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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肆 笑里刀

“都怪你,早点走的话就能出城了。”我对着身边这个对于能在小镇歇息一晚而兴高采烈的人闷声道。“不急不急,你难得出谷一次,为何不当作游玩一般,放松心情呢?再说,出城之后,你难道要连夜赶路?这城外都不知要走多久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尹风牵着马东张西望,看样子是正在欣赏这小镇即将到来的夜色。“你真的是来虚无谷寻药救人的?我答应同你出谷是为了早日见到我阿爷。怎生你这要救人之人倒显得如此漫不经心?”我不由心底生出一层防范,这小子,难不成是讹我的?思及此,我停下脚步,捏紧手中的缰绳,凝视他。“说到这个,你阿爷说让我带你去琉璃城寻他,说到了那里,你自然就会与他联系上,让我只管护卫你的安全即可。我要救的那个人嘛,正好让他长长记性,一大把年纪了,还去与人决斗,赢了倒好,输得那么惨,活该让他多吃几日苦。”尹风似毫无察觉我对他的敌意,依旧牵着马在前路悠悠地行着。算了,且先行着去,我武功虽不及他好,但要真出点什么意外,我还是有那个自信让他在我手上也讨不得好。

刚走上一座小桥,我忽然觉得在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我,立时往四下一望,却毫无所获,难道真的是太久未出谷,导致整个人都太过敏感了吗?“尹风!”出于谨慎,我还是叫住了正过桥头的尹风,“怎么了?”他停在不远处,对于我第一次如此紧张地叫出他的名字感到十分意外。“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尾随我们?”我快步走到他身前,小声问道。“有人尾随我们?”他抬起头警惕地向四周察看一番,半晌,才轻声对我说道,“我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妥之处,也许是今日赶路太累了产生错觉了吧,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下,明日可以早点出发。”我看着此时微笑着让我放宽心的男孩,紧张感消逝许多,随即重整精神,暗骂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也是,走吧,本姑娘累了。要好生歇息一番了!”说罢,昂头挺胸向着不远处一家小客栈走去。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噗嗤”的笑声,回头,却见尹风扶着马笑起来,“你笑什么!”我有些恼怒地看着他,“哈哈哈哈哈,原来我们的竹小谷主胆子这么小啊!”“尹风!我才不是胆子小!你才是天生就欠揍!”我怒骂着冲上去揍他,奈何这家伙身手实在太敏捷,以我的身手连他的衣领都触及不到!

就在这样的打闹下,我全然放下了之前的紧张感,和尹风打闹着进了客栈,与此同时,在我们都未注意到的小巷口,赫然停住了一双小脚伴着“咯咯咯”的笑声,在这朦胧的月色下,诡异至极。

洗漱完毕,我坐在靠窗的桌前,盯着那总是缺了一块的皎皎白月,心底不禁泛起点滴惆怅。好几年没与阿爷团聚了。那年,我刚过十五岁的生日,阿爷却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一张信笺,说是要去完成故人之约,时间长短不知,如有必要,就会遣人来谷接我与他相会,让我不得出谷寻他,好生完成他留给我的“功课”……阿爷啊,功课早就完成了,你怎这般久才来寻阿离呀……“谁!”不等我感慨完,窗外一抹白色身影飘忽而去,隐约之中还带着一声古怪的笑!哼!敢装鬼吓唬本姑娘,本姑娘叫你来得去不得!腕上套好阿爷与我定制的竹盒,正准备追上去,突然想起隔壁还睡着个高手,干嘛要浪费这般好的资源,不待犹豫,我立刻冲到尹风房外,“尹风!出来,有好玩的要不要一起玩!”尹风半眯着眼打开房门,迷茫地问道,都这般晚了,你不睡,想玩什么呀?”我却不等他问完,拉住他的手腕就向窗外飞跃而去,这下,便将昏昏欲睡的人给彻底吓醒了!“喂!竹离!你半夜发什么疯啊!谁要跟你玩跳楼啊!”“别吵!跟我来就是了!”虽是不情愿,看着我满脸严肃,尹风到底还是闭上了嘴,与我一同纵跃在屋檐之上。

“奇怪,明明是往这个方向来的,怎生不见人影了?”越过将近十处屋顶后,我气喘吁吁地停下,“诶,竹离,你到底在追什么?行的这般快,却不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我累得大气直喘,尹风却双手环胸,怡然自得地立在我身旁,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算了,没什么,也许只是我眼花了。”看着他这副悠闲的样子,我不禁有点怄气,难道我的武功这般差劲?想到这,我有些不开心地开始往回走。“诶,你等等!虽然刚刚被你吵醒,也没看到你说的好玩的,但是,你倒是带我来了个极好的地方!”尹风突然兴奋地拉住我衣袖一角,扯住我不让我走,我疑惑地回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真是一片浪漫!远处近处的灯火在黑夜中似是极自然地形成了一幅画卷,又好似几个字,在晚风中,总有种忽明忽灭的美感,再加之今晚的月色……正当我们两人浑然忘我地坐在人家屋顶欣赏美景时,突然有什么向我后背袭来,来不及回头,我只能奋力往前一扑,堪堪躲过那致命一袭。我不由火起,刚出谷就有人偷袭,哪个王八蛋活得不耐烦了!只是没等我站起身,身边早就听得动静的尹风,将我一把拦腰抱起,向着平地上移去,“真差劲,在这好好呆着,看我怎么收拾这种阴险小人!”我这才发现,尹风也是满脸怒气,只是这怒火,似乎是向着还停在屋顶的那抹白色身影而起的。

尹风拍拍手上的灰尘,提气,纵身上屋顶,颇有点桀骜地对着那个一脸漠然的白色身影说道,“敢在你尹爷爷手下搞偷袭,让你吃点苦头长长记性!”语毕,一个俯身向着他眼前的那人冲去。回过神来的我这才注意到,那白色身影似是有点熟悉,而他的表情!竟然还带着笑?尹风的身形极快,白衣人勉强躲过几招后,乘着尹风出掌攻击他的面门之际,忽的滑向尹风掌下,露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对准尹风的心门!好不要命的打法!尹风只能急急收住,躲过那把即将插入心门的匕首,就在此时,白衣人却不再攻击尹风,转而攻向站在平地上的我,此刻我才真正注意到,这人好似带着一张笑脸面具!虽然他在笑,但眼里的僵硬和冷漠却是一览无遗的!“无笑恐吓者,杀!”“竹离!”我将竹盒对准举着匕首直冲而来的白衣人,在匕首离我还有三公分处,扣动竹盒按钮,白衣人随即浑身僵直地躺倒在地,昏了过去。

我蹲下,打量着躺倒在地的人,奇的是,刚刚打斗如此凶狠的人,现在只能听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声。“竹离,你没事吧?”尹风落在我身旁,站定,关切地问道。“无碍,你刚刚有伤到他哪里吗?”对于这样的情形,我只好抬头问尹风,只见他怔愣了一下,“难道不是你把他伤成这样的?”尹风反问道。我摇摇头,竹盒里装备的竹针伤害力达到多少程度我还是清楚的,因为针上的药是我亲自萃取涂抹的,顶多能让人瞬间麻痹神经再而进入三个时辰的睡眠状态,根本不可能会伤到一个人的根本……真是怪事!

正当我和尹风面面相觑时,暗处突然传来一阵森然的笑声,忽近忽远,让人难以准确笑声传来的地点,“谁在那边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与你尹爷爷打一架”尹风不耐地喊道,笑声却倏尔飘远了,等我和尹风再低头看脚下白衣人时,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呼吸!我俯身,再三确认,这人确没了生命体征!我和尹风都不由打了个冷战,这个小镇!真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和尹风迅速飞身回到客栈,两人回房前彼此对视一眼,这次居然尹风比我先开口,道:“这小镇怕是有着什么我们外来人不知道的秘密,明早还是尽早出城……”“不,我要知道今晚向我下黑手的人究竟是谁,不能留着这个隐患上路,把他找出来,解决掉,这才是我的风格。”我认真地盯着尹风的眼睛打断他,他也细细地盯了我许久,忽而换上平常不正经的调调,“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大侠武功盖世,到时候乖乖跟着本大侠,保你吃香喝辣,还能有好戏看,今日累啦,大侠去睡了!明天带你去看戏啊!”语毕,打着呵欠回了自己房间,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点想笑,好像,他该不正经才是正常的,我心里默默想着,也回到房间歇下。许是太累的缘故,向来浅眠的我,竟倒头就睡了,浑然不觉隔壁有个人,正时刻关注着我房里的动静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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