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走进眉州城,看着城中隐隐浮动的乱象,吩咐道:“李云,你率领黑骑军巡城。一旦发现作乱的,不问身份,一律格杀!传令,军中各营,今日谁要是触了军法,一律从严!若是发现城中泼皮趁火打劫,就地格杀!”
“诺!”看着渐渐远去的几人,李信回头看着这一座熟悉的眉州城,脸上升起了一抹晦暗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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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丰渐渐从静默中恢复过来,看着簇拥在自己身边的几百官军,良久,吐出一口气,“你等若要逃命只管去吧,徐丰身为一方牧守辜负皇恩,哪里还有颜面逃离治地。”奢熊看着面露死意的徐丰,心中一凉,劝慰道:“知州无需挂怀,此一战非战之罪,知州尽责至此,亦是回天乏力。当时,天意如此,吾等凡人又有何为?!”
听着奢熊的话,徐丰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眉州终究是从我手里丢掉的,又岂能因生死之事而退避。”淡淡的言语充满了沉重的坚定。奢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肃立儒生,面如沉水,阴晴不定。繁杂的心绪化作一声叹息,单膝跪地,“知州既然如此决定,卑职誓死相随。”徐丰看着跪在身前的奢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某做不了别的决定,唯与君共死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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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狼似虎的乞活军士卒占据了这座眉州城,接管了这一座城市的防务。街道上时不时的发出凭临死亡的哀嚎,这是城中的青皮无赖趁着乱民攻城劫掠百姓。若是官军攻城的时候或是以前的义军攻城的时候,或许还没人管他们,但是李信不一样。许是因为来自前世的影响,李信最重的就是规矩与法度!
看着秩序俨然的乞活军,李信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军队,一直是一个暴力组织。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去破坏与杀戮,所以,为了不伤到自己。必须在他的脖子上套上绳索,军法的意义就在于此!就拿前世某岛国的军队来说,已经完全成为了一条疯狗,见谁咬谁的疯狗。因为军队是一个暴力组织,所以他绝对不能拥有自己的意志,绝对不能!!
前世唐中期后的节度使之乱,已经明确的告诉我们,军队拥有自己的意志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所以,李信一直在强调军法的重要性,军法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会削弱主将的权威,也会在士兵的身上罩上一层无形的枷锁。无论是大赵太祖殷则尽削大将职权,还是李信首推军法,无不在表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刀子必须要紧紧地握在手里,决不能让他们拥有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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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名眉州军士卒龟缩在知州府衙中,试图进行着最后的抵抗。然而在乞活军的疯狂进攻下,被奢熊寄予厚望的战线并没有支撑太久。看着被撕得粉碎的阵列,徐丰的眼中掠过一丝绝望与解脱,“终于结束了!”怔怔的抽出腰间的佩剑,想起来当日高中的风光,想起来初来蜀地的意气风发,徐丰仿佛醒了过来,“朝廷命官岂可辱于乱民之手,有失体统!有失体统!!”说罢,将锋利的长剑凑到肩膀上用力一拉,殷红的血液顺着明亮的剑刃缓缓流淌,滴落…
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徐丰,李信怔怔不言,良久,“将他仪容清理完毕,厚葬之!若有家小,传令军兵不得侵扰!”弯下腰手从徐丰的眼睛拂过,将那圆睁的眼睛闭合,看着宛若生人的徐丰,李信喃喃道:“去往阴司莫要怪我,终究是立场不同罢了!”说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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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大日自东方升起,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眉州城的百姓看着在城中巡回的乞活军士卒,心中多了几分好奇,昨日的厮杀声一直到了黎明才渐渐消失。但是百姓所恐惧的杀戮与劫掠却没有发生,都说匪过如梳,但是对于这一个攻陷眉州的乱匪却失去了效果。除却城头换却的大旗以及在街道上往返巡逻的士兵外,一切的一切与平时似乎都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更加的平静。
昨夜,有不少的破皮无赖想着浑水摸鱼,结果却被乞活军的士卒给抓住,当场就祭了军法。几十个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楼上,眉州城的风气顿时一靖。至于反抗,笑话?乞活军刀子上的血还没干呢,这时候为了几个泼皮去顶牛,找死也不是这么干的!
嘉州官道。
万余兵马行走在官道上,俗话说,“人马过万,无边无岸”。为了一次性的将李信剿灭,保住自己的官位,任福调动超过两万的兵马。除去被李信分割剿灭的八千官军,任福的麾下还有一万三千人马。也就是说,如果任福再一次败亡的话,李信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横扫益州路。
因为到了那时,各个州城的驻军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个指挥,而两个指挥的兵马?哼哼,连壮胆都不够!更别说守城了……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任福并不觉得自己会输,都用牛刀杀鸡了,又怎么还会不手到擒来。
嘉州城外。
任福坐在帅帐中,帐外的大军正在扎营。因为种种的原因,嘉州知州左谦拒绝任福提出的大军入城的要求。不过这也正常,文官吗?没点个脾气还叫不叫文官了,御史台的文臣整天在文华殿上跟当朝陛下对骂,也没见皇帝能把他们给怎么着!所以任福觉得自己在文官面前还是老实点比较好,因为李信这件事任福自己的屁股上就不太干净。若是蜀中之事有了反复,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留到明天,估计就真成了问题了……心中想着,一滴冷汗从任福的鬓角流了下来。
一匹快马从远处显现,守卫的哨骑看见那道身影立刻迎了上去。就见一个满身鲜血的骑士从马背上反落下来,“快,快带我去见钤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