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赫连野如何叫他，莫夜都不予理会。
莫夜望着天窗，思绪飘回了二十年前……
“滚！我赫连家族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带着你的小野种，滚得远远的！”
这是赫连野的父亲，也就是前朝皇帝，对他母亲所说的话。
他的母亲，本是前朝皇帝的妹妹——永和公主，本与东方家族的长子东方正宣情投意合，但却遭到家族的反对，皇帝派人将他的母亲强行带回。
几个月后，他的母亲赫连永和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尽管她刻意隐瞒，但还是被皇帝发现了！
一时间，皇宫绯闻四起。女子未婚先孕本就是一件可耻的事，更何况她还是一位公主。皇帝认为她给赫连家族蒙了羞，便下令将她关了起来。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不管族人如何辱骂鄙夷，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生下了他，并在众人的唾弃声中苟活了五年。
那年，他正好五岁。赫连野的父亲忍受不了外界的舆论，终于将他们母子俩逐出了皇宫。
临行前，大他两岁的赫连野跑来塞给他一些盘缠，并拉着他的小手。说道：“小夜，如果想家了，就回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但，他并没有回去，小小的心里虽然不知道“小野种”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那是莫大的羞辱。
在他们被逐出宫的两个月后，母亲便因病去世，临死前，母亲告诉了他的身世，叫他去找他的生父。
但他并没有去。在母亲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父亲”并没有出现。那种男人，怎么配做他的父亲！
母亲死后，他便成了孤儿。露宿街头，等待着别人的施舍。
也许是上天的怜悯，他遇到了一个贵人——那个年轻的男人说他长得可爱，他被带回了那个男人的家。
那是一座侯府，府里的主人姓东方氏。
他去东方侯府的那天，府里刚好降生一个男婴，家主对他说，你这小家伙为府里带来了好运。
后来，他又听见家主对带他回来的那个男人说，“正宣，以后就让这个小家伙照顾炎儿吧。”
正宣？东方正宣？他抬头看着那个男人，那就是他的父亲啊！但他不能叫他父亲，不知为何，总之他不能！
后来的几年里，那个男人又有几个儿子相继出世，而家主则因年老体衰，几年后，因病去世。那个叫东方正宣的男人便做了家主。
再到后来，东方炎到了识字的年纪，那个男人便请了一位教书先生，并让他也跟着一起学习。
有一次，先生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夜，黑夜的夜。先生摇摇头，道：“夜字与三公子名字里的炎字犯冲，不如再添一个姓氏吧，就叫莫夜，可好？”
他不懂什么叫犯冲，只是点点头，先生说好，那便是好的吧。
后来的后来。他便是一直陪着东方炎读书、习武，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可以说，他是和东方炎一起长大的。或者说，他是看着东方炎长大的。
从最初侯府三公子的童仆，到后来的三皇子侍从，再到如今的风璃皇帝的护卫。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东方炎的随从了。若不是赫连野的出现。他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喂！小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赫连野依旧在牢里大吼大叫。
莫夜走过去，问道：“你想好原因了吗？为何要造反？”
“……”赫连野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能换个别的话题吗？小夜，咱们二十年没见了，我有好多话都想给你说，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好吧。”莫夜在牢门外坐了下来，赫连野则在牢内坐下来。
“二十年没见，你是如何认出我的？”莫夜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的气息和二十年前一样。”赫连野笑着回答。
莫夜一噎。这家伙莫不是有气味癖？
“当年你跟姑姑被父皇逐出皇宫的时候，我就想，你们无依无靠，一定是露宿街头，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饿死。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既然你都活着，那姑姑也一定还活着的吧，她人呢？”
“死了。”
“死了？！怎么会……”
“怎么不会！”莫夜两手突然猛地伸进牢门里，紧紧抓住赫连野的衣领，“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父皇所赐！”
“小夜……”赫连野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当初父皇那样做确实不对，可是……好吧，就算是父皇的错，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父皇他也已经去世了，你还放不下吗？等等，难道你是想报仇，所以就投奔了东方家族？小夜，东方家族可是赫连家族的仇人啊！你怎可……”
“闭嘴！我身上本就流着东方家族的血液，呆在东方家族顶多算是回了自己的家而已！”
“回家？哈哈哈——”赫连野大笑道，“哼，这是你的家吗？他们有把你当做亲人看待吗？你看看你，你就是东方家族的一个下人！哦不，连下人都不如，你现在不过算是东方炎的看门狗罢了！他们这样待你，你还要拿他们当亲人吗？”
“够了！”莫夜松手使劲推开赫连野，“他们怎样待我我都没意见，我只想默默地守护着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仅此而已。赫连野，你是不会明白的……”
“呵呵呵，也许吧。”赫连野苦笑。怎么会不明白？小夜，我想守护的，就是你啊……
“哒哒哒……”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牢房里的两人心照不宣，彼此对视一眼，站起来分开一段距离。莫夜收起之前的诸多情绪，转而变为严肃的表情，冷冷道：“说！是谁指使你造反的？”
“哼。”赫连野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墙壁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道：“本座凭什么要告诉你？”
“莫护卫，皇上有令，除五王爷以外所有造反的人，一律处死。”进来的狱卒跪地抱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