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周围的星辰忽明忽暗,夜风渐起,穿梭在各个宫殿、巷子间,发出“呜呜”地声音,像一个少女在低声呜咽,听来着实令人心碎。
莫夜独自坐在一道宫门口处,捧着酒坛一口又一口地往嘴里灌。门内,是一座荒废的院落,墙角四周爬满了青苔,而那中间则是杂草丛生,许是时间不长,野草中依稀可见火烧过的黑色痕迹。
这是流云阁,曾经清雅的阁楼已荡然无存,只留一片废墟。自云絮去世后,东方炎一时气恼,索性将其夷为平地。至今,已有半年之久。
莫夜喝得脑袋又晕痛,却不愿停下来,他不停地喝酒,想用这种办法来麻醉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短暂的忘掉云絮已经去世的事实。
“莫将军?是您吗?”一道女子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莫夜喝得半醉半醒,抬头一看,是个女子。
呵,不是云絮。他心里叹道,继而又拿起酒坛喝起来。
“将军,您喝醉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见莫夜醉得厉害,杏儿担心地看着他。
今夜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她便溜到这边来了,云姐姐去世她也很难过,因为宫里不允许宫人私自祭奠亡人,所以她只好以这种睹物思人的方式来缅怀她。
杏儿心中疑惑:难道莫将军也是来看云姐姐的?
“莫将军,您再这样喝下去,可是会出事的!”杏儿有些着急,“要不,奴婢找人来送您回去吧?”
莫夜被问得心烦,吼了一声:“滚!”
杏儿被吓得不轻,莫将军从来都是冷静沉稳,今日这般暴躁的模样,却还是头一回见。
“将军……”杏儿不忍心看着莫夜这样伤害自己,她多想走上前去安慰他。
“我叫你滚你耳聋了吗!”莫夜带浑身酒气,怒吼着。
“将军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杏儿壮着胆子猜测似的问道:“可否说出来,让奴婢分担一二?”
“呵呵!你个女人能知道些什么?”莫夜冷冷讥笑几声,“我能有什么烦心事?”
“那将军为何喝这么多酒?”杏儿指着他身旁一堆空酒罐,“若非没有心事,又怎会借酒浇愁?”
“你!”莫夜烦躁不已,抓起一个喝空的酒瓮便挥至杏儿的脑袋!
杏儿吓得两眼紧闭,哽咽着,“若是奴婢的死能让将军心里好受一点,那将军就动手吧!奴婢生来命贱,死不足惜!”
然而酒坛并没有砸到她脑袋上。
莫夜发气似地将酒坛“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然后走上前去,抬起右手用拇指擦掉杏儿的眼泪,“女人都是用来疼的,不是拿来给男人出气的。”这话像是在对杏儿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将军……”这是在做梦吗?杏儿痴痴地看着莫夜,这是莫将军第一次主动接触她,这样的莫将军,好温柔,温柔得一点儿也不真实。
莫夜继续喃喃细语:“你不需要活得这么卑微,你大可以出宫,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何苦偏偏留在深宫里受罪……”
“奴婢……奴婢并不觉得是受罪,每天能看见将军一眼,就已经很值得了。”杏儿心里乐开了花,莫将军心里也是有她的吧?她此刻好开心。
因为喝醉了,莫夜把杏儿当成了云絮,以为云絮复活了,他抓住她的手,激动而又急切:“我带你走吧,远离这是非之地,好吗?”
“可……可是,皇上会生气的吧?”杏儿忧心不已。下一刻,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被动地一拉,脑袋便撞上坚实的胸膛。男人身上满是浓烈的酒气,刺激得她难受不已。
莫夜笨拙地搂着杏儿,虽然他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不少,可是在这对待女人的方面,他却是头一回经历。
“天下之大,一定会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所,相信我。”莫夜抱着杏儿的两只手不知何处安放,便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轻声地说着:“你愿意跟我走吗?”
杏儿羞红脸颊:“奴婢愿意。”
夜风吹过,莫夜清醒了些许,听到怀中人自称“奴婢”,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是……杏儿!
他一把推开她,紧张而又慌乱:“对……对不起!”
语罢,他便惊慌般地抱着还剩半罐的酒瓮,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
翌日。
莫夜一觉醒来始觉不妥,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昨晚一事,实在是……
如果一味地逃避,就太对不起杏儿了,不行,他要对她负责任。
想罢,便去一早去御书房找皇帝要了杏儿,皇帝虽有不解,却还是遂了莫夜的意,毕竟莫夜孤身一人多年,早就该有个家了。
莫夜向来为人低调,不喜欢大张旗鼓地办事。故而并未有敲锣鸣炮,也未宴请朝廷大臣,就他与杏儿两个当事人,以及将军府里的下人,简单地完婚。
“从今日起,你便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了,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卑微的活着,你可以抬起头,堂堂正正地做个上等人!”莫夜轻轻掀开杏儿的红盖头,“只是委屈你,就这样简单地嫁入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