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轻轻咳嗽两声:“是这位佳人脸色微红地望着对面那状元郎。她出身显贵,自他十年寒窗苦读,到他金榜题名,只求得一生平淡。而如今他已出人头地,怕是要进朝廷做官,平淡一生却是无法了;但他似是看出她心思,俯身于她耳畔低喃,待我乌纱归来,许你一世繁华安好……”
下面已经听得几位小姐低声啜泣,旁边丫鬟边呜咽着抬起袖子擦泪,边取出一方巾帕递给自家主子。
几万年前,我初初看这本子的时候也饮了一回泪,但后来看多了,红绳子牵多了,心中也无妨了。
“……进京之刻,佳人挥泪。佛曰,一切随缘。这缘分,便是来得快,去得亦快。有时是擦肩,有时是回眸,有时是相遇,有时亦是……呃,相亲。你若不珍惜眼前人,便会将错过变为过错,留憾终生,此生犹遗;人生短暂,这爱情一事……”我使劲地将这话题往那两位身上打,认为此刻定是感动了那二位,便抬头一看。
没错,我确然是感动了那位状元,也确然是感动了那位小姐。只是那状元深情款款地望着小姐;小姐含情脉脉地望着的,正正是不才在下本上神。
我炸了一炸,心说这怎么得了?一下子口水呛到喉咙,噎了噎,翻了翻眼珠子方缓过劲来,道:“这……这……没准诸位身边的那位就是你正确的人……”
我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晓得,只晓得那小姐看了看身边的丫鬟,公子看了看身边的小厮;我身边那小二,也似是大彻大悟地看了看我。
我真欲取条红绳来将自己勒死。又抬头看了一下:“是以这啊了个噗嚓!”
那句“啊了个噗嚓”并非我本意。只是这一看不打紧,正看到了帝君他人。
我愣在原地。这一下子,本上神盯着帝君他看,帝君他也盯着本上神看。
这视线对上了总归是要打个招呼的。可是这时该如何行礼?莫非要让我将桌子上东西拾掇拾掇,爬上去端端正正行个大礼,再摆摆手,用我那颇有磁性的男声道:“帝君你好,真是巧了,你也来听我说书?”
我想了想。我同他的仙力还是能勉强拼上一拼的;我能看透他的仙身,他却不一定能参破我的。想完心略微安了安,欲开口继续,却感觉喉咙发紧,最后只能甚是丢我缘因司脸地“吱”了一声。
我晕了一晕,心说先自这儿抽了身再好好将那姻缘牵起来。于是匆匆站起来,道:“预知后事如何,这个,请听下回分解。”
我连忙打开扇面遮住半边脸,欲疾行出去。脚还没踏出去半步,只感觉一股柔柔弱弱的力道拉着了我的袖子。
我将扇子偏了偏,余光正巧瞄到了那微红的精致脸庞。那位丞相府大千金正柔弱地将我拉着,满脸花季少女的青涩。
我再度晕了一晕,还是颇有礼貌地将扇子折起来,回看过去,问道:“顾千金还有何事?”
顾千金她昏昏地笑了笑,声音细如蚊蚋,轻轻道:“无、无事。未想,公子竟然认得顾烟……顾烟,顾烟……”
我大惊,不小心就将她名字给道出来了。谁知那方害羞了半天,赦然道:“这……顾烟同公子还真真是有缘分呢……”
……?
我颇复杂地看着她,只感觉她思维的跳跃性很强。我脑子助跑了会儿,又撑杆了会儿,还没跳到她的方位去。最后只能讪讪道:“哦,是么,是么。”语毕,还不忘加个调节气氛的“呵呵”。
她声音如昆虫振翅的嗡嗡那般小,白皙的脸庞已经红成了个欲滴血状:“顾烟初初见到公子时,情便为君所倾;公子的声音,口中的故事,更是让顾烟望与公子有一场……一场……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