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下,清晰的传入杨茜耳中,再经过大脑处理,杨茜有种哭爹喊娘的冲动,才二十下,还未过半,原来杖责也是会死人的,以前她独处深闺,对外界的事不闻不问,听说杖责算轻刑,只道用棍子敲两下就完事了,谁知道……
“少爷,她昏过去了。”
“冷水泼醒,继续打,”羽凌风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杨茜耳中,她想做出撇嘴额动作,脸上的肌肉却仿佛不属于她了,如此简单的动作,她竟然无法完成。
噗,一丝凉意令杨茜打了个激灵,寒彻透骨,杨茜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如这冷水般寒冷,但她不愿死,每个人都有珍惜生命的义务,她要活下去,要所有人知道,而今所承受的这一切将是他日攀上成功顶峰的垫脚石。
杨茜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这具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她,小厮一棍一棍好像击打在肉垫上。
哗,又是一盆凉水,杨茜悠悠醒转过来,却又被一阵冷痛拉扯入昏迷中。
“四十下,”小厮再次报数。
“接着打,”羽凌风冷漠道。
“夫君,又在惩罚丫鬟哟?”张玉茹莲步而至,掩面而笑,小鸟依人般向羽凌风靠过来,她随意的瞥了眼伏在凳上的杨茜,故作惊讶,“原来是妹妹呀,夫君何时如此暴怒,要家法伺候妹妹呢?”
“哼,未经我的同意,擅自闯入我的书房,”羽凌风声音见寒。
张玉茹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口微不可察的冷笑,“哦,这就是妹妹的不对了,夫君英明,是该用杖责罚之。”
“对了,将军,月茹这段时间似乎胃口不太好,膳房里的伙食是不是该改善一下了,”张玉茹替羽凌风轻揉肩膀,又贴心的为他捶捶背。
“真想不通你们女人,”羽凌风笑了笑,好看的剑眉微微扬起,“不知道月茹怎么和你搞好关系的,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恨她吗?”
张玉茹优雅的笑道,“夫君说的哪里话,月茹能为我更好的伺候夫君,我早就已经不恨她了。”
说到这月茹,乃是羽凌风的另一位小妾,进门比张玉茹还早,当初张玉茹恨之入骨,千方百计想置对方于死地,几次差点得手,月茹终于害怕了,于是向张玉茹妥协,成为张玉茹的左膀右臂。
“少爷,五十下打完了,”小厮大汗淋漓的上报。
“哦?把她扶回房吧,”羽凌风一扬眉,而后便不管不问。
杨茜趴在床上,不敢有丝毫动作,任何一个肌肉的扯动,足以让她痛的昏死过去,她只道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还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至始至终也不见羽凌风,更不见一个大夫,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伤口化脓,她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屋中冷冷清清,只有小翠打来水,不停的给她擦拭身体,血水将一盆清水染红,小翠换了三次水,才勉强将杨茜的身体擦干净。
“小姐,你好生休息吧,”小翠眼圈红红的,额头上隐隐有一块尚未结痂的伤痕,可是杨茜趴着身,没有看见。
“嗯,”杨茜微微点头,扯动背上的肌肉,她差点背过气去。
小翠又忙活的打理一番,将杨茜的房间收拾妥帖。
“小翠,”杨茜轻唤一声。
“嗯,小姐,有什么事?”小翠很快来到杨茜的床前。
“陪我说说话吧,”杨茜想哭,但她止住了自己的眼泪,早在杨家院子时,她已经将所有的眼泪哭干,既然爹不疼,娘不爱,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哭是没有用的。
小翠在杨钱的床沿坐下,“小姐想聊什么?”
“说说你吧,你是怎么在将军府做下人的?”杨茜好奇的问道。
小翠悠悠的叹口气,“自幼父母双亡,无奈之下投靠京城的叔父,可是叔父好赌,将我输给了古稀老儿做小妾,我逃了出来,走投无路之下就来到了将军府。”
杨茜感慨不已,只道自己命苦,天下还有比自己更苦的人,她想起身抱抱小翠,以示安慰,可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不由的将眼泪痛出来。
“小姐被动了伤口,小心又要扯裂,”小翠关切道。
趴着真是难受,杨茜真想舒舒服服的翻个身,可是在以前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的事,可此却难于上青天。
“小姐的伤口若再不请大夫来处理,恐怕……”小翠欲言又止。
杨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禁苦笑一下,自己又何尝不想请大夫来看看,狠心的羽凌风却弃她如敝履,现在更是不闻不问。
小翠陪着杨茜唠叨一阵,缓解杨茜的疼痛,不过聊着聊着,杨茜沉沉睡去。
次日小翠怎么都叫不醒她,一摸她额头,才发现她已经高烧了。
小翠急切的想找人帮忙,可是谁愿意帮这个忙?她焦急的在正堂外徘徊,想进去找羽凌风,一时却又不敢,这时,两个婢女走过来,“哟呵,这不是小翠吗?怎么昨天还没有被打怕?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小翠气的小脸通红,她上前就朝着说话的婢女一巴掌,“不许你说小姐。”
婢女捂着肿胀的脸,怔怔的注视着小翠,不可思议道,“你敢打我?看来昨天的皮肉之苦是白吃了,”她说着与小翠扭作一团。
另一位婢女立刻来抓住小翠,双拳难敌四手,小翠很快被按在地上。
“哼,小妮子,没用的主子就是有没用的奴才,”婢女骂骂咧咧的拽住小翠的头发,将小翠的额头往地上撞。
“住手!”一声爆喝,两位婢女想受惊的兔子般跳起来,惊恐的望着面前的羽凌风。
“少爷,我,我们,”刚才说的最凶的婢女现在喉咙仿佛被人扼住,硬生生的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滚,”羽凌风不耐烦的挥挥手。
两人如获大赦,或荒而逃。
羽凌风瞥了眼小翠,“你怎么还不走?”
“少爷,小姐发高烧了,在不救治,恐怕就要……”小翠急切道,眼中的关切不言而喻。
“哼,你难道不知道怎么做好分内之事,是不是要我教教你?”羽凌风身躯微微一颤,脸上惊异之色一闪而逝,但他很快恢复平静,怪罪小翠道。
“小翠不敢,但恳请少爷救救小姐,小翠的分内之事就是照顾好小姐,”小翠扑通一声跪下,她心中难受之极,杨茜和她有着同样的命运,可是她逃出来了,现在的她虽然仍然在社会的最底层,但这是她的选择,她不认为自己是悲苦的,眼下小姐虽嫁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可是却得不到女人一生最渴求的爱。
“哼,谁说这是你的分内之事,现在你被调去了浣衣室,杨茜的事已经与你无干,”羽凌风冷漠的说完,大踏步离开。
“为什么?”小翠真想大声的问,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发出这样的疑问。
杨茜感觉身体忽冷忽热,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任凭她如何的努力,却连撑开一丝缝都无法办到,口中又干又渴,她渴望一滴水掉落在唇边,哪怕只有一滴,她也心满意足,可是这个愿望却始终无法实现。
似乎有人在摸她额头,她能感受到那片冰凉,好舒服,她真希望对方的手不要移开,就这样贴着额头。
可是对方的手很快移开,这令她很不满,很快,房间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杨茜却听不真切,仿佛是人的交谈声,又像是老鼠爬过的声音。
“小姐,醒醒!小姐,醒醒!”小翠一个劲的呼唤。
杨茜虽然听见,但她无法做出回答,就连动动小指头,都显得力不从心。
“小姐,快醒醒,小姐,”小翠仍然不知疲惫的叫着。
杨茜很感动,小翠就像她的亲姐妹,不,比亲姐妹还要亲,杨家院子里的姐妹没有一个能一杨茜掏心挖肺,她们总是顾着自己的利益,将杨茜当牛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