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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离谷

百年沉香,沉香百年。

近距离闻着沉香木散发出来沁人心脾的醉人熏香,夏云轩只觉着一阵心旷神怡,仿佛一时间忘记了周身的疲惫和烦恼。

“好浓厚的灵气啊!”夏云轩感叹了一句。刚踏入炼气期的他犹如无水之潭,无木之林,以至于这块灵木带来的诱惑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试想如果能每天汲取此木的灵气化为己用,长此以往,不出十年夏云轩便能踏入培元期。

“别太过于痴迷了,沉香木和丹药一样,始终是属于外界之物,只能从旁辅助你的修行。你若靠着它踏入培元期,那么一身的灵力将会变得华而不实,对以后的修行极为不利。”一旁的陈锦华督促道。

“是。”

“对了,一会我将要念一段口诀,你试着按照口诀所述运转体内灵力,看看能不能将法术施展出来。”

“哦。”

于是接下来陈锦华念了一段有些拗口的口诀,夏云轩则在一旁凝神倾听,并细细地感悟其中的奥义。随着口诀字数念得越来越多,后者越来越感到这法术的古怪。按口诀所述,自己要将周身大部分灵力沿着经脉运转至手心之处。这本来没什么,因为火龙决也有这个要求。但是它又要求施法者将灵力凭空悬浮在手心上空,就像掌控实物一般,这么一来难度就有些高了。灵力乃法术根本,无影无形却又威力莫测,必须借助外物方能显示其威力。这就好比火龙决必须借助于火才能爆发出这些灵力应有的威力。

很快陈锦华便将口诀念完,随后问道:“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夏云轩缓缓点了点头:“大致听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先试一试。”说完他走出屋外,来到一块巨石跟前。脑中回想起之前的口诀,夏云轩先是抬起右手,运转依附在经脉之上的灵气至掌心之上,渐渐地凝出了一股气旋在手心上空打转。这股气旋极难控制,犹如不安的小兽一般四处乱撞,不一会他手掌上就多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不过夏云轩并没有气馁,而是沉下气来,咬紧牙关,将气旋不断地压小,最终定格为一片纯白的羽毛上下漂浮着。

表面上看,这片羽毛安详纯净,但细心感受的话便能发现其所蕴含的威力着实惊人,丝毫不弱于普通法术。

“这……”夏云轩从未见过这样的法术,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缓缓将右手向后移了一小段距离,同时谨慎控制着羽毛不让它散去。突然,他侧过半身,右手用力向前一甩,这片羽毛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巨石冲去。只见碎土砂石一路被卷起,同时地面被硬生生地划出一道不浅的沟壑。伴随着一阵轰鸣声,眼前这块巨石瞬间化为碎片散射开来。

陈锦华从头到尾一直都在认真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直到巨石裂开之后他才像是松了口气,口中呢喃了句:“果真如此。”

“陈师傅,这是什么招数,怎么这么厉害。”夏云轩惊喜地叫了出来。

“这一招叫做凤羽刃,乃是风灵根修士通过掌控风灵之力所形成的一股十分狂躁的风源。此风源外表有些像鸟禽的羽毛,人们看其速度之快且威力巨大,于是联想到传说中来影无踪的凤凰,故而称其为凤羽刃。中此招数的人就像是被成千上万个细小的利器刮破身体,且威力会随着施法者自身修为和对招数掌控程度的增加而不断增强。”

陈锦华的话不停徘徊在夏云轩脑海中,半晌他才有些痴呆地说:“难道我和陈师傅你一样是风灵根。”

“没错。”

“风灵根,风灵根,原来我是有风灵根的,这么说来我迟早也会像陈师傅你一样强。”

“我说多少次了,这个世上比我强的人数不胜数,等你出谷之后肯定会上的。”

“那个等到以后再说,现在在我眼里陈师傅你就是最强的。”

陈锦华听完愣了一小会,面色显得有些无奈,不过嘴角却是不自觉微微翘了起来。等少年走后,他才走到小坡上,感受微风吹拂,心思逐渐飘絮了起来:虽然名义上云轩不是我徒弟,但却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师父,您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会很开心的吧。

——

新一轮朝阳缓缓升起,寂静了一晚的沉香谷再次展现出它昂扬的生机。阳光普照,万物复苏,谷内所有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都逐一苏醒,生活在谷内的妖族众人也开始了新一天的修炼,打铁声,叫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没人愿意将一天中最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睡懒觉上,因为那样只会让其他人看不起。

沉香谷的谷口之处狭窄难行,杂草丛生,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此。对于那些尚且不能在天际翱翔的妖族来说,这里就是离开此处的唯一出口。当然,刚刚步入炼气期的夏云轩也不例外。

此刻谷口处一下子多出了好些人,打破了以往的宁静。

牛顶天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大步来到夏云轩跟前,突然伸出左拳想要击在对方胸口,却被后者用手掌轻易地抵挡住了。

“好小子,临走之前也不让我痛快一下。”

夏云轩笑着反驳道:“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打得过我再说吧。”

“小样行啊,刚有了点进步就敢这么嚣张,陈师傅难道没告诉你做人要学会谦虚吗。”

见好友依然在逞口舌之利,夏云轩怎会甘心示弱:“没问题。只要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让巨掌熊给拍死,我定然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瞎扯了好一会才分散开来。这时大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小子,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只要你愿意,沉香谷就是你的家。哪天你要是想家了就回来看看,我是绝对欢迎你的。”

大长老说的话虽然不多,但是字字份量都沉重无比,压得夏云轩有些喘不过气来。后者抬起头来,看着在阳光衬托下犹如天神一样的老者,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让夏云轩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对方深邃的目光似乎能够看透自身的一切,包括自己以后所要走过的坎坷道路,以及将要经历的各种磨难。

“是,晚辈日后一定会回来的。”

大长老微笑着点点头,随后大步转身离去。

其实为夏云轩送行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寥寥几句祝福,但陈锦华的表现有些出人意料。他与其他人不一样,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看着眼前亲如自己儿子一样的少年,想着那个当初手无寸铁的婴儿如今已是修为小成的炼气期修士,陈锦华心中涌起一股自豪。这些年来自己是看着对方一滴滴成长,二人之间早已产生了血浓于水般的亲情。现在眼前这少年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单,却又那么的坚强。

多么熟悉而又让人怀念的一幕啊!

夏云轩并没有察觉到陈锦华的心思,而是有些艰难地来到对方的跟前,哽咽地说了句:“陈师傅,我这就走了,你多保重。”

陈锦华点点头,接着从身后布袋掏出了一副软甲,递到少年跟前:“我这里有件轻风甲,分量轻薄但却坚韧无比,关键时刻没准能够救你一命,你且拿去穿上吧。”

夏云轩伸手接过这副银丝宝甲,一摸之下便能感觉出它有多么珍贵。此软甲通体银色,有着金属般的触感却柔韧如丝,关键是它的重量和普通衣服差不了多少。

突然夏云轩感觉心中像是多出了一块小黑洞,冷风飕飕不停地往里面吹入,让他全身变得十分僵硬。更加要命的是,这黑洞好像还在不停的扩张,以至于令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可是陈师傅你护身保命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傻小子,沉香谷内这么安全,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我性命,留着它也只是浪费罢了。”

“恩……”

“好了,你出谷以后要加倍小心,人可防亦可不防。不过更多时候防范别人等于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一点你必须切记。外边不比沉香谷,世间狡诈之徒多半披着和善的外衣。你虽修炼有所小成,但心机单纯,阅历不足。我不怕你在外头吃苦,只怕……”陈锦华越说越多,中间没有丝毫停顿,给人感觉像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夏云轩的内心猛地一揪,接着再也控制不住身体,一下子扑到陈锦华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陈锦华先是顿了顿,随后笑道:“身为铁骨男儿,不磨砺不成器,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要是日后你还这样可别说是我教出来的,丢也丢死人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是,陈师傅您多加保重,云轩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的。”说罢夏云轩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在陈锦华身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他才站起身来,一抹眼前的泪水,迅速转身离去,并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陈锦华笔直的身躯一直伫立在原处,望着少年离去背影时的目光是那样的慈祥与欣慰。直到对方融入到峡谷之中模糊得再也看不见时,他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两行泪珠终于还是哗然落下,却是怎样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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