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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冲动地给阿羽拨了个电话,但我却马上就后悔了。听着等待音,是一种煎熬,我怕他不接,也怕他接,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该说什么,难不成我说:“谢谢啊,您的天气预报还真准。”事实上,我只听了一声半的等待音,阿羽就接了电话。
他说:“宝儿?”
听见他这么叫我,我很自然地说了一句:“废话。”
他问我:“干什么呢?”
我说:“闲着呢,要不怎么想给你打电话了呢。”天知道,我无时无刻不惦记他。
于是他说:“那出来坐坐吧,我马上就回寝室了,咱十分钟后老地方见。”
这回是他麻利地挂了电话。我心想,阿羽还是这么善解人意,他知道我想答应他,却又不好意思答应他,所以干脆就当我默认了。
我马上冲入厕所开始洗脸,然后扑上白花花的粉儿。这是一种久违了的举动。我本以为我和阿羽的爱已经上升至精神层次,谁知道嘎嘣一下完蛋了,那么现在只能再退回**的阶段了。我锁门,看了看时间,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我平息了一下心情,又打开了门。坐在客厅的板凳上,我开始耗点儿,耐心地盯着手表上的秒针一格一格往下蹦跶。阿羽呀阿羽,往**好好待你,三伏三九也乐着等你,你却不知好歹,今儿个你就瞧着吧,迟到,谁不会啊?又过了十五分钟,我整了整衣裤,出门。
我想着阿羽说的“老地方”三个字,心里特酸涩。一男一女爱了那么久,随口就是老时间,老地方,但怎么老着老着,就爱上别人了呢?可分了以后,这些老时间,老地方,还在生活里出没,生生不息。至于我和阿羽的老地方,是公寓城深处的一栋寝室楼的天井下的台阶上。以前恋爱的时候为了躲熟人而选在那里耳鬓厮磨,如今分了手再见,也正好是个僻静的去处。我不禁黯然。
远远地,我就开始瞄那片台阶,冷冷清清,不见个鬼影儿。我心一下子寒了,心想自己迟到迟得过分了,阿羽一定是走了,我整个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垂头丧气地仍往台阶走去,我想也许我可以自己坐坐,回味一会儿。可我屁股刚一落地,就看见阿羽吊儿郎当地朝我跑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车坏了。”我心里那叫一个堵,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果然。我说:“你老奸巨猾。”他嘿嘿乐,以至于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藏在旮旯,见我来了才跑出来。总之,就是为了让我等他。
他重重地坐在我旁边,很近,差点挤歪了我。
他说:“你怎么这么漂亮啊?”
我不照镜子也知道,我脸腾的就红了,火辣辣的,又跟情窦初开似的了。我慌忙转移话题,看着他手肘上擦伤,问:“怎么弄的?”
他说:“心里乱,摔的。”
我摸了摸他的伤,特轻。他颤了一下,但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喜欢我的触碰,就像我的身体喜欢他的触碰,哪怕是手肘。于是他一下抱住了我,我的手臂也自然地缠上他的后颈。
他摩挲我的背,说:“你太瘦了。”
我哭了,只两三滴泪,被我偷偷地抹了去。
阿羽看上去特伤感,我一下子困惑了,我回忆着我们分手的理由,好像是阿羽说他不再爱我了啊,怎么如今我们却在演绎一出苦鸳鸯的戏?
后来,他松开我,说:“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他的话让我的牙齿咬了我的舌头,但我却说:“对不起什么啊。难道流氓**了姑娘,然后说一句‘对不起,我没控制住’,就行了?”然后我自己哈哈大笑,舌头特疼,心也疼。
我问:“圆圆开学了吗?走了吗?”
他点点头,说:“嗯。”
我说:“怪不得你出来偷腥呢。得啦,我先走了,哪天你要再馋了,再找我吧。”然后我就特潇洒地走了。我听见他在后面喊:“宝儿,好好吃饭。”我没回头,只摆了摆手。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悲伤的脸,都快耷拉成沙皮狗了。
我知道,如果阿羽**了我,我这个姑娘也准比他那个流氓还乐意。换言之,我们谁是流氓,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