新媳妇进门。”纳兰宏乐呵呵地冲儿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