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马超恭敬的来请吃饭。
饭桌上,小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忙啥呢兄弟?在皇家一号吃饭呢,来啊,请请你!”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就挂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跟马超类似的带着金链子的大胖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胖子,李小军觉得很是好笑,看来这一片儿的娱乐业基本上都是这幅长相和这身装扮,小寸头和金链子是标配,后面再跟两个小胖子手下,看上去很唬人,实则不堪一击。
新来的金链子一见小王就点头哈腰的说道:“王哥,您要吃饭来他这干啥?直接去我那儿啊!我那可都是新下来的海鲜!”
马超喊道:“给我滚犊子!你那破地方王哥能去吗?光他妈宰人了,吃了怕拉肚子!”
小王缓缓说道:“别废话,叫你来就是喝点儿酒!”又对马超说道:“马超啊!我那箱茅台放车里了吗?”
马超大手一挥道:“王哥交代的事儿哪敢怠慢,放后备箱了!”
新来的金链子不服气地说道:“王哥!您这是寒碜我呢啊?吃饭在他这儿吃也就得了,要酒还让他拿?您这是看不起兄弟啊!”说着对身后两个小胖子吩咐道:“去!开车回店里拿一箱茅台给王哥放车里!等会儿,先下去把账给我结了!这顿算我的!”
马超吼道:“我地盘儿上你装啥,这账你结不了!”
小王嘿嘿笑道:“不用了,酒够了!就用一箱!”
金链子大眼珠子一转道:“烟!王哥!送酒哪能不送烟啊?”又回头吩咐道:“去,回店里取20条中华给王哥放车上!”
两个小胖子应了一声:“好嘞!大哥!”然后就走出了包间。
小王得意的看了李小军一眼,李小军假装投去了赞赏的眼光。说是假装赞赏,是因为李小军对这种吃拿卡要的行为实在看不上眼,也不屑与小王为伍,他的志向不在于此。但也的确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对小王这种办事儿艺术的赞赏,三言两语,解决了两万多的烟酒礼品,并且还让送礼的人争风吃醋,还不明要,也的确是一门艺术。
吃过饭后,马超又开了一间房给小王和李小军休息。
刚躺下没多久,小王的电话响起,电话那头张大彪粗放的声音喊道:“办好了没有?”
“张哥啊!办好了!”小王迷迷糊糊道。
“你和小军去友谊大酒店看看,110报警中心说有人在那儿打架,都动刀了,今天所里忙,你俩先去吧,要加人手再给我打电话!”张大彪喊道。
李小军听得很是兴奋,他听到打架动刀了,终于有点儿事儿干了,从床上跳了起来,却见小王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李小军急道:“走啊!110不是要求五分钟到现场吗?再不去伤着人怎么办?”
小王点了支烟慢慢说道:“上学上傻了吧?那五分钟是糊弄老百姓的,哪有那么快?我的傻弟弟,要都像你这么敬业,全国的警察不被累死也得被打死了!”
李小军顿时感到有些露怯,是啊,自己学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全国,乃至全世界,又有几个是真正的超级警察?他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则,目前,他只能随波逐流。
小王边抽烟边说道:“小军哪!哥教你的可都是实践出的真理,不要听警校老师的,他妈警校老师都是在公安局混不下去才当老师的!就拿咱们所里说,一共就那点儿人,一天打架的,纠纷的多了去了,上哪保证五分钟到现场去?那不得累死啊?一个月拿着一千多块的工资够干啥了?吃顿饭,********都不够!你说什么事儿都往上冲,万一伤了怎么办?切,开玩笑!”
李小军听到这番话,转念一想,作为一个普通警察,真的是很有道理的,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把抓犯人当成是一种享受。
小王熄灭了烟,慢条斯理地说:“一会儿到现场,你别动手,等他们打完咱往车上一装就解决了,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不用认真,咱哪!琢磨怎么升官发财才是正道!等哥当所长了,让你当副所长!”
李小军应了一声,还是心急地下了楼,小王把车开到友谊大酒店时,场面一片混乱,双方各有二三十人,剑拔弩张的大声叫嚣,场面极其混乱。一方有几个人拿着大砍刀,另一方有几个人倒在血泊中挣扎。李小军仔细观察了一下,落刀点都在胳膊和大腿处,看来只是小混混打架,没有大碍。
李小军打开车门往下冲,被小王一把拉住,李小军急道:“拉我干啥,赶紧制止啊!”
小王瞥了一眼道:“现在他们情绪这么激动,你怎么制止?他们不听你的怎么办?动手抓人吗?打人吗?你功夫再好能打过几十个人吗?”
李小军诧异地说道:“那也得管哪!咱是警察啊!你有枪吗?”
小王摇了摇头道:“没枪!哥靠的是脸!看着吧,做事情得动脑!”
只见小王大摇大摆地走下了车,从腰间掏出手铐扔到了两队人马之间的地上,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都给我住手,破刀片给我扔了!谁再敢动手我就铐谁!”
此话一出,气焰嚣张的小混混们竟然都软了下来,双方的头目一看小王,都嬉皮笑脸的说道:“王哥来了啊!这点儿小事儿还把您给惊动了!”
小王骂骂咧咧道:“你们他妈是不是闲的?我正睡觉呢,说吧,怎么办?”
一方带头的说道:“王哥,不怪我啊,他喝多了骂我,当那么多人面卷我面子!我这帮小兄弟哪能干啊?就削了几个!”
另一方赶忙给小王递烟点上,说道:“王哥!他的人先动的手,我们没带家伙吃亏了,今天我给您面子,以后我再约他,我非弄死他!”
小王把烟扔到说话人的脸上,骂道:“我他妈弄死你!脑袋不好使是不是?还嫌不够添乱是吧?我不管你们那点儿逼事儿!我只管我这一片儿不出事儿,要约要打随便,给我滚远点儿,上别的区打去!你们俩再敢在我这片儿闹事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们老板来了都不给面子!”
两人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道:“是!是!王哥别生气!保证没下回了!”
小王捡起手铐说道:“今天这事儿怎么办?”
拿刀一方头目说道:“我们赔钱给他们看病,赔钱!”
另一方喊道:“谁用他妈你那点儿钱,给我等着!”
小王缓缓说道:“以后的事儿我不管!只要别再我这片儿,让你们老板解决去。现在,都给我滚!”
说罢几十人作鸟兽散,李小军第一次见识到马屁精小王的处事能力,同样的事情,如果是他,可能真就是大动干戈,来个硬碰硬,群情激奋下还真难免受点儿小伤,而小王显然是经过实践历练出来的老经验丰富的派出所一线干警,处理这种事情沉着冷静,有条不紊。通过这件事,李小军对小王有些刮目相看了。
在车里,李小军问道:“王哥!咱们不应该抓起来吗?这可是寻衅滋事啊!而且动用了管制刀具,还有人受伤!”
小王嘿嘿笑道:“哪有那么多条款儿啊?都按条款儿办事的话,那监狱该人满为患了!再说了,这两家跟咱们关系都不错,逢年过节的都没差过事儿!这种事儿啊,几乎天天都有,过去就算了!”
李小军说道:“明白了,看来干派出所片儿警也是一门学问啊!那咱们怎么还不走?”
小王点了支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打架双方的那两个头目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打开车门,每个人手里不约而同的提了两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瓶五粮液两条中华,争抢着说:“王哥,给您添麻烦了!晚上去我那玩吧!这几天新来的可嫩了!”
小王看也不看他们,缓缓说道:“放下,滚蛋!”
在回派出所的路上,小王说道:“小军哪!这酒一会儿你拿一份儿,多出那十条烟,咱哥俩一人四条,给张大彪拿两条!”
李小军说道:“我不抽烟不喝酒啊!我那份给你吧,今天跟你还学了真东西了!”
小王叹了口气道:“你不抽你还不送礼啊!别啰嗦了,哥是看得起你才跟你说这些的!记住,警校那一套在现实中不好使,哥连高中都没上过,不照样当警察?靠的是什么?关系、钱、还有脑袋!哥还跟你透露一个消息,马上班子要调整了,哥肯定得上去,你就跟着哥混就行了!以后少不了你的!”
李小军心想:“你忘了说一个最重要的,就是靠你爹!我跟你混个屁,我还得去办大案子呢!”嘴上说道:“好!醍醐灌顶啊!”
回到派出所办公室后,小野猫急匆匆地抱了李小军一下,撒娇道:“你可回来了,人家都无聊死了!”
李小军无奈道:“你干点儿工作啊!”
“张所什么也不让我干!这一整天就在办公桌上坐着,你又不在,太没意思了!”小野猫还在抱着不撒手。
李小军摆脱着小野猫的拥抱说道:“别闹!看到多不好!”然后刚好路过办公室门口的程丽投来鄙夷的目光!
被挣脱开的小野猫也看到了程丽异乎寻常的眼神,娇嗔道:“这女的是不是看上你了?我怎么感觉她对我有敌意呢?”
李小军笑道:“在你眼里怎么谁都像情敌?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其实李小军也感觉程丽对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总是跟他说话找茬,只能敷衍小野猫说程丽有男朋友。
小野猫继续说道:“哼!有男友又怎样?结了婚的还出轨呢!这是女人的第六感,总之你给我离她远点儿!”
“你要是再无理取闹,以后没有奖励了啊!”
“人家错了!闭嘴了!你只要不奖励别人就好啦啦!”
李小军以一句无法拒绝话结束了小野猫对于程丽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