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没事吧?”陈莜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陈默长舒一口气,望向陈莜,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小莜,别担心,在家好好呆着,哥出去一趟。”
陈默钻出阁楼,在铺满积雪的街道上快步前行,心头不断思忖。
老八回到寒墨镇就累趴下,不过有医馆李师傅的照料,不会有问题。李雷和小涛的状况令陈默担忧,他两必定受到魔物的影响,不知现在如何。
自己最近心思浮动,几次让心底的仇恨吞没理智,没有实力做后盾,这种找死的行径令陈默后怕。
自己一时冲动,死了也就罢了,可是小莜怎么办?一个小女孩如何在这天寒地冻的天冬谋生,陈默心头生出沉沉的愧疚,暗暗决心隐忍。
陈默先后来到李雷和小涛的住处,都是大门紧锁,房东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陈默很快来到老李酒馆,酒馆里空空如也,除了门口躺在椅子里抽烟的帮工小王,偌大的酒馆就再没了人影。
“小王,见到李雷和小涛了吗?”
小王窝在铺满兽皮的椅子里,狠狠吧唧了一口卷烟,伸出干瘦的胳膊,朝酒馆的内门指了指。
陈默径直走到内门,推门而入,走过一段向下的长长的石阶,湿滑的台阶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一股子潮味儿。台阶的尽头又是一扇木门,喧闹的声音从门里隐隐传出来。
刚推开木门,滚滚的热浪夹杂疯狂的吼声,朝陈默扑过来,涌动的人群将陈默推到了墙边。
陈默恍然,又到了矿区黑擂的时段了,这是矿工们消遣的盛会。恰逢434矿场停工,黑擂的组织者就把最近的赛事放到了寒墨镇,老李酒馆下面的避难所自然是最好的地方。
地下避难所有近千平米,高度也超过三十米,避难所是当初为了躲避诸如雪兽袭击、极端天气等灾难所建。
年久失修,避难所简陋无比,几根巨大的支撑圆木都布满了裂痕。陈默发现,那些通风通道都是临时清理过的,而避难所中央顶部那盏明亮的巨型汽灯,显然是新搭起来的。
最显眼的还是中央搭建的高台,居然是用黑金石打造,那玩意儿可是紧俏东西,可见组织者这次的手笔远大于往年。在黑金石台上面,一只大铁笼固定其上,其用处不言而喻。
避难所挤满了疯狂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人群紧紧盯着铁笼子里缠斗的五人,不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欢呼声。
陈默找到李雷,不过陈默的心却沉到了谷底,李雷居然上了黑擂擂台,那种有去无回的地方,李雷怎么会上去?再说,李雷受到魔物影响,哪还有力气,参加那种玩命的擂台赛。
陈默扫视了一圈,见到许多生面孔,大部分生着一张黑糊糊的老脸,多半是其他矿场的矿工。
观众们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欢呼,陈默瞧见,笼子里一名虎背熊腰的参赛者被其余四人狠狠摁在地上,拳脚重重落下,那参赛者全力反抗。强壮的身躯疯狂扭动着,涨红的脸庞充满不甘和绝望,他双眼充血,在其余四人的围攻下,眼中的神采渐渐散去。
直到那被围攻的参赛者不再挣扎的时候,另一名参赛者悄悄绕道李雷身后,陡然锁住了李雷的脖子,将李雷拖到一边,其余二人陡然弹开,警惕地望向其他人,并没有加入攻击李雷的行列。
陈默神色凝重之极,他突然找到了小涛,陈默拨开人群,来到了擂台下方,对着神情慌乱的小涛喝道:“怎么回事?”
小涛见到陈默,猛然回过神来,颤声道:“默哥,救救雷哥!救救雷哥!”
“你难道不知道黑擂的规矩?”陈默神色凝重之极,“你身上有多少钱?”
“三个金币。”
“拿来。”陈默接过小涛的三个金币,又将贴身的一个小布袋拿出来,将里面的四个金币取出来,撰在手心,望了一眼还在疯狂挣扎、体力越来越不支的李雷,快步走向黑擂组织者坐席走去。
“哼,你知不知道临时换人的代价?”一个浑身肥膘的胖子,扯动着脸上的肥肉,堆出一个不屑笑容。
“这是七个金币,不要浪费时间。”陈默紧紧盯着胖子,神色阴厉之极。
“哈哈,七个金币,七个金币就想让我换人,你看看台上那个小子,马上就要死了,观众最想要看的就是死人了。而且,你知道他们赌的是什么吗?诺,你瞧瞧,你觉得她值多少金币。”胖子撅起那张如同两片肥肉的嘴唇,指了指一旁那个裹在白袍里瑟瑟发抖的少女。
少女有一张清秀的脸庞,一双大眼睛里布满了惊惧,满是绝望,在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里,少女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少女身形瘦小,有着迥异于大多数矿场女人的细腻皮肤,裹着单薄的灰白袍子,身体颤抖不停。然而,这样的情形,反而吸引了无数炽热而毫不忌惮的目光。
倪雪!原来如此,镇长赌性不改,居然把自己女儿都输给了别人,而李雷一直喜欢的倪雪,怎么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入虎口,怪不得李雷会拼上性命去打擂,恐怕李雷手里的那颗稀有矿石,也已经攥在那胖子手里了。
陈默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愤怒之极却生出一股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100金币,小老头的积蓄都在这了,七爷,就按他说得做,如何?”一个猥琐的小老头不知从那钻出来,将一袋子金币轻轻放在胖子身前的桌子上。
胖子瞧见那一袋子金币,眼睛一亮,瞧了一眼小老头,道:“自然,自然,就按李老板说的做。”
“停赛换人!”胖子一声暴喝响彻避难所,所有的声音兀的一顿,只见四个大汉打开笼子,冲进去,将还活着的四人彻底分开。
嗡嗡声忽地占据整个避难睡,所有人都在议论停赛换人的事。停赛换人的先例他们倒是听说过,不过所需的代价令人乍舌,而且盘口全部要重新操作,不知是何人,才有如此魄力和财力让主办方停赛换人。不少人冲向组织者所在的位置,开始重新换取赌票。
“李雷,怎么样?”陈默看着气息微弱的李雷,轻声道。
“小默子,让我去,我一定要……赢,倪雪不能跟他们走!”
“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擂台赛,倪雪不会跟他们走!我会替你去打。”
李雷喘了口气,使劲咧开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陈默起身,目送李雷被几个相熟的人抬去医馆,转身走到小老头身前,深深鞠了一躬凝声道:“李叔,谢谢您,这场比赛,我不会输的。”
“小默,好好玩,李叔还要靠你赚大钱呢,哈哈哈……”
陈默不知道李叔哪来的自信,不过李叔能够一口气压上全部身家,陈默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只要自己能够再一次进去那种玄妙的状态,就不会令李叔失望,倪雪也能逃离狼窝。
陈默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等待上场,小涛站在陈默身后,脸色好了很多,“默哥,那些人手阴着呢,你要小心点。”
陈默注意到李雷和小涛眼中的那么猩红已经消失,“嗯,我知道。小涛,我问你,自从上次挖出那个水晶骷髅头之后,你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吗?”
小涛挠挠头,沉声道:“默哥,实话说,最开始确实有点怪,那天早上你走了不久,我和雷哥喝完酒,准备上矿。刚出酒馆,整个人突然就浑身燥热,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有什么东西往脑子里钻。后来镇长说,今天不让上矿,我跟雷哥就去了李师傅的医馆,结果李师傅也说出所以然来。李师傅给我两敷了退烧的药,一点用也没有,在医馆折腾了三四个钟头,所有不适的症状忽然一下子就没了,默哥你说怪不怪?李师傅手艺是不错,不过这好得也太快、太彻底了吧!”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疲劳乏力,或是精力不济的症状?”
“没有,怎么会?我可从来没有打过酒馆里那些野鸡的注意。只是默哥,你可一定要小心,我总觉得,那些组织黑擂的家伙会有什么暗手。”
陈默见小涛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旋即将注意力全部集中接下来的生死擂战上来。
这黑擂凶险异常,只要参加,基本上就是把命豁出去了。每一年,都会有人组织进行这样的比赛,黑擂一般在冬季举办,打擂人员从来不做限制,敢把命豁出去赌一把的,除了那些亡命之徒之外,矿工之中也不缺泛这样的人。
黑擂的规则十分诱人,不定人数的生死战,只能活下来一人,活下来的人将拥有其余人百分之九十的参赌抵押,剩余百分之十由组办方抽取。而参赌抵押最低的额度是二十金币,任何同等价值的财产也可以作为抵押。
而黑擂组织者开出的盘口同样是吸引大量观众的重头戏,即使知道这黑擂内幕重重,无数人依旧是趋之若鹜,侥幸心理总是令人做出事儿后后悔无比的行为。
陈默对狂热的人群熟视无睹,他在认真回忆矿场门口那种玄奥的状态,为了赢得比赛,他必须再次进入那种状态,他别无底牌,因此他别无选择。
此战,他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