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跟他合作的人呢?”靳鹤年脸上浮现出一抹狠戾的神色,不把那个害靳安峰变成这样的人揪出来,他死都不会瞑目。
“那个人叫成武,是个投资商,经常会投资一些有前景的项目,陵城好几个楼盘他都投资过。”刘光国根据靳鹤年所提供的信息,只查到成武是个投资商。
靳鹤年微微皱眉,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靳鹤年才缓缓开口,“他,还好吗?”
刘光国想了下,“现在还没有意识,郝医生说过,他这样的情况,能醒过来的几率是百分之十。”
“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几率,我也想他能醒过来。”自从靳安峰出了事之后,靳鹤年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忽视这个儿子。
如果可以,靳鹤年希望靳安峰能醒过来,他会尽所能补偿他,哪怕他倾家荡产,他也会把这次的事情摆平。
靳鹤年脸上的坚决,令刘光国心里有些不安,他突然明白过来,不管靳安峰再怎么不成器,他始终都是靳鹤年的儿子。
靳鹤年已经老了,现在他也知道自己有末期肠癌的事情,所以他比往常更加顾念亲情。
亲情……想到这个字眼,刘光国眼底闪过一道火光。
他的父母曾那么恩爱,他的家庭生活曾那么美满,他的幸福,他的一切,都被靳鹤年破坏掉了。
是靳鹤年毁了本该属于他的美好,想想他早逝的父母,想想他青春期里缺少的亲情,他心底只会更恨靳鹤年,凭什么靳鹤年一家人都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深呼吸,刘光国低下了头,他担心自己此刻的眼神会出卖他的内心。
好在靳鹤年也没有注意到刘光国的变化,他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
片刻之后,靳鹤年闭上双眼,嗓音沙哑地吩咐刘光国,“把律师找过来,我有事要跟他。”
这个时候找律师?刘光国轻轻皱了下眉毛,却还是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一离开病房,刘光国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变得凶恶。
“老不死的。”刘光国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随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作为靳鹤年的主治医生,刘光国很清楚,以他目前病情的恶化程度,他没有几天活头了,说不定明早天一亮他就挂了。
这个时候靳鹤年要找律师,傻子都会感觉出不对劲。
刘光国想来想去,觉得靳安峰和靳安晴两人,会成为他继承靳鹤年大笔遗产的挡路石。
想起现在在楼上病房,需要靠机器维持身体机能的靳安峰,刘光国眼中流露出一抹凶恶来。
成武跑了一整天,回到靳安硕办公室的时候,靳安硕正在摆弄几盆颜色不同的绣球花。
“玩什么呢?”成武瞥了一眼靳安硕,还真是稀奇了,靳安硕不陪媳妇,开始摆弄花了。
“送给乔乔的小礼物。”靳安硕勾了勾嘴角,将红色的那盆绣球花放到一边。
“不就是花吗?”提起给媳妇的礼物,成武来了兴趣。
作为新世纪的好老公,那是恨不得天天给媳妇变花样弄新鲜玩意,这样才叫情调,才称得上浪漫。
山顶看星星什么的,天冷之后就不适合了。
见成武好奇地凑过来,靳安硕耐心地解释,“这叫绣球花,根据土壤酸碱度不同,可以变化不同的颜色。”
“这么神奇?”成武双眼冒光,心里琢磨着项也昕会不会喜欢。
“嗯。”靳安硕点点头,他也是无意中在网上看到的。
感觉到成武也想效仿他这一招,靳安硕不禁皱皱眉,送媳妇礼物这种事,最忌讳就是跟人撞车,那就一点新意都没有了。
“去去去。”靳安硕挥挥手赶走成武,小心翼翼将几盆花放到一个袋子里,然后放到地上。
靳安硕做完这些后,一回头就见成武伸长脖子往这儿看,他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要想送给也昕,就去弄盆花瓣上有字的花送给她。”靳安硕支招,事实上他一开始是打算这么做的,但已经错过了最佳花期,所以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成武一听,兴趣更浓了,“还能在花瓣上写字?”
靳安硕点点头。
“嗯,这个好,小昕一定会喜欢。”成武已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实行,以及项也昕看到后开心的笑颜。
靳安硕擦干净了手,见成武还在出神,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来找我,是为了诚达的事?”靳安硕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茶。
成武回过神,脸色一正,“嗯。”
提起诚达,成武不由自主地按了按太阳穴,表情复杂地看了眼靳安硕。
“你真的要把诚达送给我?”成武问。
“已经是你的了。”按照靳安硕的计划,今天一早成武就应该和律师签文件。
成武抿了抿唇,“我没想到……怎么说呢?诚达的规模超过了我的想象。”
当初靳安硕拉着成武投资诚达的时候,成武绝对没有想过,一个烂到跟蛀了虫满是洞洞的苹果一样的公司,竟然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通过今天上午的接触,成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旦诚达上市,诚达未来的发展前景绝对不会比J国际差。
换言之,靳安硕送给成武的是第二个J国际。
“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靳安硕平静地喝了口茶,“那是你和兄弟们的。”
成武白了靳安硕一眼,“那么大一块肥肉,我一个人吞了,不是腻死就是撑死。”
本来成武还打算把公司扔给其他人照应,但现在看来,他承了靳安硕这么大的情,如果不好好把诚达经营得越来越好,实在是丢脸。
“你可害死我了。”成武突然叹了口气,然后伸出一只手在靳安硕面前晃了晃,“五年,至少未来五年我不能离开陵城。”
靳安硕不厚道地笑了,他和乔乔都还没有时间可以四处游玩,他怎么会看着成武跟项也昕逍遥呢?
所以说,在诚达这件事上,靳安硕藏了一些私心,或者说他带了些不怀好意。
“那块地皮的事情,你和诚达的律师谈的怎么样?”靳安硕转移了话题。
“诚达内部的事情倒还好说。”成武眉头挑了挑,“但那块地皮的事,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靳安硕没说话,而是一直盯着成武。
“邢恺已经跟那边联系了,明天上午我会跟邢恺过去和他们开个会。”成武摸了摸下巴,“靳安峰不在,那边已经乱了套,我让人打听过,现在那群股东们正撕呢。”
“靳鹤年不会放任他们。”这是预料中的事情,群龙无首,本来就不安稳的地方格外能闹出来许多事。
“这个我也打听过。”说到这事,成武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原本那些股东里有不少靳鹤年的人,但因为靳安峰和靳鹤年接连出事,那些人起了别的心思,靳鹤年根本就使唤不起他们。”成武嘿嘿一笑,“至于靳鹤年那些小喽啰,听话是听话,可惜现在起不了作用。”
靳安硕眯了眯眼,看来他还是高估了靳鹤年收拢人心的手段,他本以为还会有场硬仗要打的。
“至于那个刘光国,他一肚子的坏水,怎么可能真的帮靳鹤年呢?”成武都开始同情靳鹤年了,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
说起这个刘光国,成武觉得他就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手。
靳鹤年在联系旧属的时候,刘光国就在笼络人心,把靳鹤年身边的人一个个划拉到自己身边。
先不说刘光国在打什么算盘,光是他现在这个举动,简直就是趁火打劫,等靳鹤年两腿一伸的时候,他所有人脉都会落到刘光国的手中。
“这个刘光国,真的不需要多盯着点吗?”想到刘光国的举动,成武有些担心。
靳安硕淡定地摇摇头,“不需要,刘光国翻不出浪来。”
成武古怪地看了靳安硕一眼,他总觉得这之中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
“我来问你,明天你打算怎么和那些家伙谈?”靳安硕显然更在意那块地皮的所属权。
“能怎么谈?现在那块地皮就是个烂摊子。”成武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如果他们识相,乖乖把地皮交出来,那一切都好说,没准我还会让他们参一脚进来。”
“但是——”成武冷冷一笑,“你也知道,总有些看不清形势的人,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我就是个打酱油的,认为我好欺负,那可就要吃大亏了。”
靳安硕点点头,然后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做的公文袋。
“这里都是靳安峰挪用公款的证据。”靳安硕邪恶地笑了,“你可以用这个狠狠抽他们一耳光。”
成武愣了一下,随即朝靳安硕竖了大拇指,比起靳安硕,他还真是自叹不如。
现如今那群人还不知道靳安峰挪用公款的事情,要是地下钱庄的人来追债,他们公司只有一个下场——宣告破产。
换言之,他们现在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只剩下个空架子。
而成武提议合作,对此刻的他们来说,绝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如果那些人不识相,硬生生推开了成武这根救命绳,那就只有各自自求多福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呕死多少人。
想想这个结果,成武和靳安硕对视一眼,两人极为默契地笑了。
傍晚,靳安硕拿宝贝似的拎着那一袋子绣球花回了家。
他回来的时候,乔瑾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大门口的声音,她拿着锅铲跑了出来。
看到靳安硕,乔瑾朝他笑笑,“你回来了,去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顺着她的视线,靳安硕瞥见饭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头一暖。
原本乔瑾不舒服,靳安硕让她在家休息,他还一再叮嘱等他回来做饭,却没想到一回来就撞到这一幕。
对于一个已婚的男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下班回到家后看到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好。”靳安硕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他将袋子放到客厅茶几上,然后朝洗手间走去。