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人总是往好的方向去想事情,婉儿哪知小草的心思,一口就答应,“好,你去吧!”
“梅姐姐,我来帮你。”看着心怡和婉儿手牵手进了屋,小草说道。
怡苑的小厨房不大,但也五味俱全,一点不比御膳房差。
厨子们正忙着准备晚膳,菜单是昨儿就下来的。在这里当大厨要比在御膳房轻松多了,心怡不是很挑剔的,不会嫌淡嫌甜,弄得人不知该做什么菜好,有时,来了兴致,还会和厨子们讨教几手,自娱自乐一番,你别说,心怡的菜做得也不赖。
小梅子进得厨房,问:“冰糖燕窝炖好了吗?”
“马上好。”负责炖燕窝的厨子卡着火候说。
小草麻利地拿过两个碗放进托盘里,然后说道:“梅姐姐,你有什么事尽管去忙,这儿有我呢!”
“也好,小桔子去内务府了,我还真忙不过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两位格格还需要点什么。”小梅子怎么会想到小草的坏心眼呢,她转身出去了。
小草暗暗庆幸,幸好是小梅子,换了小桔子,未必这么容易得手。
打发走了小梅子,小草看看厨子,厨子正背对着自己,又瞅瞅厨房里的其他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活。
小草迅速拿出毒药瓶,第一次做坏事,心头不禁砰砰乱跳,抖着往其中一个碗里滴了一滴药,马上又把瓶子藏起来,再一次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于是舒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拿了块抹布擦着桌子。
没多会儿,燕窝炖好了,装在了碗里,小草端起托盘走出厨房。此刻的她,仿佛看到了心怡中毒后痛苦的情形,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至于退路,她可不怕,就算自己有嫌疑,可一定会没事的,别说八阿哥和九阿哥答应过她,难道婉格格会坐视不理吗?
小草想着,不觉已经跨上了台阶,就在此时,心怡的猫和狗追逐着,先后从屋檐上跳下。怎么就那么巧,它们正好跳在了托盘上,只听“哐啷”一声,碗摔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该死的猫!”小草怒骂道。
心怡和婉儿闻声从屋里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婉儿问。
“没事没事,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心怡忙替小草解围,又看看地上,“小竹子,叫人把地上冲一下,甜甜腻腻的,惹蚂蚁。”
“哎,好嘞!”小竹子应着,指挥小苏拉打扫地面。
见闯了祸的小猫蹲在墙角喵喵地叫着,心怡跑过去一把捏住猫的脖子,“哈,被我逮住了,我要好好地打你屁股,看你还捣不捣蛋。”
“心怡,你怎么和猫咪较上劲了。”婉儿好笑地说道。
“你别以为猫啊狗啊听不懂,它们可聪明了,就拿汪汪来说吧,我教它算术,它都会哎!”心怡抱着猫咪回答,她才不舍得打她的猫猫呢!
婉儿不相信地,“真的?”
心怡又找到好玩的事了,“我试给你看啊,来,小竹子,把狗狗抓过来。”两个女孩一下子就把砸了碗的事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小竹子抱着狗也跟进了屋内,跨院里除了打扫的小苏拉,只有小草咬着嘴唇,一脸气恼地站着。
大好的机会居然会被一只猫给破坏掉,可见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广和楼是北京有名的戏园子,位于繁华的前门外肉市。
昔日的老戏园子与今日之剧场大不相同,一般临街,门前竖有一个木制单门牌坊,坊额题写园名,顶部有脊形小屋搪,以防日晒雨淋。
戏园子内的戏台为正方形,砖木结构,台子四角有木柱,台前两根柱子分别挂有对联,“日月灯,江海油,风雷鼓板,天地间一番戏场;尧舜旦,文武末,莽操丑净,古今来许多角色。”这是康熙为广和楼题的。
戏台正面有雕刻精致的护栏,护栏顶端装有木刻莲花或小狮子作为点缀,在戏台顶部装有垂花倒栏杆,与下面的栏杆相对称。
观众座位是长桌长板凳。戏台三面都有座位,三面都有看楼。楼下正面座位与戏台垂直摆放,听戏的人面对面坐着品茗听戏,想看戏得侧身扭头。戏台两侧的座位是斜着摆放,与戏台成锐角形,观众也是面对面,看戏需侧身扭头。
其实当时的戏园叫茶园或茶楼,是以品茗为主,看戏为辅,所以过去一般说“听戏”,而很少说“看戏”。
楼上的座位三面都是正对戏台的,因为地方窄,座位区域各有名称,楼下正面叫“池座”,楼下戏台两侧叫“两厢”,两厢后面靠墙处备有高木凳,叫“大墙”,楼上称“楼座”,前面为”包厢”,楼上戏台后两侧叫“后楼”。在后楼看戏只能看到背影.所以后楼不收费.往往是内部人员亲友看戏之处。
老戏园子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在戏台对面楼下后边中间设有“弹压席”。弹压席设有一张长方桌子,桌子上立有一个牌子,上面写有“弹压席”三字。桌子上还有一个小木架,上插令箭。这是为维持园中治安而设置的,开戏后士兵全副武装入座,园方奉上茶点,逢年过节还送红包,以求官方多多照应。
此时,戏台上正演着戏,茶博士来回添茶忙碌着,台下听戏的人喝着茶,磕着瓜子。
心怡等人当然是在池座,包了两张桌子。心怡不是太爱听京剧,但大虎二虎他们爱听,于是也就常常进戏院子里泡着,听听市井新闻,倒也是打发时间的一大去处。
坐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门口走进纳兰德聿,他边往里走边寻找着座位,扫视了一周,没有空余的桌子,却发现了心怡。他顿时眼睛一亮,心下不由兴奋起来,于是朝心怡那桌走去。
小篮子和小竹子和心怡坐一块儿,小篮子正好迎面看见,朝小竹子使了使眼色,两人识相地移到大虎那桌去了。
心怡背对门,虽不知他们为什么离开,但猜到他们离开一定有原因,所以仍目不斜视地望着戏台,接着,感觉有人坐到了她旁边。不用看,她就知道那是纳兰德聿,否则,小竹子和小篮子是不会离开的。
“最近还好吗?”纳兰德聿的目光在心怡脸上停留了很久,问道。
“嗯!”心怡只用一个字算是回答。
“很久没见着你了。”纳兰德聿见心怡反应冷淡,不放弃,继续说着。
这回心怡说了两个字,“多久?”
“几十年了。”纳兰德聿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糟了,我是想说几天的,怎么出口是几十年!”
心怡听到这话,终于转头望着他,“什么?胡说八道,最多**天,不会超过十天。”
纳兰德聿想了想说:“确切地说是九天。”
“那刚才你怎么说几十年?”心怡问。
纳兰德聿的反应也真快,“会算术吧!”
心怡点点头,“会呀,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有句话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纳兰德聿话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住口,借着喝茶躲开了心怡的目光。
心怡也别过脸望着戏台,“这算什么,暗示吗?这种暗示也太笨了!”
纳兰德聿茶喝进嘴里,却没觉出是什么味来,“我都胡说八道了什么呀,纳兰德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嘴笨舌了,以她这么聪明,会不懂吗,哎呀,她会不会生气呀,她要是生气了,再不理我,我怎么办?”
被爱情撞了腰后的纳兰德聿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睿智,智商快速下降。
两人就这么坐着,都不说话,这种沉闷让旁边的那桌看不懂了。
“他们怎么不讲话呀?”小篮子第一个说道。
“我怎么知道!”小竹子回答。
二虎有很经验地样子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此时无声胜有声!”
“得了吧!”小竹子道:“你和梅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也无声胜有声吗?”
“小竹子,你欠骂!”小梅子红着脸斥道。
这时,戏台上不知演到什么,一片笑声,逗得看戏的人也发出了一阵笑声。
纳兰德聿总算又找到了话题,说道:“上次遇到你,你出了一个上联,我对了下联,现在轮到我出上联,台上笑,台下笑,台上台下笑惹笑!”
“我对对对子不是很在行,让我想想。”心怡对这些确实不太会。
“如果你对不出,就告诉我,你是哪个府里的。”纳兰德聿提出要求。
心怡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你没机会了。听着,看古人,看今人,看古看今人看人!”
“到底是哪个王爷调教出你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女儿,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满朝文武里没有姓辛的。”纳兰德聿真想逼供,可不舍得,也没这胆量,只好耐着性子问。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吗?”心怡还是不告诉他。
纳兰德聿一把抓住心怡的柔荑,“告诉我。”
心怡一惊,抽出手,嗔道:“你好无礼,不跟你说了。”说着,站起身,走出戏园。
其余人看了看纳兰德聿,也跟着走出。
纳兰德聿一敲自己脑门,“笨!”
心怡不辩方向地在街上胡乱走着,脑子里也是乱烘烘的,“他喜欢我,我可以肯定,那我自己呢,如果说喜欢他,是因为他和子健长的一样吗,那我喜欢的还是子健,他只是做了子健的替身,这对他不公平,可要说我不喜欢他,那又不是,我喜欢他的狂傲,他的温柔,天啊,我这是怎么了……子健才离开我没多久,我怎么就移情别恋了。”
心怡只顾自己瞎想,没发觉纳兰德聿在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其他人可都已经看到了,小竹子回了好几次头,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姐,纳兰德聿跟着咱们呢!”
“什么?”心怡回过神。
“他已经跟我们走了两条街了!”大虎说。
“由他去。”心怡懒懒地回答,“他爱跟就跟吧!”
“不行啊,我们要回皇宫的。”小桔子提醒道。
“再走一段看看!”无论心怡他们怎么在街上绕来绕去,纳兰德聿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小姐,怎么办?甩都甩不掉!”小梅子受不了了。
心怡停住脚步,“在这里等我。”她回过身,冲着纳兰德聿走去。
纳兰德聿见心怡朝他走来,也停下了。
心怡来到纳兰德聿面前,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纳兰德聿抢了个先,“是不是想告诉我了?”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跟着我?”心怡没一丝笑容。
“我哪有?是你走在我前面了。”
心怡语塞,纳兰德聿则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这是我听到的最有理由的歪理。”心怡苦笑一声。
“既然有理由,又怎么是歪理呢?只是巧合嘛,我们都走同一条路。”纳兰德聿还在解释。
心怡没好气地,“请问纳兰公子,接下来你往哪儿走?”
“呃,随便走走,可能还是会和你们走同一条路。”纳兰德聿近乎于耍赖。
“看来,你今天是非要弄清楚不可了。”
“既然小姐不肯告之,在下只能出此下策了。”纳兰德聿总算坦白地说出了目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心怡不知该怎么打发他了。
“在下确实有些好奇,可更多的是担心。”纳兰德聿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姐在光天化日遭遇刺杀,难道不令人担心吗?更何况在下奉了皇上之命彻查此事。”
“噢,原来你担心的是完不成任务,被皇上问罪。”
“我是真的为你担心。是你、还是你的家人和人结了怨?我能帮你做些什么?”纳兰德聿真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心怡问。
纳兰德聿犹豫了一会儿,便坦然道:“不是,只对你。”
心怡没料到他这么直接,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望着他,渐渐地,她分不清面前是凌子健还是纳兰德聿了,喃喃道:“你永远对我这么好!”
“小姐!”纳兰德聿见心怡神思恍惚,便呼唤着。
心怡魂归本位,狠了狠心道:“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谁,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用的,如果你想继续跟,你就跟吧!”说完,撇下纳兰德聿,带着其他人,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