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是一根雕琢精致的石柱,上面盘着两条龙,石柱顶上还有一颗小屋大的水晶。
这根石柱就是刚才那把天上掉下的巨剑剑柄,剑身完全没入土中。
带头大哥这么强悍的角色都被瞬间秒杀,其余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多待一秒,只一会儿工夫便消失在森林中,估计从此再也不敢来这个地方了,也许还会经常做噩梦。
危机总算度了过去,狐妖王怔怔地看着那根石柱,不知它为何会奇迹般地出现。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
石柱上那颗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的水晶,仿佛有东西在里面动了动。
狐妖王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睛,在她疑惑不定的时候,水晶轰然粉碎,变成像水一样从石柱上泼洒下去。
这里的气温骤然便冷,狐妖王用嘴叼着小狐狸想要逃跑,才走了几步,忽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她的前爪不由地缩了回去,一咬牙,只好抓着石柱上的凹坑轻而易举地爬了上去想要看个究竟。
在石柱顶上一个不大的非常平整的平台上,赫然有个也是刚刚出生的,人类的婴儿躺在那里,已经冷的嘴唇发紫。
狐妖王母性大发,望了望四下无人,用嘴轻轻衔着他,就这样口里叼着两个孩子迅速消失在寒夜中。
半年后。
由狐妖王哺育的两个小家伙正在茁壮成长,小狐狸整天趴在那个小男婴的身上,跟他戏耍。
时而舔舔他的头,时而蹭蹭他的下巴。
可是吃妖奶使得这个男婴浑身长满了白色的细毛,其他几个妖族的首领听说这件事都都觉得不妥,纷纷来劝狐妖王把这个孩子放回人类世界,他毕竟跟妖不同。
人终有人的道途,已经将其视为己出的狐妖王不得不狠下心来。
又是一个月洁如镜的晚上,在那婴儿熟睡后,狐妖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亲自编织的篮子里,变回狐狸原形叼着篮筐,不过被母亲的动作惊醒的小狐狸这时见到这一幕,知道母亲要将他送走,趴在篮筐边上忍不住学着人类的样子抽泣起来,狐妖王的尾巴轻轻扫着小狐狸的头,似是在安慰她。
小狐狸这时突然在男孩的胳膊上用稚嫩的牙齿咬了一口,留下两个小红点,并未出血,随之远远躲开。
小男孩睡得很沉,森林里的蚊虫也多,小狐狸并没将他疼醒。
“小雯,你”狐妖王没有继续责怪小狐狸,而是叹了口气,慢慢消失在远处张望这里的小狐狸眼中。
一个宁静的村庄里,正要宽衣入睡的人家,听到后院的门敲了敲。
“这么晚了,该不会又是陈掌柜找你喝酒吧?”家里的妇人埋怨了一声。
“去看看,若是喝酒我可就不去了,哎呀都大半夜的了,谁还有那个兴致。”主人家也是非常不快。
妇人打开自家院子的后门,却不见敲门的人,提着灯笼低头一看,门外赫然是个装在篮子里熟睡的婴儿。
这妇人家里比较殷实,而且子女都已成年,对弃婴这种事情不是没见过,可是明显她根本没打算收留这个婴儿,懒得再多看一眼,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见里面许久没有动静,而且屋里的灯也灭了,狐妖王才悻悻然从角落里钻出来,这家大宅大院,是村子里阔绰的人家,不过人家不愿意收留也不能勉强。
叼着篮子又在村落中逐一敲门。
可是人们不是不愿收留,就是嫌弃这个婴儿,有几个本以有了要的意思,但一见到婴儿身上的白毛,立即就像见了鬼似的扔得远远的。
狐妖王低着头,行走在无人的小巷中,看来与其送人不如还是让他就这样跟在身边生活吧。
正当狐妖王失望地要走出小巷时,被一个人拦住了。
榕婆是一家府邸里的厨子,这天夜里刚好在楼顶铺晒木耳,让风吹干,好入味。
但凡是生活在辽素星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妖的存在,可是毕竟亲眼看见的,还是少数。
这么一大只比老虎还大的白色狐狸在街上走来走去她怎么可能没看见。
从最开始的惊颤,到后来明白了那只白色狐狸的目的,榕婆才安下心来。
狐妖王见挡住她去路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她穿着对襟青衣,这是一种只有皇朝军邸的人才能穿的衣服,是原地球上旧龙国的服饰,现在大多数人的装扮都很现代,短袖,牛仔裤,在辽素上依旧很盛行。
狐王认得这种装扮的人不是平民,且看这人身上没有一点法力,十分奇怪。
榕婆指着狐妖王篮子里的婴儿,开口道,“这是你的孩子?”
狐妖王,摇了摇头。
“那,是你要把他送人?”
狐妖王,点了点头。
“能给我看看么?”
狐妖王放下篮子,慢慢退后到一边去。
榕婆把婴儿从篮子里乐呵呵地抱出来,但是马上又失望地叹了叹气,“是个男孩呀,怎么长这么多白毛,难怪,难怪别人不肯收留。”
榕婆从小便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下人,没有结过婚,至今无子,她也想找个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今日撞见这档子事,本来已经鼓起很大勇气,不过现在又有些后悔了。
狐妖王见榕婆犹豫不舍地神情,急忙点了点头,突然张嘴说道,“他喝过我们妖的奶水,才会变成这样,以后只要多吃点熟食,白毛就会消失的,姐姐你开开善心,收留了他吧!”
其实狐妖王的年龄比眼前这个老妇人大了不止一倍,但是总不能叫人家小妹吧,听上去会让人不自在。
榕婆被突然说话的狐狸吓了一跳,不过这声音又柔又轻,仔细一听倒也不觉得可怕,想了想,遂点了点头道,“我下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我家夫人刚添了个千金,正好缺个可以当玩伴的下人,你要是不嫌弃就让我带他去牧府做工吧,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但我们夫人心眼好,不会亏待他的。”
狐妖王也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多谢姐姐了”
榕婆见大狐狸要走,追问道,“那要是孩子以后问起自己的出生,我该如何解释?”
“与我们妖族扯上瓜葛对他无益,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是在门外捡来的即可,不必告诉他实情。”
榕婆纳纳地额了额首。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天上还是每到年夏天的时候掉下来的那种东西最多,可惜侥幸落在远离龙国故民所建立的巨夏帝国本土范围外的强化人,不能给星际联盟传递抗议的讯息,这些进入的,被诸多元素防御塔覆盖的监牢舱,等待它们的是各种死法,烧成一滩铁水、闪电劈成七八块、变成一坨冰晶,然后瓦解成无数雨点、更或者被压缩成一块方石,让人弄去当做建造房屋的地基。
巨夏帝国一共有十八个府,每一个府的面积相当于过去半个龙国之大,这也得益于辽素星的辽阔,但人数上虽然已达数亿之多,可仍然够不着星际联盟总人口的一个零头。
总之,在巨夏所辖的十八个大府天上是见不到能掉下来还活下来的人的。
不过这些大府边上的村庄可就是例外,防御塔覆盖不到,经常有监牢舱掉下来把人家的房子砸坏的事情发生。
监牢舱里面的人自然会被当地军邸或者官府派人擒获,送去垦边,当劳力。
要说这官府其实就是警察局,但是巨夏的人实在太恋旧了,不仅恢复了皇制,很多地方都能见到连当初在地球上都难得一见的龙国古风。
“我听说呀,最近西北渠沙那些蛮人又开始闹事了,各府的军侯都在四处募兵呢!”小水村三个年轻人一大早就围在卖茶水早点的摊桌上谈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
说话叫肖夜,长得像只瘦猴,完全是一副营养不良的状态,他就是这摊子老板的儿子,人如其名,白天病怏怏的有气没力,一到晚上就精神万状。
另外两个,一个是卖鱼的小贩,叫许东,他家住在河边,捕好了的鱼,晒干了,一到赶集就拿到村子里来卖。
还有一个头上有几缕少年白的人是牧武百夫官府邸的杂役牧尘,他是牧府厨娘榕婆的孙子,只是从未听说过他亲身父母的情况。
他们都只十五六岁年纪,最大的许东也才快十七岁,因为经常碰面,且志趣相投,所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肖夜对许东道,“你别光顾着吃呀,你难道不想发表点意见?”
许东顺溜地把碗里的粉条吃完,又把汤喝个干净,舒服地打了个饱嗝,这才回答道,“就你还想参军,去年你五行法根测试,四个都是极差,还有一个……算了我就不打击了你。”
但是肖夜并没有被打击到,反而理直气壮地道,“还有一个怎么了,不就是劣根吗,只要我能进入军队,立下战功,培灵丹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等我把五行法根都练成绝品,你小子就等着干瞪眼吧,哼!”
许东假装要吐,立即反驳道,“别做美梦了,行吗,人家道馆的师傅都说了,你呀,给一盆培灵丹,看看能不能把你的资质提升一级都难。”
肖夜掩面大叹道,“真是误交损友哇,你这家伙能不翻别人的底吗?”
许东吸了口气,像是再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等这口气吸饱,他重重地道,“不能。”当然他也没打算浪费这口气的价值,随后又大声对在店里面忙活的肖夜他爹道,“肖叔,再来一碗。”
肖夜丢了一个白眼,不去理他,转而向牧尘道,“小尘,你的法根怎么还不去鉴定,以我这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你骨骼惊奇,万一是绝品,被我说中了,以后咱们哥俩就跟着你混了。”
一直不说话的牧尘无奈地搅动着碗里的米线,夹起一根,放在眼前道,“我的事就不劳肖大少爷费心了,至于为什么不去测试法根。”
说到这,牧尘狠狠地用力一夹,筷子上的粉条断成两截,他道,“你以为我不想去,还不是因为我家那个大小姐,整天拿我当出气包,她说我既然叫牧尘,那么府里的灰尘就不能落地,一不开心就让我扫地,擦桌子,一遍、一遍、一遍……”
许东同情地拍了拍牧尘的肩膀,脑中出现了一副,牧尘趴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而牧家大小姐用鞭子在后面不停抽他的,惨绝人寰的画面。
肖夜问道,“那今天你怎么得空出来了?”
牧尘又夹起一根粉条道,“我们年满十五岁就可以去测验法根的强度,大小姐前几天也去了,她的四个法根都是良,还有一个火法根是优。”
说道这牧尘筷子上的粉条又断了,“已经是千里挑一,在这个年纪能再我们小水村排行第五的资质,可是她竟然还嫌不行。”
许东把牧尘的碗抢了过去,“你要是不吃,就给我吃,都给你弄成一段一段的了。”
肖夜追问道,“那后来呢?”
“一遍,一遍……”
肖夜道,“再后来呢!我是问你家大小姐,反正你手上的老茧也不怕多了,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
“后来”牧尘的愤恨的神情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她使性子,今天吵着闹着让老妇人赔她去县里的灵雾寺看佛光去了。”
许东一听,放下碗筷道,“灵雾寺,那可是个好地方,我听人说,许多资质差的人都在那,被一个叫元啼法师的人开光后,修为大进呢。”
肖夜不屑道,“去那劳什子地方真是够奇葩,依我看,咱们正统神道才是王道,那些起初资质差,后来功成名就的人比比皆是,为什么非得给一个大秃子磕头呢!”
牧尘双眼亮放金光,他抚掌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家老爷也是这么说的,看来肖兄你果然见识不俗,已经很有大帅风范哩。”
“过奖,过奖”给牧尘一夸,肖夜罕见地脸红起来,耀武扬威地在许东面前做了一番鬼脸道,“听见没,小尘就爱说实话。”
许东并没有生气,但不去理会肖夜的得意,他问牧尘道,“小尘,你趁这个机会,赶紧去一趟道馆吧,把法根鉴定一下,我们也都很期待呢。”
牧尘又要去夹断粉条,却发现自己的碗已经磊在一堆许东吃完叠在一起的碗上,他叹了口气道,“道馆的测试盘已经在送回尹玄州总道馆的路上,昨天是最后一场,只能等下半年了。”
肖夜和许东一齐锤着桌子,碗筷乱跳,大叫道,“我了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