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斐诚久久未归,轩晨心中不安更甚,刚刚那一声巨响传来,他想,那应该是斐诚与什么人在交战。
现在街上很乱,家家户户都亮起烛灯,一时间万家灯火照亮了整片街道,伴随着那声巨响,整个东临城从沉睡中醒来。
街上到处都是衣冠不整的人,人声鼎沸,大多都在询问是否有什么灾难发生,轩晨站在窗边,看着宛若热锅上的蚂蚁的路人,忽然,他目光一凝,不对劲,那个人不对劲。
人群中,一位同样衣冠不整的中年人一边抱怨,一边向东走去,轩晨紧紧盯着他,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人不对劲,像是与整条街格格不入。
轩晨盯着这个人,同样的衣冠不整,同样的抱怨与惊慌,同样的慵懒眼神,言语也没问题……等等,言语,他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何与整条街格格不入的原因,他从未和任何人交谈,也没有一个人和他搭话,这个人是外来人,轩晨第一判断,可作为一个外来人,他并未驻足街道,也并未焦急的寻找声音的来源,而是不疾不徐的向东方走去。
“剑楼!他的目标是剑楼!”
轩晨第一时间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和大师兄大战的那个人故意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大概就是为了方便此人行事,调虎离山四个字出现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剑符,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迷茫的目光坚定起来,匕首出鞘,一道寒光一闪而逝,寒光晃过他的脸,稚嫩的脸上透出慷慨就义的决心。
他推开房门,走出客栈,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剑楼方向跑去,万家灯火将他的背影拖得很长,此时的他好似能跨过一切阻碍。
青泽是凰武的追随者,每个凰族身边都会有一个追随者,成为凰族的追随者,在魔宗并不是什么耻辱的事,相反,这是一种荣耀,更不要说成为凰武的追随者,凰武可是凰族年轻一代最强者之一,是最可能成为下一任皇的人。
凰武带着他来到东临城,目的是为了在剑楼找到一件特别的东西,然后毁掉它,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他们打听到剑楼已经荒废好久,也没有人驻守,毁掉它应该轻而易举,可没想到刚刚到了东临城便遇到了剑宗大师兄。
凰武故意泄露自己的气息,将斐诚引出,更是将整座城搅的不安宁,为的就是让其在混乱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剑楼毁掉。青泽并未在城中发现另外的强者,但由于他天性谨慎,还是做了一番伪装,他握紧拳头,慵懒的神情下隐藏着是坚定的决心,这次任务一定要成功,自己可是未来皇的追随者,这点小事,如果还让大人操心,自己便可以引刀自刎了。
青泽到了剑楼,可变成废墟一片的剑楼早已有人在等他。轩晨拄着腰,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下,他全力奔跑,并且抄了近路,才勉强赶在青泽之前到达剑楼,当他在剑楼看到青泽,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看到青泽,轩晨露出了笑容,他向青泽挥了挥手:“呦,还是我比较快啊!”
青泽挠了挠头,一脸疑惑:“这位小兄弟,你说什么啊,什么快不快的?”
轩晨深呼了一口气,手中的匕首已然出鞘,短小的匕首寒光四射,轩晨的脸色平静淡然:“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标就是这剑楼吧。”
青泽也不废话,对方既然道破了他的目的,还对他拔刀相向,自然是他的敌人,双手一翻,一柄长刀出现在他手中,他开始拔刀,刀拔得很慢,刀背擦着刀鞘,竟然擦出一溜火花。
青泽手中长刀前指,赤金色的刀身铭刻着银色的纹,银纹随着刀身抖动,形成一幅绚丽的银色图案,蓦地,青泽向前轻轻一斩,一股银色的刀气破空而出,袭向轩晨。
轩晨将匕首横在胸前,与银色刀气狠狠碰撞,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抛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
轩晨没有一点修为,就连身体都是大病初愈,比之普通人尚且不如,若不是斐诚赠与的匕首并非凡品,这道霸道的刀气早已将他斩杀。
轩晨双目赤红,宛若两团怒火燃烧,当他看到他手中赤金色的刀,一股热血直接撞击心脏,什么理智统统抛在脑后,他认得那柄金刀,那天黑衣人全部带着这种样式的刀,只是那些刀上没有铭着银纹。
一股名为愤怒的情绪在他胸中鼓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他弓着身体,右手拿着匕首,赤红的双目喷出怒火,宛若失去理智的猛兽,他右脚用力,向前冲去。
“叮”的一声清响,手中的匕首被青泽挑飞,腹部一痛,鲜血汩汩流出,青泽一脚踹出,轩晨再次被抛飞。
青泽面带嘲讽,露出轻蔑的笑容,看着轩晨的目光好似再看一个笑话:“喂喂,小鬼,没有实力还玩行侠仗义这一套,真是怕自己死的晚啊。”
轩晨不听不逃,几个月前,他在这柄刀前逃得一命,那次之后,他暗暗发誓,可以逃避任何敌人,唯独再遇这柄刀之时,绝对不可以逃。
不理会青泽嘲讽的目光,不理会腹部汩汩而流的鲜血,他再次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默默捡起匕首,跌跌撞撞的向青泽刺去。
“砰!”轩晨又一次被踹飞,青泽似乎为了羞辱轩晨的不自量力,收起了金刀,只是一次又一次将他踹飞。
看着轩晨一次又一次被踹飞,他露出残忍的神情,思绪不知道何时回到了过去,以前,他是魔宗夜殿的天才,修行极快,实力增长很快,夜殿的其他人都对他敬畏有加,他自己亦自傲又自负,正当他意气风发,准备大展拳脚之时,一个魔神般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男子竟然让自己追随他,自己可是夜殿天才,怎么可以追随别人,怎么可以给别人当走狗,这是对他的侮辱,面对侮辱,唯有一战,可那魔神般的男子一拳便击碎了他所有的自傲,他心丧若死,所有的意气风发都消弭无形,那魔神般的男子带给他的只有深深地敬畏和恐惧,从那之后,他便恭敬的犹如仆人一般侍奉在那个男子身旁。
青泽看着一次又一次从地上爬起的轩晨,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涌向他,这小子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他难道不知道逃跑和退缩?他打定主意,一旦轩晨向后退一步,他便抽出金刀,一刀杀了他,可他一步未退,不仅未退,还越来越疯狂,轩晨越是疯狂,青泽便越愤怒,脸色的表情也就越来越残忍,不知退让的人总是这样的愚昧,他一次又一次将轩晨踹飞,为的就是让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恐惧自己,为的就是让他知道,弱者,只有臣服与强者这一条路!
轩晨记不清自己被踹飞多少次,也记不清自己爬起来多少次,剧烈的痛感正侵扰他的五脏六腑,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视线渐渐变暗,他的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鲜血将他周身的土地变成暗红,他伏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就像当初在树林中昏倒时的状态一样。
“看了不能再玩下去了啊。”见轩晨没有再站起来,青泽舔了舔嘴唇,提起赤金长刀,走到轩晨面前,轻轻向他胸口一刺“记得,蝼蚁永远伤不了大象。”
忽然,他看到轩晨嘴角绽放一丝笑容,来不及细想,一股浩瀚巨大的力量狂暴的力量攻向他。
剑意,该死,这么强大的剑意,这股剑意让他想起了当初将他的自傲摧毁殆尽的那魔神般的一拳,不能硬接,会死!
青泽抽身急退,却发现一只手牢牢握住他的脚,一瞬间竟然挣脱不开,而就是这一瞬间,汹涌浩瀚的剑气已经攻临他的胸口,他鼓起全身力量,想要防御,却发现他的力量在这剑气面前犹如纸老虎,不能阻其一息,下一刻浩瀚汪洋般的剑气撞击在他的胸口,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第一次倒在了轩晨面前。
此刻,轩晨眼中爆出两团精光,他爬到青泽身旁,用尽全身力气,将右手上的匕首狠狠刺向青泽的心脏。青泽难以置信的看着刺在胸口的匕首,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蝼蚁会要了自己的命,视线从胸口移开,不甘心的看了轩晨一眼,轩晨擦了擦满脸的血迹,感到他的视线,狰狞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宛若地狱中爬上人间的恶鬼。
“蝼蚁也是可以杀死大象的。”轩晨露出怜悯的目光,轻声说道:“更何况,你还不是大象,所以,请你死吧。”
青泽早已没了呼吸,只是眼睛仍旧睁得很大。
看了看仍旧在流血的伤口,感到正在慢慢消逝的生命力,轩晨自嘲笑了笑:“蚂蚁想要杀死大象,必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自从决定不逃跑之后,轩晨就思考如何杀死这个强敌,他没有一点修为,身体也很孱弱,他手中只有斐诚给他的一道剑符,他对剑符的威力把握不住,所以他不敢乱用,他要在最合适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一击,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冲向青泽,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想要赢,就只有赌,赌他的自大与自负,赌自己的坚持与决心,赌剑符最大的威力足以让他灭亡,轩晨赌赢了,剑符的威力毫无保留的轰在了青泽身上,好在剑符威力超过轩晨想象。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大,自己的身体也想残破的烛灯,随时可能熄灭,可是他不后悔,甚至还有些高兴和兴奋,所以他一直在笑。
他一头栽倒,却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一个精致完美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
“好漂亮!”轩晨无意识赞叹了一句,闭眼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丝红晕浮上了那张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